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佳人有难 再次挑衅
滨海的地理位置特殊,靠近沿海,土壤里所含的盐分较高,影响到农作物的生长,秋收后,土地就闲置下来。
出了市区,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像士兵一样整齐划一,傅庭玉现在看到郁郁葱葱的玉米秸秆就条件反射的想运回家喂牛多好。
北方地区地势平坦,冬天风力强劲,夏天雨水稀少,所以农作物十分的单一,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玉米地把村庄遮挡的密不透风,一颗颗玉米杆像哨兵似的挺拔的站在那里。
傅庭玉慢慢悠悠的跟在高宁身后,下了车,走在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上,习习的微风吹打在脸庞上,好不惬意,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回归大自然,傅庭玉心情大好,心想真是世外桃源啊。
高宁是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傅庭玉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说道有趣的地方,忍不住笑笑。
她不是来看风景,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通,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觉得慢慢就会好起来,可是,很多事情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父母如此,蒋独立亦是如此,他不知道她有多爱他,她爱的很卑微,卑微的不敢告诉他。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心里便装不下其他人了,她是一个慢热的人,若不是朝夕相处,她很难爱上别人,想起那天晚上说了那么绝情的话,逼的人想要尖叫,有时候她想,若是不能够在一起,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她不能再逃避了,现在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高宁指着一条长长的小路,道:“我家就在前面那个村子。”
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村庄。
村庄在一片幽静的树林之中,出奇的安静,弯弯的小河穿过村子,湛蓝的天空,放眼望去,一排排富丽堂皇的二层小楼,有的农家门口,鸡鸭成群,鸭妈妈带着小鸭子摇摇晃晃成群结队的在土路上穿梭,院门口的狗看到陌生人走来,警惕的吠了起来,一路走来,傅庭玉见到的都是坐在院门口晒太阳的耄耋老人,很少有年轻人出没。
高宁嘻嘻笑道:“现在农村的年轻人都搬到城里住了,家里只有老人和小孩儿,农村交通不方便,年轻人喜欢大城市。”
傅庭玉笑道:“我喜欢农村,农村多美啊,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高宁道:“哈哈,那是因为你没有在农村住过才会这么说,现在农村也很少看到青蛙了,夏天蚊子在头顶嗡嗡叫,咬的你浑身是包,年轻人还是应该到大城市里打拼。”
傅庭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笔直的小路往前走,高宁道:“我家穷,你不要嫌弃啊。”
傅庭玉笑道:“怎么会。”
他们经过一排排房屋,家家户户都是二层小楼,房门紧闭,看起来主人似乎不常在家的样子,高墙大院,房子巍峨气派,却只是个摆设,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常年大门紧闭,墙头雕刻的镂空图案落满了灰尘,蜘蛛网死气沉沉的挂在屋檐下,没有人气,显得阴气森森。
傅庭玉感叹道:“这么气派的房子,没有人居住,真是暴殄天物。”
高宁觉得她书生气十足,说话总爱用四个字的成语,笑道:“农村人就是爱面子,谁家的房子盖的高,盖的大,说明这家人的财力雄厚。”
说着笑着,两人经过一座矮小的平房,破败不堪,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盖的砖房,墙体上的砖被风化,一摸就往下扑簌簌掉渣子,掩映在周围高墙的阴影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房子门窗紧闭,院墙年久失修,向外倾斜,好像随时会倒塌一样,前面的窗户玻璃不知被谁砸烂,破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屋子的主人用透明塑料布覆盖在上面。
傅庭玉微微驻足,整个村子的房子都是又高大又气派,眼前的平房显得格外碍眼,房子是一家人的脸面,盖的豪华,人们就知道这家的主人勤劳能干,若是房屋破败,只会让人觉得这家主人是个懒汉,才会如此清贫。
由于年代久远,房屋显出几分憔悴,屋顶的横梁从碎瓦片里暴露出来,无需十二级台风,仿佛稍微刮一阵大风,就能把屋顶掀翻似的,青苔斑驳的围墙,灰暗破旧的门扉,低矮的院墙不用垫脚就能把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堆放着烧火用的稻草垛,墙角放着一把生锈的铁锹,应该是用来翻土壤的,院子里的土壤肥沃,可惜由于主人太懒,什么都没种,屋子虽然破败不堪,看起来却是有烟火气的,应该是有人居住。
傅庭玉想:房子的主人大概是个没有收入来源的独居老人吧。
高宁见傅庭玉驻足不前,退回来,问道:“看什么呢?”
傅庭玉道:“现在还有这么破败的房子,房屋的主人是个独居老人吧,无依无靠,真是可怜。”
高宁看了一眼房屋,摇摇头,道:“你猜对了一半,房子的主人是一个人,但不是老人,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壮年,叫王强,因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媳妇跟别人跑了,不过他性格古怪,很少跟人来往,听说他是个孤儿,挺可怜的。”
傅庭玉立马推翻刚才自己的言论,道:“既然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出去工作,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这种人不值得同情,走吧。”
眼看时间接近中午,两人又累又饿。
傅庭玉惊喜的发现路口有个小超市,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的厨艺不敢恭维,两人买了些零食,满载而归。
高宁引她来到一处高墙前,推开沉重的大铁门,扑面一股强风袭来,夹杂着呛人的味道,傅庭玉感觉眼睛被沙子迷住了,使劲揉了揉,等眼睛舒服了些,她才意识到迷她眼睛的不是什么沙子,而是满院子堆放的成捆成捆的原浆纸轴,院子里漫天飞舞如柳絮状的碎纸屑吸进口腔,呛得她咳嗽不止。
她再熟悉不过了,一米多长的卷轴上,卷着厚厚的原浆纸,远远看去,像一根根水泥管,纸张放置的时间太久,边缘泛黄,卷起毛边,或许是怕纸张受到雨水的侵袭,外面裹着一层塑料膜,透明的薄膜随风飞舞。
刚才迷她眼睛的就是卫生纸碎屑,院子里的碎纸屑随风飞舞,纷纷扬扬,有一股陈旧腐败的味道,纸张卷成轴,已经成型,还没有切割,只有进一步加工切割,才能放到市场上销售。
傅庭对这些原浆纸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满院飞舞的碎纸落到她的脸上和脖颈上,感觉痒痒的,连连打喷嚏,看这些原浆纸的质量不是很好,可以说是劣等,有些地方泛黄,一摸就碎,根本不会卖出去,应该是不合格产品,所以才会随处搁置。
高宁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回头看她,道:“你怎么了?”
傅庭玉指着堆如山的卷轴,道:“这是你家的卫生纸吗?”
高宁笑道:“不是,是我表哥的,他办了个卫生纸厂,不过今年的效益不好,他的厂子倒闭了,没有地方放,就放我家了。”
傅庭玉虽然没有纸厂,可是她有一个开纸厂的朋友,揉了揉眼睛,道:“你表哥造的卫生纸不合格啊,你看上面还有杂质,而且纸张的颜色不均匀,纸质较硬。”
高宁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内行呢!”
傅庭玉吐了吐舌头,道:“我有一个开纸厂的朋友。”
高宁耸了耸肩,道:“我表哥的事我不太关心,我们兄妹俩相差二十岁,平时没什么来往,他是我们村里的一霸,名声不好,干什么赔什么,跟朋友合伙开厂子,耍小聪明,偷工减料,结果就成这样了。”
傅庭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做生意要讲诚信,这么硬的纸,肯定没人要,只能回炉重造了。”
高宁道:“好了,咱们不聊这些了,进屋吧,我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我偶尔回来收拾一下。”
傅庭玉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进里屋,果然傅庭玉嗅到一股浓浓的霉味,屋子长时间无人居住,桌椅板凳上落满灰尘,两人抱着被褥搭在绳子上晾晒,高宁下厨做了几样小菜,色香味俱全。
傅庭玉忍不住连连夸赞,道:“高宁,你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做饭这么好吃。”
因为他们住在员工宿舍,公司管饭,两人很少下厨,电影院是服务行业,跟其他朝九晚五的工作不同,他们正好早晚颠倒,影院的工作分早晚班,有时她和高宁的时间总是错开,并不知道她的厨艺如此高超,领略到她的厨艺,傅庭玉赞不绝口,竖起大拇指,道:“堪比五星级大厨。”
高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傅庭玉边吃,边好奇的问:“高宁,你比我还小,怎么学会做饭的,我做的饭连狗都不吃。”
高宁道:“小时候没人管我,我就自己学着做饭,慢慢就会了。”
幸福和不幸都是比较出来的,傅庭玉从来没做过家务,现在又不想学,笑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高宁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谈笑间,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高宁奇道:“谁会来我家啊?”
傅庭玉丢下筷子,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她的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看见两个摇头晃脑的身影走来,一进门就粗声粗气的啐道:“妈的,我现在看到卫生纸就头疼。”
高宁飞快的跑向人影,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那人冷淡的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高宁一头热情被他冷言相向,撇了撇嘴。
来人不经意的往门口瞅了一眼,皱了下眉头,往前走了几步,好奇的目光在傅庭玉脸上来来回回打量,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不是一句搭讪的话,不光他有这个感觉,傅庭玉也觉得好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脑海飞速旋转,思忖着在哪见过,她天天接触的顾客很多,但可以肯定,不是观影的顾客。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傅庭玉犹豫了半晌,当她缓缓的抬起头来,那人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住了她,先是对看一眼,脸色齐齐大变,不同的是,傅庭玉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和他靠的太近,那人则是嘴角上扬,仿佛被唤醒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一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窃喜,不怀好意的冲她笑笑:“哟,小美人,这么快又见面了,就你一个人,蒋独立没来吗?”
常江威!
傅庭玉往后退了一步,被他盯的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没想到常江威是高宁的表哥,想到上次他们在公路飙车的情形,让她胆寒,老天爷真是会写剧本,世界那么大,偏偏在这里撞见了,真是冤家路窄。
常江威步步紧逼,笑容得意,四下望去,寻找蒋独立的身影。
傅庭玉嫌恶道:“他没来。”
常江威用手挥了挥四散的纸屑,眼神阴鸷的笑了起来,转身对他身后的人道:“真是遗憾,咱们请他来做客。”
那人立即心领神会,冷笑道:“好啊,正好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
傅庭玉愣了一下,觉得气氛诡异,此地不宜久留,看来他们和蒋独立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尽管法院判常江威败诉,可他拒不服从,赔了个底朝天,怎么想怎么窝火,尤其是栽在蒋独立手里,咽不下这口气,他恶行累累,常年在刀尖上摸爬滚打,法院的一纸判决书怎么可能让他屈服。
傅庭玉哆嗦了一下,心知此人不是个善茬,要尽早脱身,对他身后的高宁道:“我先回去了。”
高宁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听的糊里糊涂,好像跟蒋独立有关,三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认识。
看傅庭玉有些心神不宁,高宁心中生疑,走过去,道:“你等一下,咱们一块回去。”
说罢,她准备进屋收拾东西。
傅庭玉随即转身跟在高宁身后,常江威忽然出手,胳膊横在两人之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不能走,你在这儿,蒋独立一定会来,我跟他还有点儿事没有算清楚。”
傅庭玉心知不能硬来,语音缓和了些,道:“你想干什么,蒋独立不会来的,我跟他不熟。”
常江威嘿嘿一笑,道:“请你去喝杯茶。”
傅庭玉咽了下口水,道:“你把我扣在这里也没用,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无关,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直接找他。”
常江威挑眉,啐道:“你的用处可大了,我找了他几次,他都像缩头乌龟不出来,妈的,害老子血本无归……你在我手里,他一定会来,蒋独立不是挺横的吗,如果他敢来,我敬他条汉子。”
傅庭玉在心里暗骂一句,道:“你想错了,蒋独立不会来的,我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