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第五日
夜里,王伯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不大的房子里放下两张床,床头放着一个立柜,上面的烛台点着蜡。
“干爹,叫您不要喝酒吧,您还偷偷喝。”
王辰端着药从外面进来,嘴里还不住唠叨,自己这干爹明明痛风,还爱喝酒,大夫说多少次都不听。
“哎哟,你花大娘嫁女儿,这么高兴我就不小心喝多了。”
床上王伯摸着自己那不中用的腿皱着眉头,想动难比登天,一旁的王辰走过来,坐在床边,把药碗放在立柜上,扶起自己来。
看见干爹还在和自己找借口,也奈他没有办法,只能伺候着,最多的只能再反驳两句。
“人家嫁女儿,你高兴什么。”
“要是你娶媳妇儿,我更高兴。”
王辰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便把药碗递到嘴边,试图用苦药来堵住他的嘴,“那我可不能娶,我可不想新婚之夜还得伺候你。”
嘴里接二连三地顶着,眼里却在盯着药丸,眼睁睁看着才安心。
突然从门外跑来大板,急匆匆地就想拉着王伯下床,“王伯,快跟我来,郊外发现白骨,张大人马上就来。”
发生如此突然的事情,正好撞上了王伯痛风,他一把抓住大板的手腕,“大哥,我去就成,我干爹痛风,下不了地。”
事发突然,看王伯岁数也大,也不能难为人家,只能带着这位‘干儿子’前去现场。
第六日
大板和张大人在义庄里,研究这昨日发现的五具尸骨,本叫来了王辰,可迟迟不见人影。
“大人,尸骨大人和小孩的容易辨认,可男人和女人怎么辨认啊?”
一旁的大板一次面对这么多具白骨,一时间乱了眼,可见大人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都得心生佩服。
“女子有产门,说明这是个妇人,而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子。”说着话便转到女子尸骨处,用手中的镊子指了指肋骨,“女子的骨骼比男子的要略小些,胯部下角度比男性大,这就很容易辨别出来。”
张决明一边说着,大板一边在记录档案,第一次接触这些虽然有些恐惧,但学到不少东西。
“大人,那小孩的怎么说?”
见大板有疑问,便耐心地走到小孩的尸骨身边,顺便拿起另一边大人的头骨,将两块头骨放置在一起,“你看看,怎么有什么区别?”
看着面前的头骨,一个光滑,骨缝缜密,另一个小孩头骨则被分为五块。
这一明显的对比让大板恍然大悟,低下头继续记录,看见他如此好学,不由得笑了笑,“小孩在束发前头骨还未合拢,需要到舞象或是弱冠时才会长全。”
大板是一武夫,舞刀弄剑厉害,一身腱子肉,这么大的身材拿起细细的毛笔在写写画画,也是难为他了。
终于记录完了,他抬起头发现一男子尸骨的脚掌处是黑的,走进前去戴上手套摸了摸,发现是烧焦的痕迹。
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正在搜集其他证据的张大人,“大人,这男尸骨脚底烧焦了是怎么回事?”
回忆起昨天,王辰说过他们都是自然死亡,被埋在下面,可现在看来,是另有隐情。
“根据我的推测,他们是被大火烧死的,之后的人为了斩草除根,把尸体埋在了城外。”
正说到这,王辰才姗姗来迟,大板拿着本子走过去,嘴里埋怨他的时辰不对表。
面对责问,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企图打马虎眼过去,可是却被一边的张大人讥讽,“作为仵作看不清楚尸骨,相当于医者不会开方子,都是无用,来了也帮不了什么。”
被这一番话给刺激到的王辰叉着腰绕开大板,走到他面前,不服气地瞧着他。
“我将来可是要做神龙门下的捕快,更何况我本来就是顶替我干爹来看看的,看错了又怎么样,更何况你凭什么说我看错了。”
张决明立直身子,比他高了一头,气势上顿时减了大半。
取下手套放进随身带的小盒子里,正眼都没瞧上,便把刚才他说的都打回去,“想进神龙门,下辈子恐怕都不行。”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义庄,留下大板在里面左右为难。
鄙视地话说了出来,顿时点了个炸药桶,所幸被大板拦了下来。
他把刚才记录好的东西给王辰看,愤怒在这一刻转化成了羞愧,但还是强撑着不在乎。
在回去的路上,帮干爹去药材铺抓药,一路提着药发着呆回来,感觉自己被人挫了一顿还反驳不回去,不知该气自己最笨还是气自己没本事。
服药后的王伯能下床了,但还是得拄着拐才能走,刚出门就瞧见自己的干儿子垂头耷么眼的,担心地迎上前去。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义庄帮张大人看尸骨吗?”
“他那么有本事,那还用我帮啊,干脆您也别去了。”
说完,王辰呕着气走进房子里,王伯看着小子多少带点火,估计是出门晚了被张大人教训,三言两语的就吵起来了。
年轻人,就是气盛。
不过最近也听了不少关于这新来的张大人的传闻,说一来到就要帮钱家二小姐翻案,而且一直风平浪静的县城,郊外就发现五具骸骨。
看着外面的天,不禁摇摇头,怕观清县是要变天了。
下午,张决明带着钱悠前去义庄认尸骨,一路上感觉得出她的紧张,手里一直紧攥着手绢。
火灾发生之后,本想进去捡回尸骨后好好立坟埋葬,可是什么也找不到,衙门里来的人都说人都烧成焦炭了,那里还认得谁是谁。
回想此事每每心痛,觉得就应该随着一起去了。默默地,开始哭了出来。
“钱小姐,不必紧张,现在他们是五具白骨,不一定就是你的家人,一切还得等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听见着硬邦邦的话语,一旁跟随保护的大板都觉得大人不懂温柔,这个时候不好好安慰人家姑娘,还提什么案子。
在背后瞧着大人,不禁地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