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跟柏严住在一起?”简桀挑了挑眉,手中的筷子停在的半空中,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温尔梵弱弱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们家这边现在跟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助?”简桀虽表现得有些不开心,但看起来依旧温柔得不像话。
“我就不想拉你下水嘛!”温尔梵往简桀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撒娇道。
简桀顿时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低了低眸,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神色有些复杂。
沉滞片刻后,一改以往温柔如水的形象,眼底掠过一丝不悦,正色道:“尔梵,我不希望你遇到事情就把我推走。”
温尔梵嘟着嘴,有些委屈的放下了筷子,弱弱地解释道:“这次事发突然,而且他们针对的就是我们家和柏严,所以就顺水推舟的合作了嘛~”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放下心来,眼底的担心似乎愈加浓重,隐约有些闪烁,他再次陷入了沉思,许久后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嗯……帮我留意一下十三叔的人身安全吧!”见对方松口,她轻松地笑了笑,提出了这个要求。
虽然温树予现在有柏严的人暗中保护着,但在她看来保护他的人越多越好,温树予对于南温氏很重要。
简桀皱了皱眉,顿了顿道:“这不是什么难事,重点在于你什么时候能离开柏严的家?”
“约定好的是商战结束我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想到未来的生活里会有他的参与,温尔梵笑得很甜蜜。
但此刻的简桀并未因此而感到放心,他依旧眉头紧皱,眼底的担心丝毫未减。
他发现温尔梵对柏严的抵触心理似乎有明显的减少,尤其是从那次车祸入院开始,她谈起柏严时眼神里的厌恶几乎快消失了,他不禁担心当初在艾伦医院对她下的暗示在逐渐失效。
当时他对她,不只是药物动了手脚,治疗过程中也暗自对她进行催眠暗示,暗示她有喜欢自己的倾向,只要有此倾向足矣,否则怕发生变故时甩不开她,暗示她……柏严包藏祸心不可信任。
而如今的自己已经爱上了她,突然后悔当时没有加深她喜欢自己的催眠暗示。
“我会想办法让这场商战提前结束的。”简桀面露理解的温柔微笑,而且眼底却是淡淡地薄凉与忧心。
这顿午餐,温尔梵吃得不是那么的开心,她虽并未察觉到简桀的奇怪,他眼底的担心虽然可以理解为吃醋,但除了这层意思,还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NW帝王大厦的一楼是商店与咖啡厅,她经过时被一阵八音盒的音乐声所吸引,不由得止步于一家精品店的橱窗。
她看着那些精致绝美的钻石袖扣,突然很有购买的欲望,突然想起这个月好像是柏严的生日,只不过她不记得是哪天了。
她顿了顿,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看着袖扣犹豫了片刻,进入店内对着收银台的店员莞尔:“橱窗里的那对袖扣,请帮我包起来,谢谢!”
“你今天跟简桀吃饭时聊了些什么?”
晚餐时间,柏严切着自己的西冷牛排,对着吃麻辣香锅的温尔梵问道。
虽说他的人跟踪自己已经是明面上的事了,但他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温尔梵有些不悦。
“你觉得我会对喜欢的人说什么?”不答反问道。
“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
“你还跟我的两个堂姐发生过关系呢。”
她虽经常对他嬉皮笑脸,但涉及到这种问题时嘴上是丝毫不会让步的。
柏严微垂的眼眸动了动,轻轻抬起眼帘,浓密睫毛下的黑眸冰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语不发。
温尔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贪图嘴皮子一时的快乐,现在又怂的一批。
她弱弱地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随后,她快速逃离现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放浴缸水,顺便挑选一部泡澡时可以看的电影,丝毫没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泡澡后走出浴室,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哼着欢快的小曲坐在飘窗上,抬头看到了桌上被包装得十分华丽的袖扣,放慢了手头上的动作,犹豫要不要现在拿给他。
沉滞片刻后,她将手中的毛巾放下,走到桌边拿起那盒礼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决定现在拿给他吧!
温尔梵上了楼,敲了敲他的房间门,见没有动静,猜测也许他还没有回房间便下楼到客厅去看看。
他也不在客厅里,温尔梵挠了挠头狐疑的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平时这个点他都会在客厅停留片刻的。
书房的门呈虚掩的状态,她听到里面有玻璃杯碰撞地清脆声响,故轻轻地敲了敲门后将头探了进去。
柏严坐在书桌前面正对着门的方向微微抬眸,微醺的眼神里略带着一起忧郁,桌上放着一瓶威士忌,手里拿着一只威士忌酒杯,淡淡地注视着门口的温尔梵。
温尔梵有些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将礼物放在桌上道:“不知道你生日是哪天,但我给你买了礼物。”
柏严低头打量了一会儿那份包装华丽的礼物,冷冰冰地说道:“拿走,我不过生日。”
认识对方那么多年,似乎真的没见过他办过什么生日宴会,至于什么原因,温尔梵并不打算多问。
见对方态度如此,她微微蹙眉,拿起礼物想转身离开,却被柏严一手拉住。
她顿时有些不满:“干嘛啦?!”
“你究竟喜欢简桀什么?”他的语气里透着不甘心。
见对方如此在意简桀,温尔梵不由得担心他们两人会不会背地里起什么冲突。
“喜欢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感觉,我没办法去具体陈述。”说得很委婉,她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聪明、帅和有钱,毕竟这些,眼前人都具备。
“你有没有想过那都是错觉?”他依旧不甘心。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他今晚为何如此执着。
“温尔梵,你有心吗?”问出这句话时,柏严的声音竟有些颤抖,眼底的孤寂与委屈无所遁藏。
他的一句话,顿时让她不由得沉静了下来。
温尔梵拿过柏严手中的威士忌,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沉滞了片刻后,正色道:“我跟你说过,你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似的两个人,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我面对你就像在照镜子。”
“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柏严抬眸凝视着她,眸光中闪烁着的淡淡地凄凉,似乎蕴藏着诉不尽的千言万语。
温尔梵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问道:“你知道五年前南温氏大宅里住着多少人吗?”
见柏严没有说话,她继续道:“三十二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人,那还是包括我在内……”
虽说当初的她在家族里只是一枚小透明,但活得很有烟火气息。
然而五年前的商业混战,闹得人心惶惶,因鬼迷心窍站队被东柏氏而倍受牵连,导致多人倾家荡产,受不住打击而选择了轻生。
从那件事开始,温尔梵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她做的每件事都存在某种目的。
她从没想过去了解他,她只想告诉他,他带给过她怎样的伤害。
“但那不是我一手造成的。”柏严眸光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你是帮凶!”柏严当年参与了那场充满谎言的商战,她依旧记得当时频频出去南温氏大宅紧跟在柏牧身后的他。
柏严的眸光染上一层灰暗,低头不语,当年他确实参与那场商战,在那场战争中他确实获益匪浅,几乎没有损失,还为他现在的位置打下了基础。
“你见过我三叔母吧?你知道守灵时的伤心与害怕吗?我既想见到对方拥抱对方,又害怕对方真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温尔梵的声音顿时出奇的平静,但眼角泪水却悄然滑落而不自知。
“温尔云明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爬上了你的床,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大度吗?但她是我对三叔母唯一的念想,她死了,我就只剩下回忆了。”多年来,她内心诉不尽的委屈,在此刻全都倾巢而出,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清晰,脸上挂着自嘲的苦笑。
她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将眼角的泪痕一抹而净,对视上柏严那如深渊般带有一丝苦楚的黑眸,她眼中尽是倔犟与钢韧。
他不幸的人生并未比她好半分,但不善表达的他选择了隐忍,静静地听着她的宣泄。
“你问我喜欢简桀哪里,我告诉你,因为我需要阳光,所以我喜欢他。”她最终还是松口说出了心中真实的答案,在她的心里,似乎柏严带给她的从来都是黑暗。
柏严垂下了眼眸,依旧不语,眼底蕴藏着不易察觉地悲伤与无力。
“我喜欢他,我不会连累他害他,但我也不会为他做出任何牺牲,我对你也一样,我……比你想象的要自私得多。”淡漠爬上了她的脸。
她从来都不怕承认自己的自私,她自我保护的屏障就是用自私来完成的。
“我的泪腺不争气,不代表什么,一个器官而已,我的个人立场就是如此,以上……都是我的免责声明……你还要继续跟我纠缠吗?”说罢,她抹掉了脸上所有的泪水,没有等待柏严回答的意思,宣泄完了所有的情绪,她转身跑出了书房,往楼上快步走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她说不清楚自己突然间是怎么了,但此刻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她看来,谈钱不庸俗,那是生存的本能,谈爱才是奢侈的,一个人的精神要有多富足才能有盈余谈爱?
她走后,柏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饮下的刹那,眼角的泪珠悄然滑落。
他侧头看了一眼,隐藏在桌角那张小小的黑白一寸照,上面那个优雅美丽的少妇是他的母亲。
在他八岁生日那年,当着他的面从十八层楼洒脱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天起,他没再给自己庆生过。
有谁,又能了解他内心的痛苦、挣扎与无力……
不幸的人总是容易制造出更加不幸的人,他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放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