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临时午饭做好后,千御晨并没动筷,而是看着百里苗吃得有滋有味,笑问:“你不是减肥吗?怎这回吃这么多?”
百里苗呆住了:“谁说我减肥?”
“是水银,他说你每天吃得那么少,准是在减肥,因为清音就是这样的。”
那小子,以为天下的女人跟他女朋友一样吗?!
百里苗这么暗骂水银,然后自辩:“节食减肥可是利用自虐来换取美丽的愚蠢方法,我才不会做呢,而且每天不吃饱一餐,我的肚子就会抗议,很难受的。”
“既然不是减肥…那么…”
千御晨定睛看着她:“那么…该不会是每天的午餐不合你口味吧?”
“…”
对于这个问题,百里苗根本没法直接回答,只好换个由头应道:“平常顾着工作,就没心思想吃饭的事,所以相对吃得少些…不过,只要饭菜是我自己做的,我都会吃得很多,因为我的厨艺是真的很不错。”
“是嘛…”
千御晨托着一侧腮帮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自信的。”
“这不是自信,是事实!”
百里苗用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那碟萝卜糕:“我做的是真的很好吃的,你试试嘛。”
“放心吧,就算你做得超级难吃,我也不会吐掉的。”
千御晨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没动筷子。
居然说我做的超级难吃?!
百里苗被这话激恼了。
她很不甘心,直接夹起一块萝卜糕送到他嘴边:“尝一个!!我做的是不可能难吃!”
千御晨愕然,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和“主动”,好一会才张开口,让她喂自己吃。
就在咀嚼口中那快萝卜糕的一瞬,他突然用手触碰自己的嘴唇,脸色大变。
见状,百里苗的心慌了:“怎回事?我吃着很好啊,根本不难吃。可他只不过吃了一口,就成这样子…难道是哪里不对?等等…”
她一下想起来了:“我该不会把糖或生粉错当成盐了吧…不,我只是把萝卜糕煎了一下,根本用不到盐,只不过是放了点酱油…难道那是醋?可我吃的这份根本没事…他该不会是对酱油过敏吧?”
幸好,她见千御晨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算是松了口气。
但他脸色还是不太好看,百里苗就问:“教授,您…没事吧?你真吃不下,还是…”
千御晨只是严肃地问:“你放了什么?”
“没有没有…”
百里苗摆手摇头,想了一会才低声说:“酱油…算不算?”
“只是这厨房里的酱油?没放其他?”
百里苗猛地点头,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可千御晨盯着眼前的萝卜糕,神色相当凝重,好像很辛苦的模样。
百里苗有点自责,弱弱说道:“那个…还是算了吧,我拿去倒掉…”
“不!”
千御晨微微抬头看着她,原本沉郁的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清新的笑容:“我吃。”
百里苗以为自己听错:“可你...”
千御晨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你做的这味道…很好…真的很好…”
百里苗隐约看到他两边眼角透出点泪光,而且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心里纳闷:“他…该不会是在哭吧?”
***
吃完后,百里苗在厨房洗刷碗碟,见千御晨在厨房拿起酱油以及盐糖尝了一遍,心想:他果然够莫名其妙,难道是刚刚没吃饱,要用调味料来调剂一下?
之后,千御晨就走进书房查资料。
百里苗见没事,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着看着,眼皮就掉下来,最后不自觉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没想到,这一觉就睡了几个小时。
当醒来时,夜幕已降临,客厅的小夜灯已亮起,周围的空气夹着阵阵寒意。
百里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又长又厚的黑色外套。
“这是…千教授的…”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那么晚了…”
于是百里苗拿着那外套走去书房,里头没人。
在一楼看了一遍,也没见着人,她走上了二楼,最后在那个有阳台的睡房里见到千御晨。
房里漆黑一片,靠着外头透进来的街灯光,百里苗看到千御晨靠着墙坐在地板上,那双金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阳台外面。
“怎不开灯?”
百里苗正要去开灯,千御晨却开口阻止,可视线依旧盯着前方:“别开。否则会把‘鬼魂’吓跑的。”
啊?!他又在搞什么“鬼”?
百里苗纳闷着,把外头递给他:“教授,谢谢您的外套…”
千御晨没看她,只顾着阳台外面,淡淡说:“你穿着吧。在这种城郊地方过夜,怎么也会比市中心冷几分。”
哟,没想到这人还会怜香惜玉呀!
百里苗窃笑,可见他只穿这个高领毛衣,还是坚持把外套递回给他:“我自己有外套,倒是教授您,穿这么单薄,冷病了可就不好了。”
千御晨冷笑道:“我还没娇弱到要一个女孩来担心我的地步。更何况你是来这为我工作的,若是让自己的员工在外出勤的时候冷着了,作为老板的我可是会被骂没良心的。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明天就上热搜被说成无良雇主吧?”
“既然老板这么贴心,我这打工的就却之不恭了…”
百里苗掩嘴笑了笑,利索穿上他的外套,整个人一下暖和多了。
千御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着等吧。”
百里苗坐在他身边,细声问:“教授,咱们就真这么等着鬼魂出现呀?”
“当然。”
“可今晚不出现咋办?难道明晚咱们还来?那位大婶都说过这几天都没见到…咱们这么守着,不等于是守株待‘鬼’吗?”
千御晨很干脆地回答:“今晚肯定会出现!”
这人哪来的自信?
算了,不来也来了,只好跟着他一块等吧,反正他说了会给自己加班费。
百里苗枕着膝盖,呆呆看着阳台外头的白色街灯,觉得无聊,就找点话题了:“教授,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的…不知可不可以…”
“问吧。”
“没想到您这么爽快,连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就让我问啊…”
“我只是让你问,没说我会回答你。”
“…”
百里苗顿时无语,就知道他没这么好。
千御晨见她不说话,说:“还不问?”
百里苗很不客气地说:“既然你都说不回答,我干嘛还要问,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
千御晨扭过头来,愕然看着她:“难道你觉得我回答了就会很有趣?”
百里苗笑着说:“这就很难说了,要等你回答了才知道是不是很有趣。”
千御晨苦笑了一下:“说吧,什么问题?”
“你会回答吗?”
“能回答的,我会回答。”
百里苗干脆的问:“为什么会录用我?”
千御晨淡笑道:“就为了问这个…有必要吗?能被聘用,正常人都会欣然接受,还会特意问为什么?喵喵小姐,难道你还想我不请你吗?”
“我只是一直好奇,那天面试的题目,加上帮你们晾衣服拖地那道,我一共只做了三题,其他可以说全是乱写。这样你还肯请我当助手,我的确想不通。”
千御晨头靠着墙看着前面的阳台微微笑道:“首先,你给那个聒噪的张太太打了一通电话,就解决了我被她日夜纠缠的问题,这就足以让我觉得你能当我的助手了。起码比那四肢发达的水银要强多了。”
百里苗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怎么,那张太太很难缠的吗?可我上次在电话里跟她谈起她儿子的事,觉得她也挺通情达理的。”
“…”
千御晨眉头一下皱得紧紧的:“每天隔两小时就打一通电话来,半夜三更还发语音信息,来来去去就重复问他儿子到七岁都不懂说话是否妖邪作怪,这样的人还能称得上是通情达理,那我就只能是蛮不讲理了!”
“不会吧!”
百里苗很难想象平常冷静的他被纠缠起来会是个怎样的囧相。
她忍住笑意说:“那就难怪您会把这个当做我的面试题目了。可我发现这张太太也没你说得那么麻烦吧,最起码她是一直很有耐性地听我说完,最后还决定带儿子去看医生。”
“其实…咳咳…”
千御晨故意咳嗽两声来清了清嗓子才说:“你面试那天见到的那份题纸,不是给你的面试题目…”
“…”
百里苗呆住了。
“那原本是我交代水银去干的任务单,我是想利用他耍人的那点本事给我打发掉张太太,只没想到…咳咳…我回家后才发现之前打印出来的面试题目在垃圾桶里了,应该是他弄混了…”
“…又是水银…”
百里苗不得不从心底佩服这个小子,这样也能把两张纸掉乱。
“不过,你答的那份题目是答得不错的,尤其是那道关于‘送魂图’的。没想到你连‘送魂图’都有研究过。”
“只是大学时候稍微了解过。”
百里苗无奈笑了一下:“送魂图并非文字文献,而是由一百幅图画组成的图画文献,是当时的纳木依人在没有自己文字的局限性下将他们的文化习惯传承下来的唯一方式。或许这也是对人类语言发展研究的一个重要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