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习惯了让所谓的“主流舆论”牵着鼻子走,别人说不好的事,一定是坏事;大家讨厌的人,大概率是坏人。
迟清野还在工位上收拾东西,而她被解雇的消息就被传开了。
原因还是该行业最为忌讳的口风不严,严重侵犯了他人隐私和公司的利益,难免沦为引以为戒的例子。
因为入职时间不算太长,除了交接工作就是粉碎不再需要的资料,似乎并没有需要特别收拾的东西,毕竟一开始就没有常驻的打算,所以也合理。
她拿着自己新买的限量款马克杯,对依依不舍的迟星眠莞尔道:“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系。”
“啊……拜拜。”迟星眠眉眼微垂,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奈道别。
虽然知道只是不在一起工作,还住在同一地球村,但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毕竟亲戚是系统送的初始随机装备,而朋友是根据自己喜欢一件件打下来的装备。
“再见。”
她轻飘飘地说完后,没有丝毫留恋地左手拎包右手拿杯子,慢条斯理地走出办公室,到电梯间摁下去往停车场的负一层。
出电梯后,迟清野在自己车前遇到了之前把自己当枪使的A明星,对方本名为张念娣,是国内的三线艺人。
因为Q版形象图而产生交集,数番沟通下来只觉得她没什么架子,虽出身贫苦没什么文化,但为人圆滑讨喜,不难看出是个聪明人。
张念娣没有走近,而是站在原地将她上下打量,“听说你被开除了,是因为我的那件事吗?”
“你觉得呢?”迟清野有些莫名其妙又毫不意外地看着她。
张念娣似含歉意地微微垂眸,“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她,而你刚好打来电话,所以……”
“所以就把我当枪使了?”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地打断道:“你就不担心我会袖手旁观?”
“如果是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张念娣一副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地模样别过头去,沉滞了半晌,依旧感到愧疚,遂继续说道:“我补偿给你吧。”
“五十万可以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我不是一线,而且还有房贷车贷,所以只能给那么多。”
迟清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静默须叟,才一脸清肃地开口问道:“你还留有我的联系方式吧?”
“嗯,也没有删的必要。”张念娣不以为意地解锁手机,点开她的联系方式向她晃了晃。
“我刚给财务转了750万的违约金。”她冷不丁地说道。
“……”张念娣瞬间有些惊讶,750可是自己一年忙到尾才有的收入,没想到眼前人根本不差钱。
迟清野腾出一只手拿出车钥匙给车解锁,还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还有想告诉我的,欢迎来电。”
“你……是来体验生活的,还是另有所图?”张念娣略有些迟疑地问道。
“谜底,需要用你的信任来揭晓。”
说罢,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放下手刹启动车辆,一气呵成且极为缓慢地驶离该地,没有多余的话语。
张念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怀着满满疑惑和心事低头看着包里的酒店房间门卡。
随后她在约定好的时间,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沙发上正坐着那个令她厌恶且恐惧,又不得不阿谀奉承的男人。
星辰娱乐的副总经理,迟氏分家的三少爷,也是位四十二岁的已婚人士,他叫迟天霖。
迟天霖向张念娣勾了勾手,“怎么样?有问到什么吗?”
“她就是个隐形富二代,没什么特别的。”张念娣坐在地毯上,头枕在他的腿上,一脸乖巧可人的模样轻声说道。
因为去拿房卡时无意听到了迟未晚的名字,她便拐弯抹角地向其打探是怎么回事。
末了,她便说自己与迟未晚有过不少交集,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粉丝,可故意偶遇并探探口风。
于是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但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听什么,而是真的为此感到愧疚,想补偿对方。
迟天霖回想自己通过谈话室的实时监控,看到迟未晚那副不以为意的反应,难免轻蔑,“怪不得满脸无畏的清高。”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他才懒得跟一个小小的职员计较。
可想起自己的亲弟弟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觊觎和玩弄自己的女人就算了,还在公众场合乱来被人看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是温室花朵,经过这次应该学乖了。”她尽可能用和稀泥的方式来抚慰他的不悦。
迟天霖微微低头,像抚摸宠物一样摸着她的头发,慢慢浮出一抹疑似释怀的浅笑,“嗯,还是你最懂得讨我欢心。”
“您不是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一直学着呢。”她抬头相望,露出谄媚笑意。
“呵呵,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把我伺候好,你想要的应有尽有。”迟天霖一脸满意地点点头,只是承诺总是一拖再拖,饼也越画越大,间接白嫖所有好处。
“那就先谢谢迟总的栽培和厚爱了。”
她嘴上虽说得甜,唇角也笑得欢,可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日复一日演着阿谀逢迎的角色。
毕竟生活没有给她太多的选择,想要在短时间挣更多的钱养活家人,放在眼前的只有这条路。
但迟未晚的话,似乎也值得考虑,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对抗资本,那又未尝不可信任?
从酒店出来,天蒙蒙亮,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住所,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备注名“迟未晚”,发了许久的呆。
害怕是陷阱,担心自己期望过高,但所有突破都需要踏出第一步的勇气。
而且迟未晚被自己故意引过去,撞见不该看见的事,却没有把自己的操作说出去,而是一人担下了“不小心”和“见义勇为”的伪罪名。
想到这里,张念娣咬了咬牙,眸中染上孤注一掷的决然,遂决定铤而走险地摁下了通话键。
手机在几乎要自动挂机时才接通,对面旋即传来沙哑而迷糊的声音:“喂?”
“是我,张念娣。”她颇为忐忑地自报家门。
“哦。”无动于衷的迷糊。
“想要谈谈吗?”她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嗯。”略微清醒的回应。
“你想约在哪里?”她局促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话筒那端像宕机般沉寂了数秒,随后才听到一声清晰的“我派人去接你”。
“啊?”
“嘟嘟嘟……”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挂断了,也不确定对方究竟是几个意思。
之后在惴惴不安中期待了两个多小时,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您好,请问是张念娣小姐吗?”
“你是?”她略微跼蹐地低声问道。
男人口吻中没有一丝温度,“迟未晚小姐让我来接你。”
“去哪?”她依旧胆憷。
“请您先下楼吧。”男人没有向她多说些什么的意思,直接要求道。
因为张念娣所居住的公寓,安保和私密性在本市各个小区都是名列前茅的,能进来的人不是业主就是身份颇有特殊的大人物。
所以她更加怀疑迟未晚的身份不一般。
怀揣着种种疑问和忐忑下楼,便看到了停到门口的三辆超级大型豪华轿车。
正在她万分诧异时,有两位身着黑西装,带着特殊袖徽的高大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跟前齐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令人难以拒绝。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她坐上车后依旧忍不住问道。
“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跟物业公司打完“招呼”回到车上的男人,轻瞥了眼后视镜,遂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礼貌地说道:“路程有点远,您可小睡一会儿。”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她既困又不敢睡,对未知的恐惧战胜了深沉的睡意。
而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暗示她,目的地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地方。
车辆最后停在了一座古香古色似古城的建筑前,下车后便有一位风度翩翩的老先生将她领进屋内。
大管家带她来到餐厅,并示意她坐下,“小姐正在洗漱,很快就会过来,请问需要吃点什么吗?”
“牛奶和蛋糕,可以吗?”她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请稍等。”大管家儒雅一笑,便下去吩咐人给她准备。
刚吃上美味可口的蛋糕,就看到这座建筑里唯一的熟人慵懒地走到她对面坐下来。
迟清野面无表情地打招呼道:“早。”
“早。”张念娣立马放下叉子,一脸拘束地回应道。
她轻瞥了对面的盘子一眼,淡淡道:“你就吃这个?”
“嗯,早餐有喝过粥。”张念娣微微颔首,有些不自然地应答道。
她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然后接过大管家递过来的药和水,准备一口吞下时,发现张念娣满是好奇地看着自己手中五颜六色的药丸。
于是,她决定认真而笼统地向对方解释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镇定剂,如果没有它的帮助,我总会让自己伤心欲绝亦或是暴怒,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张念娣闻言,知道自己的好奇冒犯到了对方,遂满怀歉意道:“对不起。”
迟清野无所容心地咽下令她厌恶的药丸,又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缓了缓那份身心上的不适,才直奔主题,“对于星辰娱乐,你了解多少?”
“我是不是该先了解你的身份。”张念娣鼓起勇气反问道。
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合盘托出,最起码得了解自己的准战友是谁。
“抱歉,是我鲁莽了。”迟清野的神情有些恹恹,而嘴边却隐含几分深觉有趣的笑意。
她看张念娣的眼神,好似岁月静好中的一把柳叶刀,正在试图划破对方的所有伪装,强取豪夺。
每一分每一秒,那视线都像是窥探内心的光,使张念娣感到莫名的局促。
沉滞片刻,她终于收回审视般的目光,开口自我介绍道:“我的真实姓名叫迟清野,是迟氏财团的所有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资本本资,很荣幸认识你,张念娣。”
“……”
张念娣顿时目瞪口呆,想不到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接触到站在迟氏财团顶端的资本家。
是翻身,还是万劫不复,或许就看这一次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