李鸿儒在洛阳逗留的时间并不长。
四天后,他才骑着马悠哉悠哉的出了洛阳城。
不断的化鸟飞纵,李鸿儒对骑马有了一丝不习惯。
若是化成金雕飞纵,回长安的速度就要快多了。
但在此时,李鸿儒亦是保持着谨慎。
只是一年,往昔熟悉的长安就发生了诸多变化。
这种变化宛如一道道暗流,盘旋在长安城下,只待合适时机便会涌出。
在以往的岁月之中,长安城或许不乏各种暗流,但那时的李鸿儒难于接触,更是难于觉察。
他此时不断向前纵马而行,只觉曾经轻松观望的雄关大城让人产生了不适感。
从早上纵马而行,到下午之时,他已经按序排队开始入城。
“李学士”
李鸿儒牵着马,入城没走数步,顿时听得了有人打招呼。
他遁着声音往前看,只见不远处街边上两个相师探头探脑打招呼。
看着擅观气色、摸骨、入宅、出行、婚期等字样的相师摊位,又看着相师摊后的袁天罡和钟无期,李鸿儒这才走了过去。
“你不在洛阳算命,跑长安城来做什么”李鸿儒笑道。
“陪这缺心眼的玩意儿练摊”
袁天罡指指钟无期,顿时让钟无期嘿嘿嘿干笑了一声,又对李鸿儒行了礼。
“你要不要算一卦”
袁天罡对着李鸿儒挤挤眼,开口发声做邀请。
“你算我”
李鸿儒一奇。
学舍五级时,袁天罡便被他带到沟里去了。
虽然袁天罡的相术水准和元神水准都在不断增进,但他的学舍级别也在不断提升,到如今已经迈入了七级。
七级是一个太吾建筑大成的水准。
和如今七级的练功房一样,除了少数特殊的功法不能研读,七级练功房对很多修炼术就是天花板,可以一路修行到顶。
而对七级学舍而言,不提其他的能耐,在防范推衍推算这一途很可能会让大部分的相师都会徒劳无功。
若袁天罡没捣鼓出什么大能耐,算一卦算不出什么来。文網
“来来来,快过来好好算算”袁天罡低声道:“我送那两个瘟神入了连山,还见了我叔叔聊了聊”
“原来如此”
袁天罡这么一说,李鸿儒就得让对方算一卦了。
这大概不叫算卦,很可能属于转达信息。
“我叔叔说按正常的推衍推算,你应该是死透了”袁天罡道。
“他还是这么不看好我”李鸿儒头疼道。
他虽然不唯心,但也喜欢听相师说点好话,而不是一直乌鸦嘴。
“看好看好”袁天罡笑道:“叔叔说你很可能沾染了其他人的气运,得了达官贵人相助,才改了原来的命。”
“那你们这也不叫算命啊,这长安城谁不知道我李鸿儒跟的上司好”
“别急啊”
袁天罡取出三枚铜钱,随手递给了李鸿儒,示意李鸿儒抛铜钱。
铜钱和龟板卦牛角卦一样,都是通过抛卦,利用正反面做一些讲究和说道。
李鸿儒瞅了瞅,随手将三枚铜钱弹了出去。
他用了一些小手法,只见那三枚铜钱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即齐齐扑倒在了摊位上。
“再来”
袁天罡捡起铜钱,重新递了回来。
“不好算吧”
李鸿儒笑了一声,同样将铜钱抛了出去。
对术法高超者而言,只需动用风浪等手段就能随意定正反面,而对于擅武技者而言,轻微的抖动就能让铜钱滚落成自己想要的一面。
在袁天罡算命的案桌上,三枚铜钱依旧如此前一般,齐齐显出了开元通宝的正面。
这是连连两次都是一样的卦象。
袁天罡的脸色微微变换,看着似笑非笑的李鸿儒,他摊开了手中的一张白纸,递给了李鸿儒。
“叔叔说若是遇到你能占卜一个大阳卦,不管你是有意如此还是无意如此,才让我将这份卜算内容交给你”
只是将白纸接过手,李鸿儒便见白纸上写着数个笔墨透纸的字。
这些字很熟悉。
李鸿儒此前就见过袁守城的卦摊,对方的字便是如此。
时隔多年,袁守城亦是有着重新的卜算,给他重新占了卦。
“叔叔自从入了连山就再也不想算命了,只是你救了我一命,又有我相求,他才愿意拉你一把”袁天罡道。
“他相术还是很准的”
李鸿儒看着白纸上的字。
人家连他卜什么卦都算清楚了,这让李鸿儒忍不住赞叹。
在大唐国,袁守城的相术确实独到,不愧江湖司往昔天下第一算的评判。
“莫非我也要跟着改名”李鸿儒疑道。
“纸上的内容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叔叔说他只能帮你做到这种程度”袁天罡耸耸肩道:“这还是你替我改名换命,叔叔才勉强做的尝试。”
天师教擅长取名。
太子的儿子李象名字便源于袁天罡取名。
而在白纸上,李鸿儒亦看到了自己的替代名。
“改名之事有些重大”
李鸿儒有着犹豫。
在灌江口时,他便没同意杨素改名的事情,这更无须说现在。
“你不必担心你们遵循的理念问题,这只是你在朝廷的一个替代名”袁天罡摇头道:“替代名有替死鬼的意思,可以代你一死,你改不改真名都没关系,只是需要临时拿来做用,躲避掉朝廷中的一些冥冥牵引,私下里你原来是什么名还是用什么名。”
“原来如此”
“叔叔用了你老师的姓氏,想必你也能接受”
“能”
天地君亲师,师和亲的关系极为贴近。
一些弟子拜师后不乏改师姓。
李鸿儒并不反感姓王,这也不违儒家往昔教导所遵循的理念,何况他这只是临时的使用。
“这名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什么讲究”
袁天罡叙说了姓,李鸿儒亦是指向了名。
“通玄机,用妙策,这叫玄机妙策,你不懂相术,我没法和你说明白”
袁天罡吐了一句。
但他也只能解释字面上的意思。
他相术的水准在进步,处于连山地方的袁守城虽然不愿再算命,但相术的水准亦是有着某种提升。
若是要他说出袁守城定下姓名的一个之所以然来,他也难于叙说明白,想给李鸿儒解释清楚就更难了。
“为什么不叫王机妙”
“我哪知道那么多,你就说愿不愿意用这个名字在朝廷挂牌吧”
“挂,我当然要挂了”
李鸿儒看着白纸上定下的王玄策。
宗正寺平息了道家混乱,此时大概在守陵。
他在宗正寺有一定的人缘,可以强行塞进去凑个热闹,甚至于顶替刘仁景接个班,但李鸿儒确实对宗正寺没什么兴趣。
但其他诸多部门也不收他。
若是靠太子名声协助登记,待得换了姓名,李鸿儒估计自己能硬塞进去。
这种事情就是干的一个猝不及防。
到时候塞都塞进去了,还能赶他走不成。
这个名字能不能替死挡灾另外一说,但这种走歪门道插队的事情或许能给太子省点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