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河基因”是一种超级“神性基因”,是“德诺文明”的终极计划“造神工程”。在德诺星系毁灭后,幸存者中的杜卡奥、怜风,将保存下来的资料带到地球,继续研究造神工程并加以实践。
“超级战士”、“英雄”、“神”,在不顶级宇宙文明的语言里,它们往往是同义词。地外文明走英雄史观,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情况下,政治形态却仍旧处于落后的封建时代,甚至奴隶制时期。社会并不稳定,战争延绵不绝。为了不让贱民夺了权,这些地外文明的科技全点在加强个体战斗力上了。明明只是战争兵器,但对于更重视工具的地球人来说,这些拥有神河基因的这些“超级战士”个体,也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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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强?唔……】
【大将说,152mm口径榴弹炮以上杀伤力的炮弹我不能硬抗。言下之意,应该就是152应该伤不到我吧。不过我只是个脆皮,也不能用我去估测小伦、刘闯他们的身体强度。他们的话……洁指导员似乎说过,目前地球上所有现役的陆海军火炮,都伤不到他们的身体。除非使用核弹,或者是所谓的弑神兵器。】
【别担心啦,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就算是白杨在眼前爆炸,我都一定会挡在你的身前的,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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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紧张的演习过后,雄兵连的众人均都是累的睁不开眼了,凌晨一点返回军营后,很多人鞋子都没脱,倒在床上便都沉入了梦乡。只有语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老恶魔的头颅炸开的惨状久久映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披上一件外衣后,她去了天台看星星。
「女人的身心,脆弱敏感。让人捉摸不透。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她完全不理智,白天和夜晚的想法不一样、吃饱和饿肚子时的想法不一样、环境人多和人少时的想法不一样……」
在老恶魔被琪琳狙杀后,语琴在悲伤之余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为同类复仇。她很狡猾的伪装自己,欺骗琪琳丢下了自己的武装,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脖颈暴露在了她的利爪之下。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将恶魔的利爪收回:
因为她想起了琪琳对自己身体强度的描述,那根本不是她的双手能够撕裂的防护,即便是最脆弱的脖颈部位也不行。放弃企图后的第四秒,她推开了琪琳,不敢相信自己刚刚都谋划过了什么。靠队友不明所以,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把大脑放空至今。且不说琪琳到底有没有错有什么错,她想对联邦的蠹虫下手都顾虑重重,而对要保护地球的英雄,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要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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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的晚风很凄凉。坐在湿漉漉的墙沿久久望着无垠的星空,理清矛盾并不困难。地球恶魔和地球人类历史上有过节,作为报复,恶魔偷偷以人类为食。没有吃过人的地球恶魔是否存在,是存疑的。而她的战力又没有成年恶魔高,所以琪琳第一时间将那个恶魔判定为敌人,救她心切直接开枪,不值得指摘。
「地球人的立场……」
对地球人来说枪毙一个地球恶魔绝不存在道义问题。但语琴的血统一半是才艺星人另一半是恶魔星人——
是地球上合法政府的存在,庇护她免于遭受天使的政治迫害。她难道不应该站到地球合法政府那一边,对抗他们包括饕餮和本土恶魔在内的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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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像要被烈焰之剑劈开一样疼。她有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太多,只需要明白她在雄兵连的日常、训练还有战斗,都是民众所希望所需要的。知识是一种负担。对于连里的其他人而言,俄联邦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国。保家卫国的口号响亮而振奋人心。但语琴不能去想到那一步。俄国不是她的国,俄国是白匪的国是叶丽倾和她爪牙的国。
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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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逃避个人的敌人就委身屈从于组织和人民的敌人。听起来很难听: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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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怨自艾中,她下意识的张开了翅膀想将自己裹住,却发现那和身体的比例小的滑稽的膜翅,连要遮住她壮观低垂的人心都显的困难,更别说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了。小巧可爱的膜翅与抖个不停的尾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在撑脸看着身上的新器官像活泼的小动物般一抖一抖的时间里,浓郁到要滴出水的忧伤渐渐散了去,留下最后一丝袅袅的余烟,在心头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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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认恶魔做亲戚吧。能做什么呢?制止恶魔再伤人,以减少人类对他们的敌意?这够吗?」
两世都是孤儿,语琴对长辈的呵护极其敏感。老恶魔让她感受到了关怀和温暖,可下一刻,他也像两世在孤儿院的长辈一样,遭遇了不测。老恶魔被击毙后,尸体很快就被军方的人拖走了。就连语琴脸上的脑浆,也细心的被POA叔叔擦了个干净,一点组织液也没给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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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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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愁绪被打断。她还要整理仪容,避免被看出端倪来。战友们是单纯的,对她没有戒心的。两位几千岁的将军从第一天起看她的眼神就不对。自己规矩点总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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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不睡,到天台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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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次险遭不测,让我有迫切的要提升自己的念想。我正在感悟攻击性的曲谱呢。”
回头看去,来的人是披着睡裙的怜风。怜风是德诺星系的工程师,在万年前就负责德诺星系的“造神工程”,至今也没有半点衰老的样子。尽管她被晚风撩起裙摆的样子分外靓丽,但语琴却没有一点要放松对她的提防的意思。生活不美满,总要有个憎恨。联邦政府这个概念是抽象的,琪琳和其他战士们是无辜的,杜卡奥大将是公私分明表里如一的。所以,她只能去讨厌怜风。讨厌她的虚伪,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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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感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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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个开端,大致明白新的曲谱能力是干扰敌人的精神,我称它为‘不谐和音’。但要怎么演奏,我还没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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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扰到你的灵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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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实际上,我已经瓶颈了有十多分钟了,或许明天我可以看看音乐家们的曲谱。尽管发声的乐器不一样……但都是七声音阶,应该会有所帮助。”
说着,语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样子像是真的困倦了:
“你是来催我快去睡觉的么?正好我的确乏了,我现在就回去。”
语琴觉得如果继续在逗留,有可能会勾起怜风的怀疑,所以她装作自然的就从天台边走回了楼梯。她以为怜风会和她一起走,但直到迈下第三步时,她都没听到怜风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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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睡吧。我做噩梦惊醒,一时难以入睡。所以来这里看看夜景,累了再回去。”
怜风本是搂着臂膀看向外处的,感受到语琴的目光后,她回过脸来,微笑着对语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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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先回去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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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的脚步声远去,怜风残存在颊上的笑意也随之僵硬,冷却,最后凝起是眉毛,诉说着自己深深的忧虑。
在琪琳讲起语琴今日遇险的事时,她看到语琴的脸色不对,被问及细节时,她回答的也很敷衍。别人或许想不到别的层面上,毕竟他们不了解恶魔。但怜风可以阅读一切接入互联网的信息。她知道恶魔不真的是那种看见什么就毁灭什么的鬼怪,他们只是一种体能比人类强,并且和人类有宿仇的一种类人族群。语琴的恶魔之翼还不能收回体内,恶魔没有任何理由会将她误以为是人类而发起攻击——
恰恰相反,他一定会因为难得碰见久违的同类,而和语琴搭讪起来。就算那恶魔见色起意,对语琴提出交配的请求被拒,他也不至于能给穿黑甲的语琴造成什么能让她哭出眼泪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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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长辈照顾,不久前刚得知至亲去世的孤女;没有后代,独自在人类的城市里流浪的老人,很多年不曾敢于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身子入土半截时,偶然遇见了一只同类的幼崽。
中间的过程怜风不需要听不需要看也能猜到。她猜不到的是语琴真实的内心想法。不过目前从语琴没注意到的监控设备中,她没有看到语琴面露愤恨。
只是遗世而孤立,形影相吊的哭丧脸。这是好消息,说明她识大体不怪罪琪琳。如果她和琪琳的关系比较疏远那也就没什么事了,但她们是背靠背的搭档。结伴作战容不下一丝隔阂
「明明只是个孩子,心思却那么让人难以琢磨,又那么会表演。看来,只能等饕餮发起进攻了呀。」
怜风看向无垠的夜空,夜空很黑,几乎看不到任何星光,月光也时隐时现。而就在这层层黑暗之后,有一只强大的宇宙舰队。他们离地球很近了,只要想,他们现在就能对地球发起进攻。但暂时,地球上还风平浪静。这大概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绘制好地球的战略地图。一般而言,怜风是希望他们越晚发起攻击越好的,但现在,在操心语琴的这片刻里,她倒是觉得,他们早些进攻,其实也不坏。
毕竟,他们的战略武器落地之日,就是语琴和他们结下生死之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