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双手托着腮坐在书店的大门口处发呆,门外冷清的街道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忧伤的少年……
墨尧离开了之后,店里更加冷清了,葭迩和云风要去上课,整天只有阳阳和胖太守着空荡荡的书店,胖太那只贪嘴又贪玩的猫还经常不见踪影,整天在外面游荡,甚至有的时候能几天见不到影子。
“哟,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话音刚落,一姑娘径直坐了下来,阳阳眼睛都懒得瞟,更不想搭理对方。
“本小姐和你说话呢,难道你是个哑巴不成。”耐心等了一会的姑娘果然沉不住气了,一双秀气的眉毛紧蹙,不满地转头看着如若冰山的阳阳。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回答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对方的心立马凉了半截,原来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少年并不记得她,想到这,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你都记不得了,那你以后就叫我“喂”好了,反正告诉你名字你也记不住。”正常人都可以听出她这是赌气话,但是一旁的阳阳依旧不解风情地说了句“好”后就不再说话了。
对方坐了一会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心想,不好,要赶不上钢琴课了,便急匆匆站了起来,小跑着离开了这。刚走没多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阳阳叫道:“我以后还会再来的。”
她离开后,阳阳依旧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直到东方的太阳火辣辣地烧在他的脸上他才站起来转身回屋。
穿梭在空荡荡的书架前,阳阳的心里五味陈杂,这里的书他还没来得及看完就都消失不见了,想到这不免有些失落。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上弯,划出一抹邪笑。
当初墨尧让他销毁书的时候,阳阳表面上答应着,但实际上他却偷偷把书都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堆了满满的一屋。
如今墨尧已经离开了,阳阳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将书从自己的房间里搬出来,一本一本放到书架里。尽管都是空白页,但是光看着就觉得满足。况且这件事云风也知道,只是他没有说破罢了。
阳阳默认为云分是支持他这么做的,这家书店是他俩的心血,如果真按墨尧所说那样做,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再者,不知道为什么,阳阳总坚信书店的故事不会停留在这的,未来的某一天,死去的书会活过来,像从前一样。
毕竟有些东西尽管失去了,但总要留个念想,万一以后失而复得呢。
“喵喵喵”,胖太的哀嚎声打断了阳阳的思绪,他放下手里的书,蹲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胖太,知道它是在外面受欺负了。长期的相处,他只要看到胖太的神情和动作就知道它想表达什么。
“你不是挺彪悍的吗,还有谁敢欺负你?”说着阳阳摸了摸它的后背,它舒服地熬熬直叫。
摸了一会儿,阳阳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如你这般狼心狗肺就好了,墨少都离开了,你竟然一点感觉没有,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听到这话,胖太不乐意了,甩开他的手,不满地喵喵直叫。那眼神杀,把阳阳吓得一个机灵。连忙抱起他,道歉道:“胖大人,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给您道歉还不行吗?”
但是胖太似乎并不想原谅他,依旧斜睨着他,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完蛋了,老子彻底被你惹火了,你可以说我不是,但不能轻贱我对墨少的感情。”
阳阳心想这下完了,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心生一计,继续说道:“我中午给你做鱼吃,当做赔罪。”
听到这话,胖太紧绷的脸终于舒缓了,叫了两声后满意地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看到它这番模样,阳阳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从墨尧离开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很依赖墨尧,他一走,感觉整个店的主心骨都不在了。
那句“也许明天就回来,又或许个把月、个把年回来,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响起在阳阳的耳畔,他的心里一阵失落,他很想说,墨尧你可不可以早点回来,我们都需要你,但是他说不出口这种话。
夏天快来了,雨水变得多起来,刚还是阳光普照,这会突然变天了,阳阳冲到门口处,黑压压的乌云直击阳阳的面部,他顶不住抬起胳膊遮住双眼向后退了一步。
随即睁开眼睛,乌云确实很低,但并没有冲进书店里,刚刚那一吓,阳阳的后背沁出了汗珠。
翻卷着的云中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闪电,忽闪忽闪的,像是恶龙的两只眼睛。阳阳突然想到早上出门云风和葭迩都没带雨伞,而今天两人都只有半天课,中午肯定是要回来的。
便匆匆去屋里拿了两把伞,锁上门,朝着学校奔去。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都忙着赶路或者找地方躲雨,看老天的脸色,这场大雨来势汹汹,东方已经完全黑了,阳阳赶紧加快自己的脚步。
赶到教学楼前时学校还没下课,阳阳先是去找了云风,他呆头呆脑的在教室外张望,一眼就被云风看到了。
大学里的课堂比较松弛,尤其是云风的历史学,加之给他们上课的正是古教授好友的儿子,那次一起去火葬场的叔叔。云风便偷偷招手让阳阳进来,阳阳踌躇了一下,趁着教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后门溜到了云风旁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云风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
阳阳举了举手里的伞,示意一下窗外的天气,笑了笑,嵌着甜甜的梨涡。他趴到桌子上,兀自转动着云风的笔。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阳阳被吓得“吼”的一声,得知葭迩被他爸接回家了,俩人便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往家里晃。
这场雨老天爷酝酿了很久,迟迟没来,势倒是造的很足,黑压压,堪称七八点钟的晚景。气压低到光站着不动都觉得胸口憋不过来,不要讲要在路上走了。
阳阳一边走一边叹气,他看向云风,带着浓厚的鼻音嘟囔道:“云风哥,我有点想墨少了。”
“瞅你这点出息,那家伙有什么可想的,何况是他抛弃了我们,不值得想念。”云风嗤之以鼻地回答道。
“你真的不想他吗?”
“不想,男子汉,说什么想不想,嫌不嫌肉麻,好了,别说了,我们赶紧回去。”说完云风一个箭步窜到了阳阳的前面,留着那个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快到书店时,云风路过一家面店,已经过去了又折了回来。
“喂,我们中午就在这吃吧。”
“好。”阳阳依旧趿拉着浓厚的鼻音回答道。
俩人进去坐定之后,云风漫不经心地看着菜单,他本来已经打定要一晚牛肉面,但是看到“慎点”的那一栏里出现的牛杂面(BTL),忍不住换了想法,点了一份牛杂面。阳阳头也不抬地紧跟着说了句“和他一样的就好,不要香菜”。
“好勒。”服务员一脸坏笑的去了后厨将客人新下的单子告诉掌厨了。
不一会儿,两份红彤彤的牛杂面就新鲜出炉了,刚端到桌子上,辣气直逼阳阳的鼻子,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他禁不住巨咳嗽了两声,脸怔的通红。
“云风哥,你点的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辣?”阳阳边咳嗽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云风皱了皱眉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牛杂面,变态辣,之前墨少一直喜欢吃的,我也想尝尝。”
听到这句话,阳阳便不再说什么,利索的从筷笼里拿了筷子,挑起一大口面就送进自己的嘴里。
云风紧跟着也开始吃起来,不一会儿,两人便满头大汗,涕泗横流。
阳阳一边哭一边说道:“这面可真辣,我眼泪水都辣出来了。”
“是啊,太辣了,我是因为辣才哭的,绝对不是因为想墨少哭的。”
“嗯嗯,我也是。”
两人一边哭一边吃着面,坐隔壁桌的一对情侣忍不住问店员你们家的面有这么辣,店员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回答说他印象中没这么辣。随后,大家一哄而笑,便不再理会。
吃完面,两人吸了吸鼻子,晃悠悠地走出门口,刚踏出去一步,瓢泼大雨“哗”的一声压了下来,猝不及防。伞还没来得及撑就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两人相视一笑,释然地直接走进了雨中。
刚被辣的火烧的嘴唇和胃,经过冰凉的雨这么一冲击,火气瞬间消下去大半。两个大傻子还不忘相视一笑,然后坦然地走在雨中。
及至到书店里,两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洗了个热水澡便各自躺到后院里的躺椅上。胖太不知从哪才回来,全身也湿漉漉的,毛贴在皮上,死丑死丑。
阳阳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房里拿来了吹风机,刚插上电,胖太抓狂到想立即逃跑,还没来得及就被云风一把腾空抱起。双手压住他放到阳阳旁边,随着吹风机发出的“呜呜”令人烦躁的噪声时,胖太的哀嚎声也此起彼伏。
吹干毛发的胖太像是一只炸毛猫,但是蓬松的毛发摸起来超级软,阳阳一把掐起它,开始蹂躏它的肚子。
云风在一旁笑着,看着胖太,突然想到了什么,细细思索之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阳阳,墨少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阳阳停止撸猫,激动地问道。
“松呓子送胖太给墨少的时候,曾嘱咐他,猫在人在,你还记得墨少离开的时候吗,他既没有带走胖太,也没有将它还给松呓子,更没有嘱咐我们照顾它。所以我相信他会回来的。”云风信心十足地解释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一只猫哪能拴住墨少?”
这时,从前厅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云风仔细听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道:“马上你就知道是不是我的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