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沐川进门，老板勉强抬起头，挤出一个十分勉为其难的笑容，道：“顾问先生？”
说实在的，沐川自己现在都是满脑子昏昏沉沉，有点提不上兴趣，问了句：“有茶吗？浓茶。”
老板愣了愣，忙道：“有。”说着就泡茶去了，沐川看到旁边的椅子，便毫不客气坐下，心里想着回去要歇一会儿，不然案子没查出来自己就要猝死了。
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沐川在心里龇牙咧嘴，身上那些大片的擦伤已经结痂，甚至发痒，但是沐川这样不要命的折腾，让这伤好的慢了很多，手上的伤也是如此，虽然他避开很多不能吃的东西，但是对于伤员来说，休息是最重要的。
老板端着茶出来的时候，沐川已经昏昏欲睡了。
“……”
老板还在犹豫要不要端过去，沐川已经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也不管烫不烫，抿了一口。
“那盘满天星还挺好的。”沐川忽然说了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老板笑起来，道：“我说吧，好好养着，开出花来也好看。”
“嗯。”沐川端着茶杯坐下，小宣已经满屋子跑起来。沐川笑道：“这是我的傀儡，不会弄坏东西的，老板勿怪。”
“噢！”老板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想不到顾问先生还是傀儡师？”
“是，被拐去当了顾问。”沐川脸上颇为无奈，像是真的“被迫”当的顾问。
这样一调侃，气氛也轻松了不少，沐川看了一眼花店，问道：“你这店铺地理位置很好啊，不过开着花店跟周围有点格格不入，没有人要收购吗？”
老板明显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说道：“自然有，不过是几年前了。有个男人一直劝我卖了店铺给他，我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家，便拒绝了，那人还死缠烂打，非要纠缠着我。磨了一个月才放过我。”
“磨了一个月？后来呢？”沐川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问道。
“后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老板说道，沐川盯着他，又喝了一口茶。有点苦，但是沐川醒了不少。
“哦……”沐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问道：“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老板心里嘀咕，这都看了多少回了？嘴上还是说道：“好，你随意看吧，有什么问题叫我就是。”
沐川点点头，在店里走了一圈，转了一圈走出了屋外。老板以为他要走，没想到他是去屋外转一圈。
这个店铺没有直接相连下一个店铺，中间还隔了一条小巷，所以在这一面开了一个窗，沐川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在这里蹲守的时候，恰好是靠着这扇窗的一角，也就是说，昨天他们都没注意到窗外。
沐川犹豫了一下，在周围仔细看了一遍，但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沐川又去花店另一边相邻的店铺问了一些东西，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沐川这才告辞。
折腾了一下午，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陈晰刚好打电话过来，沐川接起电话，说道：“刚好有事找你，查一下四年前冬天那个说要买下花世界的老板，还有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亲属或者关系亲近的人。”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查到什么了？”
“说不好，只有猜想没有证据。”沐川皱眉，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空处，思索着什么。
“……可以跟我分享吗？”
“什么？”
陈晰的声音有些低，以致于沐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回过神来的沐川更加动弹不得，像是被一道雷劈在原地，小宣在前面回头，看起来一脸疑惑。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陈晰突然说道。
沐川愣了愣，过了那阵困倦的时期，现在的沐川倒是很精神。
但是刚刚那句话，就像石子落水，激起了涟漪。
陈晰听着电话那头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良久才听得那头说了一句：“抱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陈晰看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说实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虽然他辛苦了一个星期，但真正关键的证据，甚至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都是沐川在找。
沐川看上去什么都没关注，连他们询问也不参与，却在事后翻了无数遍笔录。
说好只是让人家来挂个名号，没想到又是一番折腾。
陈晰坐着胡思乱想，一片阴影忽然落下，陈晰抬头，看到沐川站在他面前。
“啊，”陈晰站起来，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沐川说：“有几件事需要说一下，昨天我们蹲点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窗外，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在窗外。还有……有一个没有证据的乱想，四年前有人想买下花世界，对方甚至磨了一个月，最后不了了之了。”
“一个月？”陈晰挑眉，一时间也忘了胡思乱想，“白连说，那具骸骨确切时间应该也是四年前冬天被埋尸荒野，埋尸地暂时还没找到。”
“难道是巧合？”沐川一只手支在桌子边沿，这样的问自然说明，他没当巧合来看。
“没有证据，那具骸骨的身份也没确认。白连还在提取DNA作对比匹配。”陈晰说。
“嗯。”沐川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
陈晰抬头看他，沐川犹豫了一会儿，动了动左手说：“我想，我可能要去医院看看。”
“……”
陈晰把一辆不起眼的车开出了赛车的架势，沐川坐在副驾驶上，眨了眨眼，说：“手一直有点隐隐作痛，应该没什么事，你……小心被交警拦下。”
陈晰没说话，一直皱着眉，心里却懊悔万分，或许是沐川的神色一直很淡然，以致于陈晰一度忽略他是个伤员，哪怕他吊着手。
但是想到他都开口跟自己说那样的话，陈晰再蠢也不至于相信“隐隐作痛”这种话，如果真的隐隐作痛，想必以沐川的风格也不会多说什么。想着这些，陈晰扭头看向沐川，沐川此刻正神色淡然地盯着外面看，越是平静，陈晰心里越是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