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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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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又回到了大楼,走上最顶层。

顶层和它表面看上去的构造完全不同。这是条类似隧道一样的走廊,隧道右边的墙上放置着点燃的蜡烛,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这的确完全不符合楼房的建造,毕竟这里并非现实。

她走至第一个区域。

周围的场景再次开始重组,最后变成了半透明的,她所熟悉的房子。

约莫五六岁的小星辰正在自己房间里照着报纸上的飞机做模型,说是模型,一个小孩子做的也不过是把纸张剪成她自己认为很像的零件,然后拼贴起来罢了。

她做的很认真,看到不满意的地方也会重新开始剪纸。于是星辰蹲下来看着那个年幼的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将那个小世界创造。

小星辰终于把模型做好了,她高兴的拿着那团大人眼里的废纸在屋里跑来跑去,直到有人将她喊出去才恋恋不舍的将模型放下。但是当她又回到房间时,亲戚家的小朋友已经将她辛苦制作的模型撕烂。

这一段回忆还未结束就被属于现在的星辰的力量撕成了碎片。故事的后续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那个亲戚和她的家长一起责备她自己而已。

我不想听。

那些事是她后来迁怒所有年幼的孩子的罪魁祸首。

场景进入了另一段记忆。

小星辰拿着玩具车在沙发上玩,但是玩着玩着,小汽车突然不动了。小星辰有些不开心,她相信爸爸能给她修好,恰好爸爸也走进了屋子。

她正要开口,突然看见外面的一个朋友也来了,那个小女孩大声地告诉小星辰她之前把暂放在这里的玩偶拿走了,然后询问小星辰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玩。

想到自己还要修玩具,小星辰便拒绝了她。

待朋友离开后,小星辰满怀期待的把玩具拿给爸爸,“爸爸,能不能把玩具......”她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你怎么不去玩!”

小星辰被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了,“哎?她只是来拿玩偶...”她没说谎,那个小女孩虽然认识,但她们一起玩的时候并不多。“整天待在家里干什么!”他仍在生着莫名其妙的气,指责着茫然的小星辰。

这件事直到现在她也未明白原因,她偶然问过一次,得到个不耐烦的表情和‘有这回事吗’的答复。

是啊。你配被他们记住么。

就像后来你最糟糕的时候他们喋喋不休的在你耳边训斥你比起那些残疾的孩子有多幸福,还有什么不满时一样。

又一段记忆开始,场景定格在一个幼儿园里。

小星辰牵着妈妈的手有些胆怯的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妈妈把她送到这里后就离开了,剩下小星辰自己缩在角落里,与周围小朋友们热闹喧哗的景象格格不入。

“怎么自己在这呆着呀?跟老师去玩好不好?”田老师走过来微笑着摸了摸小星辰的头,“咱们去外面玩滑梯怎么样?”等小星辰将自己的小手放在田老师伸来的手上,她便领着小星辰和其他孩子一起去了外面。

星辰记得这位很温柔,也对她很好的女老师,但是后来田老师辞职离开了。因为一个家长来这里闹事。但实际上田老师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很温和的指正了那个孩子的行为而已。

我很抱歉,老师,我记不清您的样子了。

她看着带小星辰去玩的田老师的背影,伸手想要抓住投影,手却穿了过去。星辰沉默着放下手,然后一拳砸在墙壁上。

为什么我会遗忘?

后来来了新的老师,但她们并不喜欢她。大概是小星辰长的比较快,看起来像大孩子,不如别人可爱吧。

场景又回到了刚刚的隧道里面。星辰回头看了一眼,她刚刚随着记忆走完的地方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三段记忆,三盏蜡烛。只留下一片黑暗。

她继续向前走。

过往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这里出现,有已经长大些的她想要发展些爱好,他们说着‘我多么关心你,我多么理解你’,然后拒绝。

对她的努力视而不见,对她的成就不屑一顾,却在她失败时过来指指点点,还要称其为爱。

等到她终于撑不住,也伪装不下去的时候,拿到那白纸黑字的纸张时,口口声声说着我多么了解你的他们不曾安慰过,只有一句怎么可能。

她也离开了学校。在16岁那年。毕竟在学校整天想着怎么杀掉自己确实不太好。事实上她能变成现在这样也有学校的一部分功劳。而之后得到的只是一句你该结婚了。

在泥潭里苦苦挣扎时他们从未察觉异样,只说你该学会改变。等到在一切成定局时,他们却来质问你为什么变了。

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是被期待的。因为他们一开始只想要个男孩而不是女孩。

人们都说人在将死之际会回想过往的种种美好记忆,为何我的回忆就偏是这些糟糕事呢?

对了。

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啊。

是我,

面目狰狞,对你们的友善恶言相向。

是我,

背负着不知名的期望,却以失望相报。

是我,

成为不配被记载的失败者。

是我......

无法爱上你们口中的极乐世界,堕落成异端的厌世者。

仍报以微笑的人呐,何苦将那愚蠢的表情贯彻一生?

蜡烛随着记忆碎片一盏一盏的熄灭,星辰来到了最后的区域,最后一盏还被蜡烛的光照亮的地方。

地面上放着她18岁生日那天的,他们终于决定离开的文件。

星辰走到那盏蜡烛旁边,亲手将它熄灭。

世界归于最后的黑暗。

她的人生就像在悬崖之上前进,后路尽数崩塌,抹除了所有回头的可能,然后逼她向着前走。在那充满她自己鲜血的路上。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朝着已定的结局离去。

而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仔细回想,这一路上犯了多少错误。

匕首掉落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无比清晰,星辰操纵着匕首,做着她一直想做的事:将利刃刺进心脏。

她倒在地上,与黑暗相拥而眠。

绽放最后的色彩,为自己送葬吧。

『你不配去爱也不配被爱。』

判以缄默。

『你不配将苦痛倾诉也不配用眼泪玷污这世界。』

残次品哪来哭诉资格?

『你不配苟活不配执着不配于这世间存活。』

失败品哪来挣扎资格?

『他人傲慢你称友善。』

『他人愚昧你称无罪。』

『期望称其为贪婪。』

『同情心泛滥却称其为无情。』

『你成全了罪恶,』

『必将是那极恶之人。』

『这一次......』

『是最后一次了。』

这已定的结局看到了也不要惊讶。

至少我再也听不见那些疑问,也不必为一切自责了。

腐烂地底也心甘情愿。

夜空中最后的那颗星辰终于也黯淡坠落。

在这被染红的世界落幕。

“待尘埃散尽之时,愿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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