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武山庄,她把装着钻石的盒子丢回房间后,又把安保部负责人叫了过来。
所谓效率,便是雇主随时问话,都能答得出进度,以及实时情况。而迟氏安保部的人向来高效,除了保护家族成员的安全,还身兼数职。
安保部负责人一进门,便将冷知秋的跟拍照以及就诊记录等资料双手奉上,娴熟地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原来,自那夜车祸之后,全身多处骨折的冷知秋便没有再返岗,只得在家中修养。然而与之接触最多的,便是孟羡晴。
还未听完汇报,只是手快翻到了报告最后一页,迟清野遂略有些吃惊地抬眸,将对方的话打断道:“孟羡晴是我们迟氏分家的人?”
负责人恭敬地拂了拂身子,将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回小姐的话,孟小姐确实是分家的人,只不过父母早年离异便随了母姓,慢慢的,与迟氏也就没有了往来。”
“再查一查她是否真的与迟氏没有了联系。”向来多疑的迟清野并不完全相信这是什么巧合。
“是。”
忽地又想起之前在霄氏的种种,直觉告诉她,另外一个人可能也有问题。
于是,她若有所思道:“你再去帮我查一个人,霄氏财团的部门经理,韩霜暖。”
“是。”
她揉了揉太阳穴,似有些疲惫地思索了片刻,又问:“董事会的元老呢?他们有什么动作吗?”
“回小姐的话,一天时间还看不出太多端倪。”负责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四目相对地静默片刻,她才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心急了。”
为了不让她失望,负责人试图用好消息进行安慰,“小姐,反窃论坛有新进展。”
闻言,她目光犀利道:“说。”
“属下临时申请了一个反窃协会,然后召集了论坛上的网友入会,目前已收集好原创作者的信息以及作品的调色板,律师团队也对其进行了评估,随时可向盗窃者追究责任。”负责人不疾不徐,侃侃而答。
“很好,先稳住,这张牌我还不打算出。”她眉梢微挑,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下去吧。”她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是。”
待安保部负责人下去后,她又给迟砚书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大卫,今晚有空吗?”
迟砚书的总裁秘书大卫,气势如虹道:“老板,您说我有空,我就有空。”
她努了努嘴,也没有太多的废话,“好,今晚八点,拿着你的电脑到我这一趟。”
“收到。”大卫正气凛然地回应道。
挂了电话,正好看到大管家抱着雪球从外头回来,迟清野似想到了什么,微微歪头轻声唤道:“管家?”
大管家闻声放下雪球,快步走来,“小姐,鄙人在。”
“我记得你已经申请退休了,没错吧?”她口吻轻柔地问道。
“是的,小姐。”大管家的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
“我不想剥削你的养老时光,所以你得尽快给自己找个接班人,不要再拖了。”她软言相劝道。
“……”大管家顿时陷入了沉默。
“放下包袱,在有生之年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吧。”
迟清野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他的一生都被所谓的责任而禁锢在这座山庄里。
“鄙人知道了。”大管家了然地点了点头,眼眸里尽是遗憾。
他看着长大的少爷小姐们,至今都还没成家,作为拥有传统观念的老一辈人,总觉得自己没有等到他们嫁娶而满怀缺憾。
迟清野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迟砚书远远地呼喊着自己。
“小野,小野?”迟砚书拄着拐杖稳中带着不明显的踉跄,略有些浮躁地走进来。
迟清野与大管家对视一刹,大管家便退到了一旁,向迟砚书微微颔首。
“二哥?你怎么来了?”她稍稍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不以为意道。
“你昨晚跑哪去了,现在才回来?”迟砚书俨然一副收到风声急忙验证的模样。
“你不是让我去打听兰霄两家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不矜不盈地答道。
迟砚书单手插腰,好似要兴师问罪一般,“这跟夜不归宿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看来你并不想知道兰霄两家发生了什么。”她从容不迫地转移话题。
“一码归一码。”迟砚书可不吃这套,继续紧咬不放道。
“那你想不想听呢?”迟清野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地看着他。
迟砚书眼眸瞬间亮了亮,不假思索道:“想。”
“那就坐下听我说。”她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迟砚书立马坐到她身边,把拐杖一放道:“好,你说。”
“这件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兰氏给霄氏挖了个坑。”迟清野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道。
“怎么挖的?”迟砚书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莫测高深地勾了勾手,“来,凑近一点。”
“哦。”迟砚书立马把耳朵凑了过去。
大管家也很识相地选择了回避,没有继续逗留。
迟清野低声耳语了几句,便拍拍手道:“就是这样。”
“那么简单?!”迟砚书感觉自己听了,又好像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是我们太复杂了。”她不着痕迹的拧了下眉,随便颇有些无奈道:“操之过急,反而事倍功半。”
迟砚书思索一刹,当场下了个结论,“果然,我们得离兰净珩远一点。”
“怎么?你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她不禁调侃道。
“我是对你的理智没信心。”他深知自己的老妹是什么德行,遂郑重其事道:“走得太近,容易迷失。”
迟清野顿时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可沉静下来细想,又觉得自己不该有所隐瞒,毕竟这是一直都很爱护自己的亲人。
“二哥。”她轻声唤道。
“嗯?”他歪头回应。
“我说我喜欢他,你会感到失望吗?”她问得很小心,像个懵懂的孩子,在向家长征求买梦寐以求的玩偶的意见。
迟砚书深知她的心思,没有直接否定,而是语重心长道:“我会担心,担心你再次受到伤害。”
“可是我真的喜欢他,怎么办呢?”
她说这话时,眼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渴望被认可,被祝福的神色。
为了彼此安好,已经努力避嫌了,但终究抵不过那份按耐已久的占有欲。
但凡一个不理智,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不想让她失望难过的迟砚书,低头沉思了半晌,顿时灵光一闪,遂刻意压低声音谋划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绑回来囚禁在这里,迟兰两家关系虽差,但我们这代人跟他们没仇,正常来说是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的。”
“……”原本陷入惆怅的迟清野立马一脸黑线,所谓温情不过昙花一现。
她不禁咬牙冷笑道:“二哥,你怎么好意思对我的理智没信心?”
“我这个主意不棒吗?又不是养不起他。”迟砚书没有丝毫反思的意思,反而还觉得她不解自己的用心良苦。
闻言,她秀眉微微一低,意味深长地说道:“呵,你是想趁机雪藏一个潜在对手吧?”
“真不愧是我妹,蛔虫一样的存在。”他双手抱胸,颇为自豪地称赞道。
“你也真不愧是我哥,化身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他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迟清野瞥了眼跳上自己腿上盘身而睡的雪球,慢条斯理道:“我今晚要借用你的秘书。”
“借吧,别用坏了就好。”他抱着胳膊往后一靠,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她轻声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放心,定会完璧归你。”
到了晚上,总裁秘书大卫扛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大摞文件来到主屋,大管家热情地将他引到书房里,还给他准备了极品咖啡。
因为分家举办周年庆与庆功宴的日子越来越近,现在蹦出个孟羡晴的身世问题,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在霄氏财团当总监,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所以,她已经没那么多时间继续摸鱼了,必须在活动举办之前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同时也要制定多角度计划防止出其不意被放冷枪。
她把玩着鹅蛋大小的钻石,坐在老板椅上左转转右转转,让一旁的大卫不明所以,只得干坐着等指示。
“按理说,老鼠猖獗的地方,一定是猫出了问题,但……我们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她不禁自言自语道。
“初生的猫也怕鼠王,并非是哪方的问题。”大卫忍不住多嘴搭腔,可话一出口又隐隐有些后悔了。
“我不是初生的猫。”她扭头看向大卫,面色淡淡道:“而是吃人的虎。”
大卫没有说话,只是颔首一笑表示认同。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钻石放下,起身走到大卫面前,微微俯身,“先拉一个出来当炮灰,以儆效尤。”
“所以,您打算先吃谁呢?”大卫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从容自若地在房内踱步,随后坐回老板椅上,目光停在了桌上的那块钻石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沉思须叟,迟清野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丝毫情绪地说道:“嗯……就迟慕夏吧。”
虽然星辰娱乐的高层才是最可恶的,但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了从迟慕夏下手。
打怪,自然得从初级开始,先练练手,再去收拾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