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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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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这算是傅庭玉的第二份工作,她不大愿意去想第一次的工作经历,虽然她的理想是当个公司白领或者图书编辑之类的工作,但她没有学历,自然没有应聘成功,想着先干一段时间,骑驴找马,总体来说还是满意的。

蒋独立帮她租的房子快要到期了,房东说如果不续交房费的话尽快搬走,既然公司有员工宿舍,就没有自己花钱租房子的道理,傅庭玉赶在合同到期的前一天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细软,决定搬到员工宿舍里住。

她不能放着免费的房子不住,自己租房子,况且租房子的钱是蒋独立垫付的,欠钱的滋味不好受,想着手里攒了些钱,找个机会还给他。

挑了个休息日,傅庭玉把钥匙交给房东,热情好客的女房东特意打听了一下蒋独立的情况,傅庭玉尴尬笑笑,谎称道:“他工作忙。”

虽然傅庭玉的衣物不多,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可是她喜欢看书,没有其他爱好,手里有点钱就跑到书店买书,她把桌子上的书捆起来,没想到还挺沉,即便她已经尽量丢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是那些锅碗瓢盆,盆盆罐罐,丢了话要重新买,沉倒是不沉,就是不好拿,用绳子拴着,叮铃当啷还是收拾了一大堆。

她拎着一堆东西,坐公交车让人看笑话,好在员工宿舍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傅庭玉向同事借了辆自行车,把被褥书籍盆盆罐罐等全部家当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试了试,轻轻松松能推着走,觉得还不错,以她的速度,慢慢悠悠一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了。

虽然住员工宿舍多有不便,傅庭玉不太喜欢热闹,高中三年的集体宿舍让她心里都有阴影了,女孩子的心思比针尖还细,肚子里有太多弯弯绕绕,总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让人疲于应付,可不是好相与的,好在老板租的是个三室一厅,相当于一人一个单间,大大减轻了傅庭玉的担心。

行李虽然不多,但推的时间久了,就不那么轻松了,傅庭玉老牛拉破车慢吞吞的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宽敞的柏油马路上车水马龙,呼啸而过,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道路最边缘的位置,感觉嗖嗖的冷风往衣服里钻,她抬头,才意识到天空不知何时变了颜色,远处乌云密布,一团黑压压的乌云肉眼可见的速度袭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傅庭玉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要下雨啊。”

然后,只听耳边东风呼呼大作,傅庭玉顶着风往前走,双手不听使唤了,手里的自行车被风吹的来回摇晃,东倒西歪。

傅庭玉长叹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搬个家遇到这种鬼天气,她身单力薄,推着自行车逆风前行,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大风刮走。

傅庭玉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路上车来车往,没有一辆停下来帮她的,暴雨将至,汽车极速驶过,带起一阵飞沙,稀碎的沙石密密麻麻像雨点似的噼里啪啦打在她的脸上,眼下没有了退路,她只好咬牙推着车,逆风前行,累的气喘吁吁,一张嘴,车辆飞驶而过,她吃了一嘴泥沙,“呸呸呸”的往外吐,喃喃自语:“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都没有人停下来帮帮我这个弱女子吗?”

当然,没有人会停下来帮她,傅庭玉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心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跑,靠自己最好。”

说罢,继续砥砺前行,突然,她感觉手里的车子似乎轻松了许多,推起来毫不费力,难到风停了,她抬头,又是一阵飞沙走石朝她面门噼里啪啦拍打过来,风速越来越快,头上的乌云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张怪物的血盆大口要把地上的一切吸进去,可手下的力道明显轻松了不少,傅庭玉心生疑惑,回头查看,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看清来人,傅庭玉惊讶的张大嘴巴,来人正是蒋独立,傅庭玉又惊又喜,同时一阵自卑,蒋独立为什么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啊。

不知蒋独立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二人对视一眼,他嘴角一侧微微上扬,邪魅一笑,单手推着自行车后座,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傅庭玉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道:“咦,蒋独立,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蒋独立松开放在自行车后座的手,走上前,接过傅庭玉手里的自行车,道:“哦,我去送货,刚好路过。”

为了节约人力,蒋独立既是家里的老板也是员工,经常开车来市里运货,所以傅庭玉并没有怀疑。

傅庭玉把手里的自行车让给他,顿感轻松,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立志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可是终究是能力有限,连搬家这种小事都干不来,要不是蒋独立从天而降,她恐怕要被妖风吹到天上去了。

傅庭玉伸了伸酸痛的胳膊,道:“好巧哦,我正想要是有人帮我就好了,你就出现了。”

蒋独立挑眉看她,道:“你想我了吗?”

此话一出,傅庭玉身形顿了顿,心烦意乱,忙解释道:“哈哈,哈哈,房租到期了,我要搬到员工宿舍去,谁知天公不作美,遇到大风,幸好你来了,哈哈,哈哈。”

蒋独立神色微变,似乎有点生气,道:“你遇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总是这样,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傅庭玉沉默了一会,尴尬的笑道:“哈哈,哈哈,我总不能一直麻烦你啊,我一个人也行。”

事实上她是不行的,她好像什么都干不好,不会洗衣做饭,不懂人情世故,上学没上出什么名堂来,连去工地搬砖人家都嫌她没力气,可总不能让蒋独立当她的贴身保镖,一天到晚围着她转吧。

不知怎的,傅庭玉觉得今天这条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她平时坐车去上班只要十五分钟的车程,今天的路似乎变得有些奇怪,阴气森森,两旁的树木被吹的左右摇晃,好像随时都会折断。

傅庭玉低头,躲在蒋独立宽阔的身后慢慢的往前走,他的身体结实的像一座大山,给她遮风挡雨。

风越来越大,乌云在头顶极速掠过,电光火石之间,狂风怒号,路边的参天大树都被风吹弯了腰,枝条拍打在傅庭玉的脸上,疼的直咧嘴。

路上的车辆加快了速度,傅庭玉被扑面而来的沙石砸的节节败退,心道:“这是什么鬼天气,早上还好好的,说变天就变天。”

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瞬间,密集而硕大的雨点落在地上,倾盆大雨极速坠落,拍打在奔跑的车辆身上,把车身砸的噼噼剥剥作响,天地之间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雨帘,模糊了行人的视线。

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完全没有给行人留下思考的时间,顷刻之间,路上行人抱头鼠窜,傅庭玉来不及撑伞,想着尽快赶到宿舍,路上行驶的车辆及人们都自顾不暇,只好任由雨水拍打。

傅庭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当头淋了个落汤鸡,大叫一声,怔怔的站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在往下滴水,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脸上,看着被大雨浸湿的棉被,悲从中来,形象全无,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搬个家都能下雨,老天爷还真是赏脸,待她不薄。

风雨交加,蒋独立愣了愣,像个雨人一样立在原地,雨水连成线,从他身上流下来,情况没有比傅庭玉好到哪去,他比傅庭玉遇事冷静的多,思索片刻,回头道:“这样不行,雨太大了,咱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傅庭玉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使劲点了点头。

蒋独立推着车子拐了个方向,公路一侧,不远处有一家宾馆,规模不大,好在可以遮风挡雨。

想到上次二人同住宾馆的情形,历历在目,事后他们默契不提,因为过于心虚,傅庭玉咽了咽口水,止步不前,蒋独立回头看她,一边抹脸上哗啦啦的雨水,一边道:“咱们住宾馆吧,时间不早了,在宾馆住一晚,你的衣服和被褥都淋湿了,换身干净的衣服,这个样子可不行,离你们影院还有很远,雨下这么大,打不着车,住宾馆吧,明天我再送你。”

雨水顺着他的面颊留进嘴里,他不得不说一句,吐出一口水来,傅庭玉忍不住想笑,他说的情况属实,步行的话至少一个小时,路上的车辆疾驰而过,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况且她这个样子被人看到,总不太好,只好答应了。

二人湿漉漉的走进宾馆,一楼大厅有个女孩正趴在桌面上玩手机,见两个雨人走了进来,满脸好奇。

傅庭玉跟在蒋独立身后,浑身上下往下滴水,不一会儿她就把宾馆的地板弄湿一大片,不好意思的跟保洁阿姨说对不起。

外面倾盆大雨,一看二人的处境,就知道他们是来不及躲雨的行人,保洁阿姨虽然心里不满,却什么也没说,自顾自拿着拖把把她那一片擦干净。

傅庭玉对住宾馆已经有心里阴影了,她光鲜亮丽的时候蒋独立看不到,偏偏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看到,老天成心跟她作对吗?

蒋独立走到吧台边,抹了抹哗啦啦往下滴水的头发,淡定的拿出身份证,道:“开个房间。”

吧台里的女孩抬头看了看傅庭玉,面无表情的接过蒋独立手中的身份证,把资料输入电脑,每天来宾馆开房的顾客络绎不绝,她连初学生都接待过,年轻的情侣更是数不胜数,早就见怪不怪了。

傅庭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怯怯的走过去,拿出身份证,道:“你好,请给我们开两间房。”

话音刚落,女孩疑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蒋独立的神色微凝,收回了目光放到她的脸上,傅庭玉不敢看他的脸,坚持道:“要两间房。”

说罢,她掏出口袋里的钱包,谢天谢地,她的钱包是防水的,对蒋独立道:“上次是你花的钱,这次就让我请你吧。”

虽然住酒店和住宾馆的价格不能同日而语,傅庭玉还是想着能还一点是一点吧,不能亏欠人家太多,他或许一次两次愿意为你花钱,时间长了,就会厌烦了,况且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总不能理所当然的让人家破费。

蒋独立本欲打算掏钱,此话一出,堪堪的把手收回了,负在身后,看似平静的退居二线,让出一条道给她,说道:“好啊。”

傅庭玉手忙脚乱的付了两间房的钱,搬着行李来到二楼,拿着房卡开门的时候,发现两间房面对面,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傅庭玉把房卡插进锁里,蒋独立在她身后驻足,沉默了片刻,叹气道:“进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别着凉。”

听起来不像生气,傅庭玉想跟他解释,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解释什么,说她怕他乱来吗,怎么都说不出口,蒋独立说过他有分寸,她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本来没想怎样,她反而手忙脚乱起来,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回到房间,傅庭玉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走进浴室脱下湿答答的衣服,衣服还好,拧干水分晾晒一晚应该就干了,可是被褥算是报废了,里面的棉花遇到水,沉甸甸的提不起来,放到太阳下都未必晒的干,傅庭玉只好把被褥先放一边,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天气炎热,穿的单薄,从外面隐隐能看到她里面的衣服,真是丢脸,内衣外衣粘在一起,黏黏糊糊,怎么都脱不下来。

门缝里嗖嗖的往屋里刮风,突然感觉有点恐怕。

她脱了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才缓过劲来,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没有换洗的衣物,傅庭玉只好包裹着浴巾,走到床边,这时,她才发觉开两间房是明智之举,蒋独立的情况跟她一样,也没有换洗的衣物,这样看来,要两间房是对的,否则她现在就跟蒋独立一人裹一条浴巾大眼瞪小眼呢。

蒋独立想必也在洗澡收拾自己,不知身上穿衣服了没有,还是像她这样裹着一条浴巾,想想忍不住羞红了脸。

傅庭玉好奇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对面房间的动静,仔细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倒是听到隔壁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巨响,把她的房间震的跟着颤抖起来,她才注意到原来她住的这间房间,跟隔壁房间之间的墙壁极薄,力气大的人一脚就能把墙体踹开,傅庭玉微微有点担心,万一半夜真有人踹开怎么办。

收拾完毕,傅庭玉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环顾四周,房间不大,放了一张大床和桌子就没有多少空间了,跟她上次住的酒店简直不能比,装修也极简单,满墙的白灰,桌子上的遥控器不太灵光,似乎电量不足了,傅庭玉打开电视,上面的雪花哗哗直响,空调不知多久没用了,呼呼的往外直冒冷风,傅庭玉只好躲进被窝里取暖,果真是一份价钱一份货,七十六块钱一晚自然跟七百六的不能同日而语了,好在她不是个挑剔的人,蜷缩在被子里,心想:“凑合一晚吧,比睡大街上强多了。”

她无所事事的躺在被窝里,忍不住想蒋独立在干什么,睡着了没有,他不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他来敲她的房门,她紧张,不来敲她的房门,她反而有些失落,想着想着,傅庭玉的脸红了,他来敲她的房门她才应该害怕吧。

深吸一口气,傅庭玉忍不住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忙把被褥拉过头顶,缩在被窝里不敢见人。

突然,有什么不对劲了,傅庭玉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晃动,她猛的掀开被褥,疑惑道:“地震了吗?”

过了一会儿,发现不是地震,是身子下面的床动了,具体的说不是床,而是面前的整面墙在晃动。

墙壁时而摇晃,时而停止,断断续续,毫无规律,傅庭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墙面,扣掉上面的白灰,发现周围的墙壁不是用砖砌的,而是木板,左右相邻的房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用小刀一划就能划开,或者力气大的人一拳就能在木板上打个大窟窿。

这…这…这,做工也太草率了吧,虽然不会有人这么做,可是万一有居心叵测之人穿墙而入,也不是没有可能,想着自己跟隔壁房间的人仅仅一墙之隔,不知对方是何人,傅庭玉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感觉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胁。

她本来昏昏欲睡,这下子睡不着了,像虫子似的蜷缩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灯也不敢关,叫苦不迭。

正在这时,刚才那股激烈的振动又响起了,薄薄的木板受到巨大的撞击,“砰砰砰”剧烈的摇晃起来,傅庭玉身子下面的床受到波及,随之共振,她不明所以,吓的裹着被子跳了下来,看着摇摇晃晃的墙壁,不知所措。

伴随着墙壁的晃动,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好像杀猪一般,那尖叫声时而短暂,时而急促,时而偃旗息鼓,过了小半晌,传来一阵重重的粗喘声。

傅庭玉眉头紧促,不知隔壁房间在干什么,只觉得太烦人了,打扰她休息,她站在床边稍稍等待了一会儿,隔壁动静小了些,渐渐安静下来,傅庭玉重新爬到床上睡觉,身子刚躺下,谁知,突然,隔壁又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比刚才的更大声,伴随着轻重不一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好像要没命似的。

傅庭玉彻底恼了,重重的拍了拍墙壁,大喊:“喂,你们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说话自然是没人听的,隔壁女人尖叫声不绝于耳,“哦哦”大叫,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或许受到极重的打击。

傅庭玉双手捂耳,惊慌无措的看着床和地板振动起来,墙壁的木板摇摇晃晃,似乎裂开一道缝隙,下一秒仿佛就要破墙而入。

傅庭玉胆战心惊,手足无措,猛的倒退至门口,推开房门,连滚带爬冲出房间,救命似的扑到蒋独立的房门上,猛拍他的房门,大喊道:“蒋独立,蒋独立,你快开门,快开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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