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农植大厦繁荣会事件并没有在新闻上播报,但是许应祥在家长群里隐隐听说了,后怕不已。
李亦琪一回到家,许应祥在确认外孙平平安安一根头发都没掉后,大松一口气,慈爱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外公都给你做”
“真的”
李亦琪眼睛登时就亮了。
“骗你干嘛”
“那我想吃螺蛳粉。”李亦琪毫不犹豫的说。
“好做”
许应祥咬咬牙,转身回房间一阵翻,把防毒面具给翻了出来。
李亦琪在开冰箱喝水,一扭头看到他外公这戴着防毒面具的造型差点没喷出来。
至于吗
许应祥开始做螺蛳粉。
李亦琪在旁边期待地看着。
他外公上一次做螺蛳粉还是十年前,是为了教徒弟,当时做完的成品全给他品尝了,那时候他吃了非常惊艳,可惜后来不论他怎么求外公他都不肯再做,今天终于有幸能再次吃到了。
外公做螺蛳粉很讲究,光香料就准备了花椒、香茅草、小茴香、八角、山奈、香叶等十余种,下油爆炒螺蛳,汤底用筒骨熬,米粉用模具手工挤压出来。
煮好的米粉团进瓷碗里,加花生、酸豆角、酸笋、萝卜干、腐竹、木耳,加烫熟的青菜,再浇上一勺秘制红辣油。
“好香”
李亦琪食指大动,感动地把一碗碗螺蛳粉从厨房端到餐桌上,嗅着香气感觉人生真美好。
而许应祥煮完防毒面具也不摘,拿了身衣服,留下一句:“我外面去溜达一圈,味散了回来。”就匆匆跑出屋子。
“真有那么臭吗”
“明明很香”
李亦琪纳闷的坐下,拿起筷子胃口大开的连吃几碗,突然想起什么,把大嘴肚从床底下抱出来。
因为现在背靠极客协会,所以现在李亦琪已经不怕展露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东西了,比如在农植大厦他敢抱着钢柱揍人,又比如以前他只敢把大嘴肚偷偷摸摸藏床底下,现在就敢光明正大的掏出来。
“来,我今儿让你尝尝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李亦琪夹起一小根米粉,丢到大嘴肚张开的叶夹里。
叶夹半晌没有合拢。
过了会,大嘴肚脑袋一歪,叶夹里的那根螺蛳粉竟然落了下去。
“”
李亦琪盯了它一会,弯腰把米粉捡起来,再丢进它那两扇大开的叶夹里。
这一次,大嘴肚的脑袋歪向了另一边。
“”
“呵、呵呵”
他头一次见到大嘴肚也有嫌弃的食物。
“成精了你,一盆植物竟然还能尝出味道。”李亦琪觉得真是神奇了。
不吃算了,都是他的。
李亦琪埋头嗦粉,吃得每个毛孔都酣畅淋漓的,吃到一半听见隔壁邻居在说“什么味这么臭啊”
“呕”
李亦琪不好意思了。
真的有那么臭吗,明明很香很好吃啊耳朵太灵以后都不好意思吃螺蛳粉了。
填饱肚子,李亦琪出门把门卫垫付的出租车钱还了,然后把自己摔坏的手机拿去修,当得知修理费要足足一千五后,李亦琪决定以后见一个繁荣会的就揍一个。
“客人,我们现在最新款手机再搞活动,原价一万二的手机现在只需要个吧”店员推销手机。
“不用,给我换个屏幕就好。”
李亦琪当即拒绝。
旧手机修修还能用,千五,两者的差价足够买将近十四克的金子了,花这钱干嘛就是拍照像素升升级了而已。
此时已有百万巨款的李亦琪吝啬的想着。
修手机需要一些时间。
李亦琪也不回家了,就在售后维修店里等他们修好。店里人有点多,他在角落找了把椅子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被金属墙围拢的狭小空间内,光线很暗
花了一秒钟,李亦琪反应过来,他在电梯内。
突然电梯门打开,一个女生冲进来,神经质的狂按关门按钮。
女生衣服上全是血,脸上满是冷汗和血渍,发丝黏在脸上,不断地抽着气,看起来完全陷入了崩溃。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李亦琪问她。
女生哆嗦着继续狂按关门按钮,在电梯门闭阖后,长出一口气,猛地抓住李亦琪的胳膊。
她死死抓着他,用充满痛苦恐惧的眼睛看着他,抽着气用力重复:“快逃、快逃”
女生呢喃着渐渐跪到地上。
最终扑倒,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没有声音了。
李亦琪心一哆嗦,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鼻息。
女生竟是死了。
然后他惊惧的发现,原来她的后背早就被不知什么给掏空了,照常理来说这女生早就应该死了,但不知是什么样的执念竟然让她跑到电梯里才断气。
“叮。”
电梯门开了。
李亦琪扭头,看到右上角一个鲜红色的数字九。
这红色仿佛带着血的气息。
电梯门移开,李亦琪走了出去。
一出电梯浓重的雾气淹没了他,到处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很差,他看到有水稻种植栏,每一颗水稻都结着金黄的穗。
原来他在农植大厦。
静。
极静。
李亦琪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鞋底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太响了,李亦琪走着走着停住了脚步,但他看到缥缈雾气中,隐约挂着许多串腊肉,于是他又迈开脚步。
走着走着,他发现那些哪是什么腊肉,分明是一具具倒吊着的血淋淋的尸体。
被吊着的尸体晃晃转过身来,那被挖掉了眼睛有两个空荡血洞的脸,赫然是他的班长徐志洋
李亦琪冷汗涔涔,踩着粘稠的血污倒退,猛一回头,对上一双暴凸起来像葡萄串般的人类复眼
“顾客,修好了。”
店员轻声唤醒李亦琪,把修好的手机递还给他。
李亦琪缓缓睁开眼接过自己的手机,他的瞳孔还没有聚焦,后脊背全是白毛汗。
“谢谢。”
他依旧身处在嘈杂的手机维修店内,对面还有个老人拿着手机问店员为什么这款手机用不了某个美颜特效。
耳边仿佛还残留着虫翅飞过的声音。
他做了一个超清梦。
在刚结合盗强生物基因时他几乎每一夜都做各种混乱的超清梦,有的是乱七八糟的外星经历,有的是梦境中熟悉的场景认识的人,梦境清晰真实到可怕。
他叫它们为超清梦,这些超清梦就像万花筒碎片一样涌入他睡梦中,吵得他睡不好觉,直到一个月后,这种梦才逐渐变少,直至近乎不做了。
原本他以为这些超清梦就是比较清晰怪诞的普通梦而已,直到有一天他梦到过在国外度假的爷爷奶奶外婆被爆炸吞没,结果醒来真的收到了警察电话。
那次惨痛的经历让他明白这种梦跟现实是有关联的。
可以把这种超清梦想象成一颗分叉的树,现实是其中最粗壮的一条,其余的枝杈是可能发生的未来,可能发生的过去,会发生的未来,已发生的过去。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梦到的是可能发生的过去。
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偏差,发生在农植大厦的就会是这样恐怖的噩梦
李亦琪擦了擦冷汗,决定去看望下罗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