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陈逸延和余羽芊去了一趟县里的法医室,他们准备再看一看尸体,毕竟现在什么线索也没了。
县里的法医室陈逸延不是第一次来了,上一次来这里验尸的还是金法医。但这一次带他们看尸体的是一个新来的年轻小伙子。
“陈顾问就是这里了。”冷色调的停尸间,放满了金属质感的尸体冷藏柜。男子拉开面前的柜子,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看惯了尸体的余羽芊还是第一次见到裸体男子的尸体,她转过身。
陈逸延注意到了,他小声道:“我来看吧。”
“那你们自己看,我先走了,我还要参加一个学术课,你们看完了在门口登记一下就好了。”年轻的法医离去。
陈逸延这次是着重检查死者的头部,也就是致死原因的伤口。伤口处的血迹已经没有了,露出了伤口原本的样子,也暴露当时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一块伤口从死者的左侧太阳穴一直衍生到左额头的部位。法医的报告上是头部的砸伤导致颅内出血而死。现在看看这伤口,陈逸延越发觉得不对,这个伤口上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痕,像是被刺了一样,但是和脖子上刺铁丝留下的痕迹不同,而且报告里没写从伤口里取出什么异物。他拿过余羽芊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合上了柜子。
“好啦,你可以转过来了。”对于余羽芊的表现,如果从助理的来看应该是不合格的,但是陈逸延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一次二人直接返回了事务所,陈逸延看着照片上的伤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打了个电话给老邢。
“陈逸延?你找我干嘛?”
“你是不是把我推荐给邻海小镇的派出所了?”
“怎么了,帮你拉活还不好?”
“但是对方似乎不怎么配合我。”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老黄就这样的人,他一般只要结果,不注重过程,你辛苦辛苦,也算是帮我一个忙。”
“行吧,我知道了。”
陈逸延挂了电话,开始在脑子里回想所有的细节。‘四万八、蔡途达、鱼塘。。。。。’
“你在干嘛呀?”看到陈逸延挂了电话就低着头不说话的陈逸延,余羽芊忍不住发问。
“我在想案件的可能性。”
“这个怎么想啊?”
“我教你啊!”陈逸延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思考被打断。
东堤村的八户人家正集中在蔡门庆的门口,几个人围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日子又过去了一天,陈逸延和余羽芊第三次来到了东堤村,这个只有八户人家的小渔村。
一户的大门依旧敞开,但是此刻里面却没有了两兄弟的踪迹。
这一次陈逸延的目标明确,他直奔蔡门庆的家,幸运的是蔡门庆此刻正在家吃着早饭。
八仙桌上放了一碗粥,一叠酱瓜,一盆咸鱼,旁边还放着一瓶啤酒。
正在喝着粥的蔡门庆直到陈逸延开口才发现二人的到来。
“陈顾问?你们又来找我问话吗?我看警察他们都没怎么来我们村里查案啊。”
“警局的人请我就是来帮他们完成工作的。”陈逸延在八仙桌旁来回走动,余羽芊站在一旁。“蔡建武以前是不是有个老婆。”
正准备夹起一块酱瓜往嘴里送的手停了下来,蔡门庆看了一眼陈逸延,然后放下筷子。“你怎么知道的?”
“四处打听打听知道的。”
蔡门庆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没有找到他脑海中的人的时候,他轻声说道:“不过没结成婚。”
“那你知道为什么没有结成婚吗?”蔡门庆这一次没有开口。
陈逸延坐到了他右侧的板凳上,看着继续吃饭的蔡门庆。
其实陈逸延选择来问这个蔡门庆也是有他的理由的,蔡门庆的家既然被选为村里人聚会的地点,说明他在村子里的地位混得还可以。而且从前几天的交谈来看,这个蔡门庆是村子里比较愿意说话的。
“陈顾问,你们又来了?”蔡建文的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那蔡途达的案子还没结案吗?”
“派出所里还没结案,所以我们还在这里。”
“他不是自己晚上走路脚滑撞到了池塘的铁丝网,然后自己摔进去撞到脑袋,自个人作死的吗。”
“哦?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蔡建文把手放在蔡门庆的肩上:“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陈顾问,你们在这也影响我们村民的生活,要不早点把案子结了,你们也好不要每次都跑来我们这。”
陈逸延紧闭的上唇和下唇突然打开,发出“啧”的一声。“行,那我再多问一个问题。”
“请说。”蔡建文说。
“你们的啤酒在哪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蔡建文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这是镇上一家小作坊的啤酒,怎么陈顾问也喜欢喝酒。”
“当然,你能告诉我地址吗?”
拿到地址之后陈逸延便和余羽芊离开村子,前往蔡建文给的地址。这还真是一家小作坊,老板是一个六十多的老头,陈逸延询问了关于一些啤酒的信息得知这些酒都是他从镇里一个啤酒厂买来的,价格比市面上的啤酒便宜很多,陈逸延问老头要了一份账单又买了一瓶啤酒就回了派出所。
余羽芊坐在位子上,看着一旁盯着酒瓶看的陈逸延:“你买啤酒做什么?”
“你看,这啤酒瓶比一般的啤酒瓶厚实一点。”老头用的啤酒瓶都是自己让玻璃厂的人做的,一般这种啤酒瓶都是喝完之后再送回老头那边的。“这是我之前要的那份账单,你看看。”账单上的内容大致就是东堤村的村民在案发当晚从老头这购买了一箱十八瓶啤酒,今早又买了一箱,只不过送过去的啤酒瓶只有十七个。
“今早的时候我看过了,那个蔡门庆门口放着一箱新的啤酒,他桌上的那一瓶应该就是今早的时候去老头哪买的。”
“少了一个空瓶,那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可以造成死者头部伤痕的东西,但是看到啤酒瓶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昨晚陈逸延给余羽芊梳理了整个案件的关联和相关人员可能存在的动机。
“你是说死者头部的伤痕来自这个啤酒瓶。”余羽芊想到了关键。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全村子的人都不在吗。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处理那个啤酒瓶的事情,而且第二天的态度的急剧转变,我想他们当天晚上应该是做过商量了。我请黄队帮个忙,事情的真相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东堤村的蔡建文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他大惊失色。他动员了村子还剩下的人,除了蔡安康这个老人。
东堤村海边的一个小港口,这里停着几艘渔船,这些渔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掉了漆的船身,生锈了的围栏,在这一望无际的海上显得有点单薄。黄严飞虽然不想出动派出所里面所有的警力,但是在陈逸延的坚持下,他还是带人来这些停泊渔船的地方搜查。渔船上并不是没有人,村子里的三户人家现在都在渔船上,也就是他们打电话给了蔡建文。
蔡建文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个停泊渔船的地方,他看到了指挥着刑警上船搜查的黄严飞,又看到了他一旁的陈逸延,他走上前原本一直是用冷静语气和陈逸延说话的他,这一次却是显现出一种慌张。
“你们这是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船上有重要的证据。”黄严飞说。
“放屁!我们船上有什么证据。”蔡建文爆了句粗口,但是陈逸延却注意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点缓和。他凑到黄严飞耳边说了点什么,然后黄严飞开口对着上船的警员说道:“你们检查一下出航的路线。”
“检查航线干嘛?”蔡建文的紧张感又出现了。
这一次陈逸延向前走了一步,他开口道:“可能有人把证据扔在了海里,所以我们要检查航线。”他看到蔡建文跳动的眉头。
“你们随便查吧。”蔡建文转身准备离去,却被陈逸延叫住了。“慢着,蔡建文你的兄弟蔡建武呢?”
离去的脚步停下,蔡建文说了句。“我怎么知道?”然后继续离开。陈逸延和余羽芊则是跟上了他。
除了港口,蔡建文看了看身后,没有看到警察的迹象,他打了个电话。在一旁建筑物背后的陈逸延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阿武,警察可能要发现了,你快带上东西离开镇子。
“你们是谁啊?”一位出来扔垃圾的老大妈看到了趴在她家围墙的陈逸延和余羽芊二人,她大声问道。
“我们。。”陈逸延还没来得及解释,听到大妈话的蔡建文看到陈逸延二人,他撒开步子就开始逃跑。
“停下!”陈逸延喊道,但是蔡建文此时怎么可能停下。
出了停靠小船的港口,便是长条的公路,路上大多是土方车和运送货物的卡车。在这公路两旁,此时正上演着追逐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