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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山重水复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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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繁华市区的桃源庵藏身于深山之中,因路途遥远且交通不便,少有善男信女朝拜,却使这里成为了十分清净的避暑胜地。

钟鼓楼下,一位沙弥正拿着扫帚低着头,心无旁鹫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侧面挺拔的鼻梁和饱满的后脑暴露了她的骨相之美。

这时,一位年老的比丘尼向她走来,神色间隐隐透着犹豫。

她略有些迷茫地抬头,对上视线后行合掌之礼。

比丘尼走到她跟前回礼后,迟疑地说道:“方静,今日有位捐了百万香火钱的施主想要见你,劝了很久都不愿离开,于是便安排她在西厢房等候,你想见吗?”

曾经风光无限的迟氏财团长媳,如今是这小小桃源庵里法号为方静的尼姑。

不想给桃源庵添麻烦的她欠了欠身,手臂夹着扫帚再次合掌道:“我这就过去。”

她将扫帚收好后,掸了掸衣服上沾染的尘,才款款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的内心不禁有些局促,深吸一口气后轻轻地敲了敲虚掩的门,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但有细微的脚步声。

于是,她犹豫片刻后缓缓将门推开,见到了贸然来访的迟清野。

她们在玄武山庄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来都是听迟煦阳向两边谈及自己的母亲如何温柔,表妹何等的聪明伶俐。

迟清野看着眼前的长者,联想到迟煦阳的死,双手颇有些紧张地背在身后,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好久不见,大舅妈。”

她镇定自若地往前稍稍走了几步,合掌道:“施主,请问寻贫尼来是有何事?”

“你为什么要离开玄武山庄?是有什么难隐之言吗?还是……因为我?”迟清野执着的目光中蕴着祈求,似关心似自责。

“施主说笑了,贫尼之所以出家,自然是看破红尘,决心用余生来修佛还愿。”她虽笑容浅浅,却能让人感受到沉淀了许久的雅量。

听到对方这般风轻云淡的搪塞之词,迟清野暗暗捏紧了拳头,略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把大哥的东西都烧了,不觉得可惜吗?”

闻言,她敏感地皱了皱眉,眼前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没什么可惜的,又不能让人死而复生,放在那里也不过是睹物思人,徒增伤感。”方静像被触到逆鳞般不悦地回应道。

迟清野看着她那略有些冷淡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不是你亲生的吗?”

方静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了愣,随后眉眼微垂地别过头去,“他本来就不是我亲生的,把他养大,不过是为了赎罪换心安罢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亲生的?赎什么罪?”迟清野忽然大怔,不可置信地追问着。

见她这副震惊的模样,方静似联想到了什么,深觉可笑之余又忽生出几分不可与人道来的怅惘,遂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轻笑道:“呵,你之所以会被仇恨折磨成一个疯子,就是老爷子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温室花朵遇到一点窗外的风雨,就成了被情绪支配的病人,还真是可悲啊。”

迟清野箭步上前,将她拽过来面对着自己,“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诋毁死人。”

“诋毁?”方静猛地甩开她的手,无数往事瞬间涌上心头,历历在目令人憎恶又痛苦,不禁冷笑地控诉道:“呵呵,如果不是你外公,我大学毕业后原本是要跟我相恋了三年的学长结婚的,一起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普通人生活,自然也不会因为流产而失去生育能力,还要养大自己丈夫跟别人的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哥不是你的孩子?”迟清野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从未听迟煦阳提起过这些,不禁眉头紧皱地继续追问道。

看着眼前这个被亲情滤镜所蒙在鼓里的晚辈,方静那已经逼着自己放下的委屈和悲愤,又燃起了怨憎的烈火,“你外公为了让我嫁给你大舅,整垮了我父母付诸一辈子心血的公司,负债累累之下我只能屈从。”

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自己初次与丈夫见面的场景,被对方觊觎时的厌恶,以及被玷污后深感耻辱的那一晚。

“可你大舅根本就不爱我,他不过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充满征服欲罢了,婚后依旧在外边过着彩旗飘飘的奢淫生活。”方静执拗地控诉着自己所承受过的伤害。

迟清野一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大舅风度翩翩平易近人,虽然时不时的被外公叫进书房训话,但从未想过对方私底下会是这样的人,尤其……他还是迟煦阳的父亲。

可细细回想起来,又似有迹可循,她狐疑且焦炙地盯着面前的方静。

“一次争吵,他把怀孕七个月的我推下了楼梯,流产后出现凝血功能异常,从而导致大出血,为保命迫不得已将子宫切除。”

说到这里,方静的嘴唇微微颤抖,万念俱灰地深吸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迟清野满怀怜悯地望着她苍白的脸,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想要逃离的心是可以被理解的。

方静眉头紧蹙地睁开眼睛,苦笑道:“迟氏财团家大业大,怎允许半点家丑外扬?你外公以我父母的晚年生活作为要挟,不允许离婚。”

“我以为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已经看到了头,可没想到后来有一天,他突然从外面带回了个六七岁的孩子,说这孩子今后就是我的儿子。”她陷入第一次见到迟煦阳的记忆里。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被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领到家门口,既茫然又局促地望着自己,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书包。

“那是……大哥?”迟清野能猜到对方口中的孩子是谁,却依旧想要再确认一遍,眉眼中始终带着有待考证的怀疑。

“对,他是你大舅跟一个陪酒小姐的孩子,他妈妈用他跟你大舅换了五千万,之后更是狮子大开口,伸手就要十个亿。”方静的口吻似在嘲笑,又似在同情,也像是在谴责。

嘲笑那个男人也有栽跟头的一天,同情那个孩子的命运,谴责那个女人的贪婪。

“这原本并不关我的事,但煦阳当时还太小,总闹着想去找妈妈,我心软之下就偷偷带他去过几次,被你外公发现后,那个女人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

方静看了眼神情震惊且迫切的迟清野,刻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就在我偷偷带着煦阳去跟她过生日的那天,我们才刚将车停稳,拿着蛋糕准备下车,突然车顶被什么坠物砸得凹陷,所有的玻璃都爆裂四溅,吓得我转身紧紧护住煦阳的头。”

“出来一看,车顶上是他母亲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下意识地捂住煦阳的眼睛,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回忆到这里,方静满脸遗憾地再次闭眼,过去发生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令人心痛。

迟清野不敢想象年幼的迟煦阳看到这一幕是怎样的感受,但硬要代入的话,或许就是自己知道霄胤商是害死自己亲人的幕后主使那般震恐,悲痛,甚至是愤恨。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但我还是看到了你外公的保镖从公寓楼里匆忙地走出来,像没看到我们似的驾车离开了。”

方静很确定自己有见到老爷子的人出现在事发现场,再结合自己在迟氏的种种经历,瞬间就不觉得意外了,而是感到恐惧。

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拭去摇摇欲坠的泪珠,眨了眨眼后又叹了一口气,“我很自责,如果不是我心软总让他们母子见面,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所以,为了赎罪换心安,我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照顾,竭尽所能将他养育成人,可终究……”她缓缓转过头来正视迟清野,悲伤且凄凉地说道:“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的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反复刺向迟清野的心脏,透着让人痛不欲生的冰冷。

“如今,老爷子和我那所谓的丈夫都死了,禁锢着我的枷锁终于解开了,是时候还愿了。”方静略有些释怀地说道。

沉默了许久的迟清野,突然固执地反驳道:“我外公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不认可方静对老爷子的控诉,但因为对方是迟煦阳珍视的亲人,所以她有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在迟氏,血缘即皇冠,你若不是他的孙女,谁会在意你的死活。”方静眉宇间透着对无知者的同情,轻笑地注视着她。

迟清野依旧不死心,情绪激动地辩白道:“不,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给你两个参考。”方静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兰氏与迟氏的结,还有你父亲的下场。”

说罢,她没有继续理会还想继续为老爷子辩护的迟清野,而是双掌相合地欠了欠身,随后转身离开。

她边走还边自顾自地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她看来,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迟氏不应该再继续纠缠自己,既是命,那也已经坦然的接受了最终的安排。

可在迟清野看来,最疼爱自己的外公肯定是遭到了误解,所以必须得说服对方。

但对于上一辈人的过去,她并不了解,所以辩解的话语显得苍白且没有任何说服力。

她焦躁地咬着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来回踱步,心里想着要如何为外公正名,不能让疼爱自己的人死后还蒙受冤屈。

因为关于宾鹤在监狱里的经历,离开白虎庄园时有听兰净珩提起过,而迟砚书和迟博川也默认有那么一回事,所以无从辩驳。

而迟兰两家的结,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尤其是作为当事人的外公已经去世,更是无从考证。

她不能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和蔼可亲的外公,会是别人口中的权力暴徒。

就在她深陷情绪漩涡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眉头紧蹙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一看,竟然是韩霜暖的来电,不禁愣了愣。

大概是身份的转换还未适应,她这时才突然想起,迟未晚的假期已经结束了,按道理今天应该要上班才对。

可是,自己还有必要继续这个扮家家酒的游戏吗?

但如果想要除掉霄胤商,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于是,她摁下接听键,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学着迟未晚的口吻道:“喂,韩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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