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说得那句那么得你欢心,给那么多钱。”易心见着燃心高兴,便拉着燃心的手,前后摆动起来,毫不掩饰他俩心中的愉悦。
“他说我的过去与我的未来并无太大的关联,又说我拿得住我锋利的武器,能保护我的人民。似乎意味着,我该回底比斯了。”
“什么啊,江湖骗子的话你也信。”易心显然不太乐意燃心这个决定,“大明大好江山,你才玩了没几个地儿。”
“阿湘这是生气了?”燃心知道她并没有对家乡的情节,只是对他撒娇而已。
“这么容易受人蛊惑,可不像你,你以前心志弥坚。”易心故意收起笑容,抿了抿嘴,眼神四处躲避。
“阿湘这是嫌弃我了吗?”燃心突然从小摊间的缝隙,拉着易心去了街边漆黑的弄堂,躲进了阴影处。
他在光照不进来的地方,轻轻的挽上易心的腰,借着身体将她压在已闭门的店铺的木板上。燃心虽不总这样,但如此行事也不在少数了。
易心觉得周遭又浮满了暧昧的气息与他特有的少年清新的荷尔蒙味道,她看着燃心露在外面白皙的手臂和他起伏的胸口,没有作声。
在闹市的街边,她依旧觉得此举让她浑身血液沸腾,俩颊通红。燃心凑近了,在她的脸颊边,冒着时有时无的热气,肆意地侵入她的毛孔,让她原本就发热的脸颊变得更红了。
“阿湘永远不会嫌弃我的,对吧?”他慢慢靠近她的耳朵,轻轻呢喃着。顺道轻点了一下她的耳廓。
易心忍不住笑了他一声:“你总喜欢在有人的地方说这些。”
燃心吻上她的唇,他喜欢在众目睽睽下像喜欢的人示爱,或者像这样,直接用行动来表示。一边听着市井的喧嚣,他们却在另一边遗世独立。他们可以看得见外面的光影交错,听得见人声鼎沸,可在这个空间,却只有彼此。
“阿湘还会嫌弃我吗?”长长的热吻过后,就是甜甜的爱语。
易心一把抱住他,这一刻他并不宽阔的胸膛却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这位远古来的少年,此刻就像是她的保护神,躲在他的身后,恍惚间就宛如置身山巅,而山脚下是他给她的一马平川。
两人爱意正浓时,突然从弄堂的更深处,传来一声清晰而悠长的叫声:“喵~”
燃心顿时吓一把拉住易心跑到大街上,这还不够,还拖着易心往前跑了好远,确定听不到那恐怖的声音才停下。
停下后仍是神色慌张,攀着易心的两肩,躲在她身后,望着青砖石路面上各家姑娘翩跹的脚步,确定那猛兽没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易心被他整个儿弄懵了,曾今千军万马何从惧,今日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边叫边跑,形象尽失。难道他那神明的眼,还能看见大明的鬼?这黑巷子里的东西能畸形到何种程度,能吓坏了这历经风霜的大祭司。
易心给了燃心一个大大的拥抱以表安慰:“好了好了,我们已经在街市上了,后面没东西跟来。”还不忘给他拍背安慰。觉得燃心有时真如他的外貌一般,十六七岁半大的孩子的心性。以前在无间之眼,他偶尔也会捉弄众人。这会儿保不齐,就在捉弄易心呢。
“你是见着什么了,怕成这样。前一刻还抱着我呢,下一刻就撒丫子跑了。”
“阿湘,我刚听见猫叫了。”燃心不但话中颤抖,眼神恍惚闪躲,迷迷蒙蒙,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猫叫?什么玩意儿。易心听得真切,他说的是“猫叫”。
“你看到它了吗?有没有追来?”燃心把头搭在易心的肩上,煞有其事望着刚才来时的路。
“什么啊,你怕猫?”易心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回头看了看赖在自己肩上的燃心。
“那可是神明的化身。我这灵魂有缺之人,愧对神明,不可直视它的双眼。你带我离它远一些,我怕。”
易心听到这个解释,都为自己感到尴尬:“不是吧你,你可别骗我玩儿啊。大明街边,这猫儿狗儿的,多了去了。特别是这猫,地上一只,梁上一窝,都属常事。而且专挑夜晚出行,脚步轻盈,闻不着声儿。你怕成这样,下次上街我得做个琉璃罩子,把你保护起来了。”
“你怎么越说越僭越了。猫是圣兽,可替日月,是黑暗中的引路者,光明中的守护者。我等残躯,有何颜面见圣兽。若被阿蒙神知晓我带着残魂在他国苟延残喘,必将我魂驱逐出哈姆海顿,永世见不到光亮。”燃心忧心得紧,像那只猫真会夺人魂魄似的。
“好好好,那儿有个做糖人的小店,你先在门口坐着缓缓神。”易心按下燃心的肩膀,让惊魂未定的他在店门口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好好静一静,“我去店里买个糖人。”
燃心用双手上下撸了撸自己的脸。他平时甚少出门,家中易不会储存太多粮食,没有老鼠自然不会招猫。所以他一度以为,大明是没有猫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脸面全无。
他本就害怕黑暗,不敢走向弄堂的深处,便在弄堂口能看得到光亮的位置想讨好下易心,结果从黑暗中传来的那声“喵”吓得他三魂少了七魄,落荒而逃,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只希望千万别再来一次了,别再从街角窜出一只猫。
“你看!”这是易心的声音,她买好糖人出来了。燃心终于放下心,满心欢喜地看向易心,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一只猫。
燃心吓的抱头鼠窜,直接躲到店铺门口长凳的另一处角落,双手抱头不敢让猫看到自己的脸。
易心在长凳的另一端哈哈大笑:“燃心,哈哈,你怎么跟避猫鼠似的。”
燃心却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怎敢亵渎圣兽的雕像!快拿远些。”
易心这才知道燃心真不是与她开玩笑,便了无兴致地将猫糖人送给了一旁玩耍的小孩子。然后紧紧的抱住燃心,安慰道:“好了,再不会让你看到猫和猫有关的东西了。”
燃心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暖意包裹住,那没有实体的恐惧似乎也很容易被消散。只是他还是想在易心安全的怀抱中多待一会儿,待他心中的黑暗完全消除,他才愿重新打开被他保护的小小内心。
“真没有了,你看?”
燃心看到易心两手空空,这才舒了一口气。叮嘱她以后万万不得在乱来了。
易心让燃心把头靠在她肩上,就像安慰一个被车马惊吓的弟弟,说:“走吧,给你买了龙须糖,咱们就回家。”
燃心当然觉得好,这无聊又让人惊吓的街终于是逛完了。
夜晚熄了灯,燃心躺在竹床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一会儿盯着房间那头已经熟睡的易心,一会儿辗转反侧望着月色低沉的窗外。这个时节,薄毯在未睡时有点上不得身了,加上燃心此刻心绪不宁,全身易出汗的地方都微微地冒出些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汗水,让他觉得黏着不适,更搅得他睡不着觉。
才四月,外边的蚊虫就如此多了。特别是树杈之间月光漏下来的几处,能清晰的看到一些小飞虫在互相逗趣耍滑。燃心倒不是特别讨厌这些小虫,只是心烦意乱的夜晚,那远处翅膀得煽动声越不想听那声音就显得越大。
燃心不耐烦的坐了起来,手指一转,召来了几只大蜻蜓,分食和驱赶那些高频扑腾翅膀的蚊虫。
他脑中不断思考着之前摊主的话:我的武器强大而锋利,且我有驾驭它的能力,只是终究会伤人伤己。他对着自己冷笑了一声,说的还真的贴切。
这把武器,现在还藏在底比斯王城呢。多年来,被他保护的太好了,他也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
他把那摊主视为先知,把摊主的话视为神灵对他的告诫。
他流落异乡几千年,为何从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这些,而此次,却言之凿凿,是因为现在放纵自己的生活太对不起他这个大祭司之名了。而家乡多次被践踏甚至灭国,他都没有再动用他强大的武器,是他错了吗?
自从大肆盛行将荷鲁斯之眼作为护身符后,燃心怕他在故土即使召唤出恶魔军团也无法长久作战反而被其所侵蚀,甚至无法完全掌控恶魔军团的力量反而对自己的人民造成伤害,所以自第一次借用恶魔军团之后便将其柱魔神驱除,从未再召唤。
然结果就是导致王城的毁灭,秘法的失传。
终究是他没有孤注一掷错了,还是他本身太过孱弱错了。
或仅仅,只是他的心错了。
他总想做王国的守护者,即使孤身一人也深入敌后刺杀了当时引罗马人入侵的领袖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却没有想过是王室内部早已腐烂至根基。他的作为,竟没有为后世称颂,反而成了一场因嫉妒而生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