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思绪翻腾,没想到他奉为神明的家族竟然对他的母亲做了这种事,沈昭一时迷茫得无以复加,佘颜殊问道:“你这次来是为了四大家族的事?”沈昭低头一言不发,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求舅舅出手帮忙?看出了沈昭的意思,佘颜殊再没说话,倒是苏曼曼叮嘱沈昭:“你在四大家族要处处小心,那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值得深信。”“嗯嗯。”沈昭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还有,如果四大家族衰落了,你就来蛇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好的,谢谢……舅舅舅母。”沈昭认真地回答道:“我会注意的,谢谢舅母担心。”
没聊几句,沈昭就匆匆回去了,他这次出来已经有两天了,想来张珩他们也准备好了对付白氏的方法。还没走出蛇族的地界,沈昭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一群人跟在他后面,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中年人单膝跪倒在沈昭面前:“小主人,我们都是您母亲在蛇族的侍卫,现在奉族长之命来助您一臂之力。”沈昭感激不已,上前扶起中年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佘壹。”沈昭立刻喊道:“佘壹叔叔。”佘壹面露惶恐:“佘壹不敢当,小主人还是叫我佘壹吧。”“不,您是我母亲的侍从,我怎么能乱了辈分?”佘壹欣慰地说道:“您和主人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主人当年也是您这样仁慈。我等一定誓死追随小主人。”
沈昭对着蛇宫的方向跪下,真心实意地磕了三个头,“舅舅,舅母,如若沈昭这次能逢凶化吉活着回来,以后一定常来蛇族孝敬你们。”说罢立刻起身,带着佘壹一行人赶回贺兰山。
云琛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们要先下手为强,把白氏与地府鬼王勾结的事情公之于众,然后煽动其他的术师家族对白氏群起而攻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张珩复制了几百份录音,消除自己的声音,只留下白菡初的供词。术师虽然主张远离世俗纷扰,但还是挡不住现代科技的洪流,许多年轻人还是在用手机电脑,录音一经传出就震动了整个术师界,自诩正义之士替天行道的人不在少数,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白氏勾结地府有违天和,自老子出关以后,地府和人间就彻底泾渭分明,除了阴差可以来人间引渡灵魂,生人不得入地府,地府鬼物不得擅入人间,只有一个例外:得到冥医的许可才能通过冥医楼自由进出人间和地府。
白氏私通地府显然是犯了人间和地府的大忌,即便有些人心怀不轨想知道白氏绕开冥医联络地府的方法也不敢公然表露出自己的小心思,毕竟这一任的冥医继承了阴脉完全向着地府,白氏的做法根本就是在把冥医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换成谁都不能忍。再加上洛九“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是非死即伤”,没有一个人想和洛九对上承受她的怒火当然,也没人承受得起,洛九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自从和冥聿成婚后她也能调动冥聿手中的势力,综合战力自然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
所以公布录音后,术师界的总趋势就从孤立四大家族变成了讨伐白氏,一时之间,白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白昊天刚开始还算是从容,想着联络离莺请求援助,结果所有的传信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渺无音讯,联系白菡初也没有回音,事情又发酵的越来越猛烈才慌了神紧急召开家族会议。白氏二房掌权人,也就是白菡初的亲生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平日里只顾着吃喝玩乐从来不管家族的事情,这些年能坐稳二房掌权人的位置也是全靠自己的亲大哥白昊天,此时被叫来参加紧急更是畏畏缩缩眼睛到处乱瞟,没有一丁点主见的样子。
白氏三房是庶出,三房掌权人是个醉心炼器的痴人,被强制过来参加家族会议也是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你一嘴我一嘴更让白昊天难受:危机时刻,白氏人人都只想自保,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白昊天失望中带着震怒,一脚踢翻椅子把所有人赶出了议事厅,随后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声响,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满地狼藉的议事厅呆呆地出神。
第二天日出后,从各地聚集而来的正义之师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白氏大宅,所有的白氏子弟仿佛一夜消失,从来没有出现过。众人毛骨悚然,房屋建筑都在,可白氏的宅子却空无一人,太阳升起却没有人感受到一丝暖意,众人只觉得彻骨寒凉。硬着头皮搜查完所有的房屋就跟有什么东西追在后面一样飞快地撤出了大宅。这一次围剿白氏给所有人心头都留下了极大的阴霾,这一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术师界,听到消息的人都忍不住探索白氏离奇消失的秘密,但没有一个人找到了谜底。
白菡初被张珩困在了张氏的本家,确切来说,是软禁在了那一所小房子里。张珩自从得知了白氏的阴谋就借口对付白氏再也没有来看过白菡初,白菡初等啊等,一天天度日如年,整整过了半个月,张珩一直都没有露过面,白菡初越来越着急,每天都幻想着张珩穿着和订婚那天一样的红色礼服来娶她,结果最后等到的却是白氏一夜蒸发的消息。
那天早上,白菡初比往常起得早,正好听到来她院子里打扫的男佣人闲聊,一个声音说:“你听说了吗?白氏又出幺蛾子啦!”另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鄙视:“胡说八道什么!白氏半个月前就凭空消失了,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跟蒸发了一样,一夜之间只剩下一座空宅,连具尸骨都没有!”“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有谁不知道!”那个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另一件事!”“什么事?快说快说!”那人语气里带着炫耀:“我听说啊,是张珩公子放出的那段录音!”“什么录音……哦——就是揭发了白氏和地府勾结,让白氏被千夫所指的录音?”“对对对,就是那个,还是张珩公子厉害啊!”“你懂什么!那叫围魏救赵!”“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笨蛋,要不是张珩公子放出录音,怎么能让术师界把注意力从四大家族得罪冥医这件事上转移开来?”“哦——明白了!”说话的人咂咂嘴,“张珩公子是真厉害,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真不愧是未来的族长继承人啊!”“那可不是!”两人压低了略微压低了声音:“那里面这个……”“切。”接话的人不屑极了,声音里满是轻蔑,“要我说,都怪这个白氏的狐狸精勾引了张珩公子,要不是她犯贱,我们就能有一个冥医族长夫人了,可惜啊,张珩公子没有禁得住诱惑。”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你想啊,张珩公子怎么就能这么准确地录了音呢?他怎么知道白氏有问题?还偏偏从这个女人嘴里得到了消息?”“你是说——张珩公子他是故意的!”“很有可能!要不然怎么就能在那个时候恰好准备了录音笔?”“也是啊——”两人继续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小院。
站在门口处的白菡初捂着嘴背靠门框滑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原以为张珩是真心爱她,想娶她,没想到啊,这场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她只不过是张珩的一步棋,一步摧毁白氏的棋啊。白菡初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声地哭泣,她都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无声的流着眼泪。
等晨光微熹,外面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传来,白菡初才止住了泪水,外面有道声音响起:“白姑娘,您起了吗?我们要进来了!”“等一下!”白菡初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没有那么重的鼻音,“今天早上我自己梳洗打扮,你派人去找张珩,就说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是。”外面的女佣恭恭敬敬,白菡初眼神幽暗地坐在梳妆台上。几个女佣依次进来放好了洗脸水,毛巾等洗漱用品,等白菡初洗漱完毕再一个个退下。
确定女佣都走了以后,白菡初拿出了订婚时穿的那件红色襦裙穿在身上,又编好发髻拿出一顶凤冠戴在头顶,随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女佣确实派人传了话,但是张珩事务缠身一直脱不开身,直到傍晚张珩才记起了白菡初的传话,不知怎的他这一天都心惊肉跳。张珩心神不宁地去了白菡初的住处。白菡初没有开灯,只有一道月光正好照在床上,张珩一进门就被坐在床上的白菡初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呢?怎么穿着这件衣服?”张珩的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不悦,白菡初语调阴森,激得张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珩哥哥,你过来,掀了盖头好不好。”张珩照做,入眼是白菡初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张珩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白菡初唇角微勾,再配上那一张没有人气的脸像极了女鬼。
张珩打开灯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平复一下心情,“大晚上的有什么吗?”白菡初从床边移到张珩对面貌似天真地问道:“珩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改天吧,这几天我很忙。”白菡初笑容扩大:“我想请我的父亲过来观礼,可以吗?”张珩笑的温柔体贴:“当然可以啊,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没有了。”张珩不经意地问:“你不是说想起来一件事吗?到底是什么事啊?”白菡初笑容逐渐扭曲,“我知道——白氏一夜消失的秘密!”张珩脸色大变,“是谁告诉你的?”
“哈哈哈哈——”白菡初仰头大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菡初以手抚面,“张珩,你费尽心机从我这里得到白氏的秘密,不惜让洛九误会你移情别恋,真是可喜可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