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洞口的时候,老头和四个仆人还在焦急的等待道姑抓鬼归来,眼见两人出现在洞口脸上顿时转忧为喜。
唐苏踩着林醒的脊背从鬼洞坑里爬出来,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林醒我给你递绳子,把你拉上来。”
林醒心里厌恶唐苏欺负他,但是他又没处说理去,只好直起瘦弱的小脊梁抓住唐苏丢下的绳子慢慢的爬上去。
唐苏和林醒把鬼尸骨交给了周老爷,周老爷脸上露出了喜色,夸赞唐苏法力无边一类的客套,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第一大功臣放在眼里。
似乎唐苏不怎么喜欢周老爷的奉承,于是对他试了试眼色,伸出一根手指头,脸上洋溢着贪婪的笑容。
周老爷脸顿时沉了下来,咳嗽了两声说:“道姑,你看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一万抓一个鬼未免太贵了吧!这样吧!八千如何。”
林醒心里暗自发笑,这种场景他和师傅见了无数次,总结出一个经验:凡是买卖,开口一定要大,让他有讨价还价的空间,这样他认为自己赚了便宜,自然乖乖付钱。
“周老爷你这话可就不仗义了,今天早上说好的一万,今鬼给抓了,你就自食其言了?”唐苏板着面孔,镇静地说。
“小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谈生意嘛!不能把话说绝了!一口价!八千块。”周老爷吹胡子瞪眼,看来死活不愿意当这受骗的冤大头,准备赖账。
林醒感觉自己插话的时机到了,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笑着说:“周老爷,你可知道鬼洞里还有什么?”
唐苏看了看林醒,自己心里也把林醒的心里的小算盘猜明白了,肯定是利用那两口石棺来吓唬周老爷,敲诈钱财。
周老爷看了看唐苏,又看了看林醒,摇了摇头说:“还有什么?”
“鬼洞下面是一座地宫,里面有两个石棺,里面有两个厉鬼。”林醒带着恐惧的语气小声的说着,这可把周老爷吓坏了,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声刷在地上。
林醒见周老爷害怕了,心里得意起来,抬高了声调说:“不过我顺便帮你除了那两个恶鬼,就封印在石棺里,上面还有我的黄符,不信你可以去看。”
“周老爷,我师弟给你除了三个鬼,让你付一万块,你难道还要讨价还价?”唐苏站起身来,气势咄咄逼人。
周老爷眼见价钱谈不拢,两人又凭借除了三个鬼为要挟,倘若再强词夺理,恐怕就失了面子。周老爷无奈了叹了口气说:“罢!两位道长也是青年才俊,法力无边之人,一万块就一万块!”
说完周老爷从茶几抽屉里掏出一个灰色包裹,摊在茶几上拆开,里面露出几根金灿灿的小黄鱼。
林醒见了小黄鱼眼睛放光,走向前正要拿走,周老爷却伸手挡住了林醒,然后耷拉着脸,小心翼翼地数了数四根小黄鱼推到一边。林醒见周老爷的小气伸手抓了五条小黄鱼又说:“老爷,也貌似不够一万块吧?”
周老爷瞪了一眼林醒,又从包里拿出两条小黄鱼摞在一起送到林醒手里,林醒正要接收发现周老爷拽着小黄鱼不松开,呵呵笑了笑使劲抽走了小黄鱼。
周老爷见自己的所有的小黄鱼都被拿走了,心里格外的心疼,但是也不能再拿回来,好不可怜。
七根小黄鱼到手之后,林醒如数上交给了唐苏,自己连一分钱都没有捞到手,反而又是给唐苏拿行李。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接近破晓,而唐苏却十分精神地坐在自己的闺房里不停地倒弄着从地宫带回来的八音盒。
林醒实在累的直不起腰倒在茶几上就是呼呼大睡,管他什么明天受什么虐待,先挺过今天再讲明日,计较太多,反而增加烦恼。
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唐苏就把林醒推醒了,林醒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唐苏穿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服站在他面前。“你又干啥,我想睡觉!”
“别睡了我带你去吃剁椒鱼头。”唐苏露出可爱的笑容,拉着林醒的小胳膊。
林醒一听去吃好吃的,肚子瞬间打了咕噜,开开心心随着唐苏出了门。
到了小饭馆林醒吃到好吃的倒是吃到了,但是吃的不是剁椒鱼头,而是剁椒鱼骨头,唐苏竟然把所有的鱼肉都吃了个干净,把鱼骨头丢到了他的碗里。林醒吃着鱼骨头再也受不了唐苏虐待自己,他决定今天一定要逃离这个妖女,自己过上潇洒的生活。
吃了饭后唐苏又从街上买了一大推的衣服和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当然林醒也什么都没有,身上穿的还是唐苏给她准备那一件旧衣旧裤。
到了中午林醒与唐苏一道回了家,到了傍晚唐苏又拉着林醒帮她看看那个八音盒上的秘密花纹。林醒懒得搭理,心里正在盘算着怎样逃跑,唐苏见林醒对自己如此冷谈,心里不高兴,揪着林醒的头发就是打骂,
林醒很想还手,但是以一想到唐苏毕竟是个女人又是心仪的女儿,他怎么也下不去手,况且即使下得去手,自己的小身板也未必是这个妖女的对手,最后也只能惨遭一顿毒打。
唐苏把八音盒放在桌子上让林醒给她想一想办法打开,林醒好奇地拿起八音盒,瞧了瞧上面的花纹。八音盒的花纹倒是没有什么奇特,但是在花纹之中却一个少年模样的图画。那少年刻画的十分逼真,五官精致,英俊潇洒,穿着一件衣袍,背后背着一把巨剑,仿佛一个侠客一般。
林醒把八音盒翻过身看可看底部,发现底部也有花纹,只不过不同的是,底部的花纹构成了一根竹箫的模样。
“又是这个图案,这个竹箫我貌似见过。”唐苏伸出食指地抵住自己的嘴唇陷入了沉思。
“哪里见过?可能这个竹箫就是打开八音盒的钥匙,你仔细想一想。”林醒一知半解地,但是唐苏的好奇心也勾起了他对这个神秘八音盒的猜测。
唐苏坐在椅子上,用手托住自己的脑袋使劲晃了几下,喃喃自语:“在哪呢?在哪见过这竹箫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林醒盯着唐苏紧锁的眉头突然想起了心仪,唐苏的眉毛和眼睛和心仪一模一样,尤其那愁苦的样子简直和死去的心仪一般无二。他喜欢心仪,喜欢她的所有,但唯独她的女儿他不喜欢,他可能会看着唐苏的脸发痴,但他的脑海子想的却是心仪,而唐苏不过是他幻想的代替品。
“哎呦!狗东西,我想起来了!”唐苏一惊一乍地高兴地跳起来,而林醒也从痴迷的幻想中回过神来,赶紧低头不再看唐苏,生怕自己又挨骂,
“还记得吗?昨天去地宫的时候,在入口处的大门处有一道小门。”唐苏得意地说。
林醒仔细回想了一番,终于想到了关于竹箫的细枝末节,于是开口说:“那个小门上的怪物的脖子上就挂着一根竹萧,肯定和这个一模一样。”
“没错”唐苏双掌合在一起,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兴奋的叫着。
“那我们也不能回去呀!估计那个鬼洞已经被周老爷给填了。”林醒扭了一下身子,翘起了二郎腿。
“狗东西,别忘了,那个地宫塌陷了,我们从塌陷的入口进去,指不定发现了揭开八音盒的封印的八音盒的方法。”唐苏满怀期待的眼神瞧这林醒。
“你要这盒子干什么!”林醒有点不耐烦,想不到林醒竟然为了一个洋玩意兴奋的活蹦乱天,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
“土包子,这八音盒里音乐都很动听,你这穷鬼当然没见识了!”唐苏朝着林醒一顿嘲讽。
“我没有你命好,你小时候要啥有啥,从来不缺,但是我是孤儿。”唐苏的话刺激到了林醒最脆弱的心,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本来好不容易有一个女人关心他爱他,但是却被眼前的这个恶毒的女孩子彻底毁灭了。
唐苏看出了林醒忧郁的眼神,但心中只想自己的八音盒的事情,完全不顾及他的悲伤说:“今天晚上,我们去找到那个塌陷的地方,进入地宫,找出揭开八音盒封印的方法。”
“不去。”林醒起身要走,唐苏一把拽住了他,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就天天虐待你,折磨你,让你活不成人样。”
最后林醒还是屈服了唐苏的命令,不过这一次他学会了欺骗她,因为这一次他要永远的离开唐苏,永远离开这个恶毒的女孩。
到了傍晚,唐苏领着林醒去饭馆子吃了一顿饭后回家准备了两盏大马灯,又在每人腰间别了一把匕首,匆匆地出了门。
林醒和唐苏在黄昏之前来到了周家大宅的外围墙的鬼洞的地方,从那里顺着痕迹一定能找到地宫塌陷的地方。林醒望着鬼洞的外围墙说:“唐苏,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南面,我去西面,两个小时后你我在这相见,然后一起去地宫找揭开八音盒秘密的方法。”
唐苏一听笑着点了点头答应,完全没有怀疑林醒在欺骗她,也自负地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自己手中的玩物,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分手之后林醒在看到唐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时,慌忙冲入夜色黑幕之中,一路狂奔。他解放了,他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女人,离开了这个仙女面孔蛇蝎心肠的女人。他边跑边望着黑夜,呼吸着没有唐苏的空气,一切都会变得那么美好,他决定要展开自己新的生活。
林醒跑了几里地总算歇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离开了虎踞县的县城,来到了长满茂密丛林的郊外。郊外树木高大,郁郁葱葱,没有一丝的光亮但是对与他来说,这时最大的光明。他累倒在地上,双膝跪在堆满绿色腐烂叶子的地上,脸扬仰向天空大声撕心裂累地喊;“唐苏,我自由了!”
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在阵痛,自己的皮肤在发痒,四肢也几乎动弹不得。他用手在自己的小脸上轻轻的摸了一下,一层皮肤刷的一下掉落在地上,他胡乱了摸了自己浑身上下几下,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溃烂,先是脸,后是脖子和胳膊,渐渐地他能闻见自己身体所散发的恶臭。
白色的浓汁已经流淌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已经知道自己正在像一具尸体一样在慢慢地腐烂,说不定几个小时之后自己就会招来一群苍蝇抑或生一堆的蛆虫。“我又要死了吗?”林醒苦笑着说,脸上的皮肤已经烂了一大半。
林醒躺在地上不想动弹,望着伸手不见无知的天空,他望着望着就哭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啪往下掉;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脓水已经和眼泪混在一起,他在朦朦胧胧中看到夜幕中出现了熟悉闪着光亮的脸庞。“心仪是你吗?”林醒苦笑着说。
唐苏幸运地找到了那个地宫的塌陷处,那个塌陷处在距离周宅几里地的小山坡山脚下,虽然很明显的位置,但也花费了唐苏不少的时间。唐苏站在塌陷处望了望山坡,心里异常的兴奋,休息了一会儿她就转回去,准备与林醒在约定的地点碰面。
可是,当唐苏满怀欣喜地来到周宅的时候,林醒并没有如约定的出现,那个林醒曾经站立的位置却是一片黑暗。“还在找吗?哈哈!林醒呀!学会听话就行!。”唐苏站在墙边傻傻地喃喃自语,脸上一副胜利者姿态。
等了一个小时,林醒还没有回来,唐苏感觉自己的脚踝有点痛就依靠在墙边接着等,心里骂林醒十几遍。
又等半小时,林醒还没有来,唐苏彻底急了,这一次她忍不住骂出了声:“狗东西,你这个白眼狼。”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唐苏的忍耐也渐渐到了极限,她望了望即将破晓的天空,从依靠和很久的墙边离开。
“林醒你跑了是吗?”唐苏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唐苏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家里的大门,脸露凶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林醒的破衣服撕成碎片,用脚用力的踩来踩去,待发泄够了,一头倒在床上,用枕头蒙着自己的头睡去。
天亮了,家里的大公鸡也开始打鸣了,唐苏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眼睛,简单地洗漱后笑嘻嘻地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涌入唐苏的鼻孔,唐苏低头看了看脚下,发现一个浑身腐烂的男孩趴在自己的门口,而他的眼晴正在痴痴地望着自己。
“哪来的恶心的狗东西,在我门口干什么!”唐苏凶巴巴地问道。
“我…我…我…是…是…林醒。”腐烂的林醒显然已经快没有了力气,说话都已经结结巴巴。
“你不是想离开我,你不是想自己跑路吗?怎么爬回来了?你不是抓鬼大师吗?如今怎么成了这幅鬼样?你不是厌恶我唐苏吗?为什么还敢回来?”唐苏伸出一只脚踩在林醒的腐烂几近露出骨头的手掌上,不停的用力在地上摩擦,可是林醒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的滋味了,因为他已经死过一回了。
林醒没有回答,只是仰着腐烂恶臭的头看着唐苏的眼睛。
“我透过你的眼睛看到了仇恨,你恨我是吧?”唐苏蹲在地上低保持与林醒的头相同水平高度的位置笑着说。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不得杀了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唐苏把脚从林醒的手掌移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林醒的眼睛开始模糊,泪水顺着脸上的森森白骨不断地流,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声,他是在抗议?还是在乞求?没有人知道。
唐苏见林醒在哭泣也忍不住哭泣起来,但是她很快擦干了泪水一脚踢开林醒,歇斯底里地说:“我也恨你!你夺走了我母亲对我的爱!你夺走了我母亲对我父亲的爱,你夺走了我母亲的心,夺走了我母亲的魂!我母亲为你而死!我母亲为你与我反目成仇,为了你抛弃整个她的整个所有。所以我嫉妒你,我恨你,我一定要报复你,让你受尽地狱般的折磨!因为你欠我的必须还。”
骂完之后,唐苏走下台阶把一只脚踩在林醒半边脸上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和以前的模样让我感到相同恶心作呕。”
林醒趴在地上一点生气都没有了,没有呻吟,没有流泪,更没有颤抖,或许他的心也腐烂掉了吧!
唐苏见林醒已经半死不活了,把脚从林醒的头上放了下去,之后转身走到台阶旁边用石阶蹭了蹭脚上的腐烂的碎肉和脓水,嘴里骂道:“恶心!”。
唐苏不在理会林醒,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自己的闺房,然后‘啪’一声一脚关上了房门。放置在枕头边的骨伞正在发出微弱的紫色光芒,唐苏爬上床把骨伞抱在自己胸口坐在床边呆呆地傻笑。
太阳升起时,唐苏拿着骨伞推开了房门,她望了望林醒,发现林醒竟然已经爬到了大门口,似乎他还想离开这个地方。
唐苏扭着腰,挺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笑嘻嘻地走到林醒跟前,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打骂林醒,而是撑开了骨伞
骨伞漂浮在林醒的山空,完全把他覆盖在下面,一道道紫色光芒小球开始涌入林醒的身体,而唐苏也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把骨头匕首。
她轻轻的揭开自己的衣服,半遮半掩地露出自己的胸膛,之后拿着匕首轻轻地对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轻轻地一刺。几滴鲜血顺着匕首血槽在匕首开处一朵大大的海棠花。这朵海棠花与之前的不同,不仅仅更大,更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是白色的。
唐苏见匕首上的海棠花已经盛开,伸手拿起骨伞,把匕首再一次塞到了伞尾的空心处,瞬间骨伞的顶部突然开处一朵白色的海棠花。
“呼”唐苏呼吸了一口气,脸色惨白,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但是她还是坚强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再一次把骨伞放到林醒的头上。
光芒在不断涌入,林醒身体上的皮肉正在不断地生长,不到几分钟,林醒的所有的腐烂的肉块和皮肤都已经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崭新如初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