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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冤家路窄 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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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冤家路窄 人心叵测

傅庭玉一边思索蓄水池无名女尸的事情,一边觉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是在象牙塔里被保护的太好了,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险恶,她跟世界脱节了。

傅庭玉正坐在院子里捧着手里的书,正在这时,王玉莲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好像谁欠他钱似的,一张阴死阳活的脸拉的老长,大声道:“又堵住了,怎么搞的,老傅在家吗?”

王玉莲转身,看见院子里坐着一个人,是个清秀的小姑娘,难看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曹咏梅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见王玉莲黑着脸,道:“这是这么了。”

王玉莲指着墙脚下的排水沟,道:“你们家的牛蹄子把我家的排水沟踩踏了,猪圈里废水排不出去,你赶快给清理清理。”

曹咏梅连忙答应,拿起铁锹清理排水沟里的淤泥。

排水沟不在别处,正在傅庭玉家的院子里,傅庭玉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之人,王玉莲把排水沟建在别人家院子里,还理直气壮来兴师问罪。

尽管傅满家用水泥墩把排水沟围住,防止牛群踩踏,可是牛群毕竟不是人,不会听话,在院子里乱踩乱踏。

王玉莲走后,傅庭玉翻了个白眼。

曹咏梅拿铁锹要去疏通排水沟,连忙阻止道:“妈,你别去,王玉莲也欺人太甚了吧,还是老乡呢,一点不顾及老乡的情分,一进门像个怨妇一样没素质,大喊大叫。”

曹咏梅不以为然道:“咱家牛把他家下水管道踩坏了,应该给他清理干净。”

傅庭玉不满道:“他家的猪粪臭烘烘的,我还没问他凭什么把粪水排到咱家院子里呢,他倒好,恶人先告状,跑到咱家兴师问罪了,什么玩意。”

因为两家人的院子前后相连,王玉莲就在每个猪圈下面的墙角挖了个一砖宽的污水口,每天清理猪圈,污水顺着下面的小口流出去。

傅庭玉怒气冲冲,道:“妈,让他自己清理,咱家牛在咱家地盘活动没有错,谁让他欺人太甚,把排水沟挖到咱家院子里来的。”

曹咏梅忙叫她小声点,道:“大家邻里邻居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干点活累不着,王玉莲有腰疼的毛病,你没看他总是扶着腰走路吗。”

傅庭玉还真没仔细看,她好奇的问:“他的腰怎么了。”

曹咏梅道:“他年轻的时候坐过结扎手术,干不了重活,所以养猪。”

傅庭玉哈哈大笑:“哦,我说他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心胸狭窄呢,原来他自己把自己阉了啊。”

曹咏梅狠狠的瞪傅庭玉一眼,道:“这是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傅庭玉吐了吐舌头。

午饭后,天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傅满家决定把牛群赶到附近的芦苇荡里吃草,芦苇冒出翠绿的新芽。

牛群对周边的环境很熟悉,无需担心。

房屋的前面原来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因为周边建设需要大量的土填平,就在周围挖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凹地,地势较低,容易蓄水,有了水自然就适合芦苇生长了。

牛群静静的低头吃草,微风拂面,青山绿水,傅庭玉撑伞站在大门口,心里格外满足。

一头通体毛发油光锃亮的大红牛往河对岸淌过去,似乎觉得那里的草比较鲜嫩,傅满家吆喝了两嗓子,大红牛执意偏离队伍,傅满家挥着鞭子朝它走去。

就在这时,大红牛撞到草地里的电线杆,只听一声巨响,大红牛“哞哞”哀嚎,应声倒地,身体直挺挺的躺在草丛里,前面的电线杆被它撞的斜斜的插进泥土里。

眨眼睛的功夫,傅庭玉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傅满家飞快的朝大红牛摔倒的地方奔去,他拿着鞭子的一端,把拖在地上的电线挑起。

万和园的电线是住户自己埋线,自己铺的,这里荒凉了二十多年,原先的线路早就被拆除,所以他们就一家一趟线路,电线从发电房通往各家各户。

埋线有两种,一种是把线埋进土里,可是请挖掘机小题大做,路程不远,靠人力挖,地下全是沙石贝壳,难度极大。

用电线杆搭起来就方便省事的多了,把电线系在一根木棍的顶端,下端埋进土里,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电线杆。

撞倒的电线杆正是王玉莲铺的电路,他在猪圈里打饲料,把玉米磨成粉状,打到一半,突然停电了。

王玉莲出门检查线路,看见牛群把他立的电线杆踩歪了,正要破口大骂,走进一看,一头大红牛直挺挺的躺在草丛里里,气息微弱。

王玉莲立刻明白,电线杆漏电把牛电死了,他心下大怒,本来就看这群牛不顺眼。

若是搁到以往,他早就加以指责,看到牛被电死,只道:“老傅,给你说了多少次别在家门口放牛。”

说罢,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径直走开了。

傅庭玉见状丢了伞,冲曹咏梅大喊:“妈,你快出来,咱家的牛电死了。”

说罢,朝大红牛倒地的方向狂奔过去。

甫一过去,傅满家忙伸手拦住她,道:“小心,别碰到电线了,电线漏电。”

傅庭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大红牛四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皮往上翻,像得了白癜风一样,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一跳一跳的。

傅庭玉慢慢的蹲下来,小声道:“爸,你没事吧。”

傅满家脸色难堪,厚厚的嘴唇异常惨白,他刚才挥着鞭子走在大红牛身后,想把它赶回来,大红牛就触电倒地了,若是他走过去,电线不知何时掉在地上,他若是踩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傅满家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手下的大红牛。

曹咏梅闻声赶了过来,连连叹气。

两个人商量给牛贩子打电话,遇到这种事只能认栽了,原本可以卖七八千的牛,现在一千就能让人拉走。

傅庭玉攥着拳头,绵绵细雨拍打在她的脸上,气结道:“爸,妈,王玉莲家的电线漏电把咱家的牛电死了,他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咱们不能这么窝囊,这事他得给咱家一个说法。”

曹咏梅忙上来捂住她的嘴,道:“小孩子别乱说话,只要人没事就好。”

曹咏梅看着落在地上的电线,自然联想到发生什么事了,心有余悸,拍拍傅满家的胳膊。

傅庭玉初生牛犊不怕虎,扬言要讨个说法,大声道:“妈,王玉莲家的电线漏电,他随意把电线架在这里,电死的是咱家的牛,差点就电着我爸了,你们不能这么忍气吞声了,我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主持公道,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傅庭玉正是头脑一热,做事不记后果的年纪,小孩子做事最容易冲动,不计后果。

曹咏梅制止了她。

真把王玉莲告发了,他私搭电线杆固然有错,可是他家牛把电线杆撞歪也难辞其咎,一件事,两个过错方,就是包青天来断案,也是断不清的。

傅满家和曹咏梅向来与人为善,不想节外生枝。

傅庭玉刚要转身,曹咏梅一把抓住了她,摇头道:“别说了,老天保佑,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强,报警也没用。”

傅庭玉呆呆的站了一会儿。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傅庭玉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屋檐吓,一辆“突突突”直响的农用三轮车开了过来,车来的时候大红牛还没有咽气,牛是没有眼白的,黑漆漆的眼睛似乎预知了死亡,口吐白沫。

大红牛一千多斤,傅满家和牛贩子两人没法把牛抬上车,傅满家随即给傅思文打了个电话,不到一分钟,转角处传来“轰隆隆”摩托车的响声。

给傅思文打电话,来的确实两人。

蒋独立身形一晃,从摩托车上下来。

傅庭玉的目光和他的对视,蒋独立皱眉紧促。

蒋独立远远看了傅庭玉一眼,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的面颊上,一张脸被雨水打湿,略显消瘦,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里。

这时,傅满家看见蒋独立和傅思文,朝他们大喊道:“过来搭把手。”

四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牛抬到三轮车上,大红牛仿佛完成了自己最后一道使命,前蹄扑通跪在车厢上,咽了最后一口气。

傅满家眼眶湿润,动作温柔的整理它的毛发。

牛贩子嘿嘿的笑道:“你家牛还真懂得感恩,它要是在我没付钱之前咽气,值不了一千块钱,等我付了钱才咽气,真是头好牛,走了。”

傅思文道:“爸,咱家牛这么无缘无故的就死了?”

傅满家把牛被电死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他讲的时候,傅庭玉紧紧咬住嘴唇,红着眼,哽咽道:“咱爸差点被电着。”

蒋独立偷偷的瞄着她,想安慰几句,场合不对,时机不对,只好把伸出去的手缩回袖中。

曹咏梅红着眼眶,道:“你们四个都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能在外面给我惹事生非,你们看,万和园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他们要是抓把老鼠药洒进牛槽里,把牛毒死,咱家怎么活。”

“咱家养这么一群牛,谁家看了不眼红,咱们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无依无靠,”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君子做事都放在明面上,小人呢,背地里使阴招,防不胜防。”

傅庭玉紧紧攥着拳头,道:“妈,我看谁敢下毒,这个世界是有王法的,他要是把咱家牛毒死了,警察自然会抓他,他不能一手遮天 。”

曹咏梅无力的摆摆手,道:“警察?警察抓人也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算知道牛是他杀的,照样定不了他的罪。”

傅庭玉呆呆的站在一旁,道:“妈,咱家别养牛了吧,咱家养牛,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不敢得罪,谁的气都受。”

曹咏梅叹气,道:“不能逞一时之勇。”

傅庭玉知道父母的顾虑不无道理,撅起嘴,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觉得爸妈一辈子逆来顺受惯了,遇到不公的事,不知道反抗,一味地委曲求全,心中大为火光。

蒋独立给她讲了个不久前莫名其妙的案件。

附近村子里的三个村民去澡堂子洗澡,洗完澡出来,澡堂里热气腾腾,瓷砖遇水打滑,一人从池中出来,刚走两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撞到对面的墙上,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死者家属事后怀疑是他的两个朋友谋杀了死者,他们之前因为点小事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可是澡堂里的人作证,没有打架斗殴,死者身上也没有淤青,警方断定死者年纪较大,浴池的温度较高,遇到外面的冷空气引起不适,死者洗澡前数小时没有吃东西,就更容易引起“晕堂”,而且很多“晕堂”者可能伴有贫血症状,尤其是有心绞痛、心肌梗塞等心脏病的患者,跟谋杀扯不上关系,因此断定死者的两个朋友与此案无关,更不是谋杀。

傅庭玉听罢,一手托腮,道:“果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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