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黄昏打在冷冰冰的打在苏煜安身上,年久味的尘土伴随着刺骨的寒意随即迎面扑来,幽若药物的甘苦萦绕不散。
超凡的气氛烘托地苏煜安当场就要放下执念,忘掉一切,四大皆空,立地成佛。
苏煜安懒洋洋的睁开双眼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空旷的黄土铺成大路的正中央,而这条路两旁毫无遮挡物,前路茫茫,毫无生机,不见人烟。
路的左右侧却同时歪歪扭扭斜插插着两个破破烂烂的木牌,木牌上是掉了漆的暗黄色字体,却清晰入眼可见
‘黄泉后路!’
“你妈!”
“镇静,镇静,镇静,不能向宋傻叉看齐”
苏煜安默念了三遍的之后,拍了拍胸口,才勉强忍住了自己想要空吐芬芳的冲动。
“稳住稳住!”
她双手叉腰气愤回头一看,身后竟与前路一样茫茫。
“无语子!”
苏煜安现在很想撒泼,可是因为她是苏煜安还站在这儿,所以就算憋死也要保持绝大风度。
怎么到这儿来了?头顶的碎发随风飘起,这使她更加无奈。
她十分不耐烦的一口气向上吹起不听话的头发。
哎!算了!接受现实吧!
苏煜安丧了气儿一边哀怨的踢着步子,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随之扬起一片黄土。
这里的太阳永远卡在半空,明明是最暖的斜阳,却温暖不了任何一颗人心。
路两旁的彼岸花以最鲜艳,最妖娆的姿态迎接每一位到来之人,鲜红如血的花色,绿意正浓的叶片,即使在所有的故事之中,是多么的十恶不赦。
彼岸花也尽己所能,为这条不归路增添了最后一抹光彩。
这条不归路没有尽头,意念随着路途的遥远,而被慢慢磨灭,在重重彼岸花之中,却有着一座及不起眼的小茅草屋。
它的门梁极低,苏煜安进去便需要弯着身子。
而当进入木屋的那一刻,室内的结构却与室外的极不符合。
室内明明是木构的双层楼,这根本让人想象不到。
明明从外看起来破旧的小茅草屋明明连一个人都装不下,而室内却别有洞天,一楼摆着几张桌椅,洁净发亮,零散的坐着几个千奇百怪的客人。
他们有的残了胳膊卸了脚,缺了脑袋或割了大动脉,没了眼睛少了鼻子,甚至有的直接成了一团烂泥。
可他们却如常人一模一样谈笑风生,大言不惭的讲着他们都做过什么辉煌之事儿。
即使他们的身体现在已经化成一堆白骨。
苏煜安的正常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所以一进屋,便被那些将自己吹嘘成江洋大盗的歪瓜裂枣所盯上了。
“哎!小姑娘!就你,站住。”一个苟着身子,眼球脱出,脸上还有一条如被密密麻麻小虫子填满的斜疤,挂在眼角之下的老男人,他猛地将碗放在了桌子上。
碗中清酒随之溢出。
“哟呵!”
这一声下来,周围许多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向苏煜安。
苏煜安现在极其不爽,停下了步子,淡淡的扫了那老男人一眼。
“哎哟!”那老男人被这个眼神杀到了,心里有些退缩,但这么多人看着呢,面子上说什么也带挂的住,他作势清了清嗓子,然后含带嘲讽之意歪嘴笑道:
“哟呵!小妞这么凶,咋死的啊?要不然轮回前,大哥送送你?”
“哈哈哈!”
“哈哈哈!”
“…………”
随之众人的笑声便填满了整个一楼,袖手旁观不说,甚至还有人笑着调侃道:“哟!就你还能硬的起来么?这小妞长得真不错,得加我一个,哈哈哈!”
“还有我!”
“…………”
“别着急!一个个来么?”老男人见苏煜安还是冷着脸,并没有吭声,渐渐胆子便大了起来,出言越来越不堪入耳。
别冲动!打死人损阴德,别冲动!打死人损阴德!
苏煜安忍着没把他头彻底给拽下来的恶心和冲动,冲他十分友好的笑了笑,接着杀气格外浓重的回复道:“老子没死!”
然后顺着旋转楼梯便走向了二楼,结果没走几步,便传来了那老男人更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小妞,老子也没死,老子就算死了也照样……”
苏煜安转头没听那老人继续侮辱她的耳朵,袖中匕首随之付出,隔着几十米之远,稳准狠的插在了老男人的嘴里。
老男人没法应过来,一瞬间便被匕首带来的冲击力掀到了桌子之下。
去你妈打死人损阴德!
“爽么?”苏煜安转身双手撑在楼梯拐弯之处,嘴角略带笑意,眉眼之间全是意犹未尽的狠意。
“要不要试一下,入了轮回也照样能魂飞魄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你一人独自称帝的快乐啊?”
“苏姐!三姑娘有请!”二楼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随即走出一名淡红色襦裙,淡黄色飘带的小姑娘,率先在苏煜安真正在操作此动作之前,及时叫住了她。
那小姑娘涉世未深,满脸天真笑意。
苏煜安这才放过倒在地上现在还没站起来,就像碰瓷一样收不到钱不起的老男人,随即上了楼。
“原来是三姑娘的客人啊!”
“是啊!怪不得从进门看着就不一样!”
“听说了么?黄泉路上又出事了!”
“又是什么事儿啊?我过来的早,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被解决了吧!要不然咱们现在就不会安安稳稳坐在这儿了!”
“那又是什么事啊?现在有大将坐镇还……”
楼下小声议论纷纷,只不过苏煜安没注意。
“请!”小姑娘推开了门,便只见房间之内,潦草的可怜,入门便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白烟悠悠飘荡的两盏茶,
背对着苏煜安坐着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正对着苏煜安跪坐于桌前垫子之上的便是一位端庄淑雅的古风年轻女子,眉间点红状,眼角含泪痣,笑眼弯弯,肤白若雪,嘴角勾着一抹极为温柔细腻的微笑。
长发及腰,点缀着极为简易的发饰,温柔却不失高冷不可及之气。
举手投足,谈笑间,不失高雅之意。
白发苍苍那位老人手舞足蹈的回忆生前之事儿,那姑娘听了半天,却仍没有厌倦之意。
她见苏煜安走来了,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苏煜安先在一边等候片刻。
“哎!想当年啊!算了,往事不堪回首!”老年人一边怀揣着遥想当年的兴奋之心,又一边感叹世事难料,一生苦短的伤感之情从饱含沧桑却仍晴明的双眼之中不经意间便流漏出来。
那边的姑娘拂袖莞尔一笑,接着便说道:“一生短短几十载便能尝尽酸甜苦辣,有限的时间不经意间便从举手投足谈笑间流逝,不是更能教人年少早成么?”
“哎!”一提到这里,老年人便满是悔恨的一巴掌拍到了脑门之上,懊恼道:
“年少不知时珍贵,中年回首看,一塌糊涂,一事无成,便将自己的雄心壮志强加在了儿子身上,弄得儿子也跟我不亲近了,哎!悲哀啊!”
那姑娘又是一笑,接着便道:“那么贵子必早成大事!”
“那是自然!”老年人难得一笑,提到儿子,炫耀儿子竟如小孩子炫耀妈妈,满腔的骄傲自豪。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啊!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但是他们都忘了下一句是什么了?”
“是什么啊?”
老年人扶起茶杯一饮而尽,再一回眸,竟然是又一满杯热茶递了过来。
“ICU里拔管子!”老年人又接过茶杯,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沙哑的嗓音低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竞也独具一番风格。
“噗嗤!”一旁的苏煜安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就连那姑娘,也低眸偷笑了几声。
“哎!啧!”老年人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几下空气,气愤道:“小姑娘你别不相信,要不然你也去试试!”
“哈哈哈!不是,不是,大叔你讲话好搞笑啊!哈哈哈!”苏煜安连忙摆手,却还是笑得不成气。
“安安!”那姑娘清了清嗓子,作势赶紧低声呵斥了一声。
苏煜安赶紧收了起来,动了动脚,端端正正的站好了。
“您……”
“不悔!不悔!”
那姑娘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老年人一副‘别说我都懂的样子’赶紧摆了摆手接上了,接着道:
“就算再给我两次选择,我也不会改变对他的严厉教育,我并不祈求他的理解只希望他好,我不想等他也到了中年跟我一样,回首一看,那漫天扑来的挫败感。我这么早早的走了也好,我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不管他拔没拔过管子,他都是我最亲爱的儿子!”
“大叔!牛批!”苏煜安赶紧伸出大拇指对着他。
“感谢三七姑娘的招待,要让我跟下面那一群人非人,鬼非鬼的垃圾一起入轮回,我真是接受不了”
他哈哈一笑,对着那姑娘道完谢之后,也伸出了大拇指对着苏煜安,然后便结果了那姑娘递过来的一碗仙气四溢却清澈如镜的汤,喝完这一碗,他便要告别这一世再入轮回了。
只不过他就在临喝之前,无意瞥了苏煜安,像是回想起什么了一样,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接着放下碗,像模像样眯着眼睛打量苏煜安打量了半天。
苏煜安被看的都有点莫名其妙了,他才缓缓开口问道:
“哎!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为什么看你这么眼熟啊?鄙人江湖称号老文,像你们这么大的小姑娘也可以叫我文叔!叫了文叔,文叔保你!”
苏煜安满脸问号,熟么?为什么我看你那么面生啊?
“算了!过往事儿了”文叔摆了摆手“再见就要叫小文弟弟了,哈哈哈!”他说完这一句,便捧起碗一饮而今。
再次推门而出,门外便不是熟悉的木式走廊,而是一条深蓝色无边际的长河。
一楼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饮下孟婆汤,成群结队的走上了木舟。
一条小木舟缓缓靠此处停下,撑船人披着一层深褐色的斗笠,勉强的能看出一个人型。
小木舟极为简陋,文叔已经没了意识,只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滞的抬脚踏上了木舟。
三七冲撑船人微微颔首,撑船人不曾抬头却也向三七简易的回过一礼,然后如同被程序安定好了一番,待人上船后摇船便走。
“你来晚了”三七忽然回眸,别有深意看向身后的苏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