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富察府的大门檐挂着的大红灯笼上灯了,红晕的烛光映射着整个门楼俨然富贵,门口除了两个站岗的家丁,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念着之前与富察府的人颇有些渊源,南宫羽墨走上前去递上拜帖想要入府,岂料守卫站长之人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羽墨公子,非常抱歉,我们家老爷有吩咐,今夜除了马佳府的贵客,其余人等一概不见,还望公子见谅。”
“多谢。”南宫羽墨听着守卫之人说的话,接过退还的拜帖,心里面着实不是滋味。念着马佳博言白天说的话,又看着富察明博如此慎重的样子,隐隐之中觉得应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富察府附近徘徊了很久并没有察觉有何异动,百无聊赖地回书院去了。
一入天香书院,刚刚坐在床边,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就听到屋前一片议论声,章问远、刘振天两个人从京都府尹府探望冷千谷回来,满脸的骄纵百态尽出,广播着最新的消息,分享着他们口中的胜利。
“各位书友,千谷兄伤势正在逐渐恢复之中,不能前来书院与众友一起分享这个震惊全京城的好消息,让我们两个先打个头阵热闹一番。听好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富察府千金富察湘宁即将与千谷兄喜结良缘,人人都倾羡的美人就要名花有主了,很快千谷兄就成了京城富商的乘龙快婿,跟着他有我们吃香的喝辣的。眼下就有口福了,这里有很多张记铺的糖果自行拿着吃,还有几坛上好的佳酿,都别客气,沾沾千谷兄的洗气。”章问远、刘振天两个人前后张罗着,俨然一副小人的嘴脸,然而府尹的公子要办喜事,与冷千谷走的近乎的人那自当前呼后拥的表忠心,迎合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好不欢愉。
听着那欢腾的声音,南宫羽墨索性把身子转了过去,用被子捂着耳朵,他什么都不想理会,真想出去把章问远、刘振天打的面目全非。可这人潮涌动的场面,又不好下手,有气也得憋着。正在这时解元坤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以为南宫羽墨睡着了,一个劲地摇晃着他地身子想要喊醒他。
“元坤,有什么事请呀,醒着呢,再晃我就要散架了。”南宫羽墨被晃得有些不舒服,索性坐了起来,摇着头,一脸沮丧地说话,“你这匆匆地找我,有何要事呢?”
“博言、宁宇、你都不在,我一个人在书院呆着也没有意思,这不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找你的。瞧瞧,章问远、刘振天又在外面瞎搞,富察府的千金怎么可能跟冷千谷那样的人有关联,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着他们两个这样,不由得想起冷千谷当日被你用粪鞋堵嘴的事请,简直太搞笑了,你说外面那两人是不是也欠揍。”解元坤倒没有太多在意南宫羽墨的表情,自顾自地乐呵呵地闹着玩。
“他们不是在瞎玩,十有八九是真得,这两天我确实听到一些可靠的消息,冷千谷要迎娶富察府的千金,真是让人牙痒痒,恨不得当初狠狠地教训那小子,免得他再生祸端。”南宫羽墨心里面原本就堵得慌,这解元坤又在一旁无事吹了一阵风,那股子怨气油然而生。
“不知道博言、宁宇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估计肺都要气炸了,我可听说富察湘宁可是与博言有婚约的,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两个应该是为了这事才离开的书院。”解元坤一边坐着要收拾的动作,一边咬着牙,恶狠狠地回应。
“应该是吧,真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饭吃得还稳妥吗?”南宫羽墨之前见过马佳博言,知道博言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这会在富察府与马佳府的人正在一起用宴,心里面不由地担心起来,宴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样得事请,随口念叨着了几句。
“啊……”解元坤并没有听懂南宫羽墨所说的话,傻愣愣的,数落抱怨完便离开了。
正如所有人猜测的那般,富察府的这顿晚宴吃起来并不是那么欢畅,心里面早做好了随时迎接风暴的那一瞬间。初入富察府,所有人都在客套地恭维着说话,尽管富察湘宁、萱萱、朵儿这三个女人不太懂男人之间的往来情缘,看着与昔日迥异的装饰、桌摆,隐隐约约觉得忐忑与不安,或许这便是传说之中的第六感觉。落座之后,上菜的顺序主客分的极为清楚,富察明博极力掩饰着自己真实地内心,拼命用笑脸迎着马佳贵海,夸赞着马佳博言,一切看起来宴会会顺利地结束。然而随着最后一道‘莺飞燕舞’菜品的落座,意料之中的事请还是发生了。
“贵海贤弟,快尝尝这道菜,‘莺飞燕舞’这道菜与昔日的味道相比如何呢?”富察明博看着刚刚上来的菜品,用筷子挑了一块鸽子肉放到马佳贵海的碟中,友好地谈笑。
听着富察明博提到昔日一词,马佳贵海当即想起了这道自己已经很久不在吃的菜肴,因着这是自己夫人佟佳慧蕊生前最喜欢的这道菜,更是当年缔结婚书之时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最后一道菜肴。他知道眼前的富察明博这在跟自己慢慢地要谈正事了,很明显事请与婚书有关。马佳贵海微微地笑着,用筷子挑起那肉,细细地咀嚼了一小口,缓了好一阵,作着津津有味的样子回应道:“食材还是那个食材,只是烹饪的人换了,或许味道还是欠了些火候,不过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看着这情形,萱萱与朵儿两个人的心悬在了半空中,他们都知道‘莺飞燕舞’这道鸽子肉是佟佳慧蕊生前最拿手的菜肴,亦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自从夫人去世,马佳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东西了。如今,这个点富察艾明特意放了这道菜做压轴菜系,到底安的什么心,莫不真如外界谣传的那般富察府与马佳府即将劳燕分飞,她们的心里面一阵一阵的紧。
“爹,你什么意思呀,明明知道贵海伯伯不吃这东西,到底……”富察湘宁虽然不太清楚‘莺飞燕舞’背后的故事,但自从她有记忆以来马佳贵海从来不吃鸽子肉,这在富察府与马佳府成了公开的秘密,心里面很是诧异,直勾勾地质问着自己的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富察明博顶回去了。
“湘宁,没有你的事请,好好呆着吃饭,不要没大没小的。”富察明博似乎性情大变,直接回怼着自己的女儿,转身又对马佳贵海说着,“贵海贤弟,我并非有意为难于你,只是有些事请我不得不提而已。当年我们在得知夫人有喜的时候,曾经就两个未出生的孩子缔结过婚书,曾言要是生的是同男或者同女就让他们结为同性兄弟或姐妹,如果一男一女就让他们成婚,这个事请您还记得吗?”
刚刚心里面还有怨气,这会子富察湘宁听着这些话,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连带着萱萱与朵儿都恰刷刷的看着这两个长大的孩子,嘴角浮动着微微的笑容。
“这个自然记得,婚书指向便是博言与湘宁,你我念孩子离娘早,想在身边多样这些,至今迟迟都不曾提及此事,不知明博兄今日如此大礼有何用意,欲想要两个还在早日完婚,还是有别的设想?”马佳贵海心里面明得跟个镜子,亦没有绕弯绕道,直奔主题。既然事关冷凌峰,他不想过多的周旋,更不想为难富察明博。相交几十年,富察明博为人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至于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肯定经历了些自己不为人知的事请,要是能让这个老友减轻些负担与磨难倒愿意帮这个忙。
“这么多年来,博言与湘宁两个孩子,我们一起看着他们长大,湘宁这丫头素来疯,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而博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她们两个在一起并不合适。韵儿是死在您府上,昨夜我恍惚之中睡了过去,梦到夫人跟我托梦,希望能解除两个还在婚约,还请贵海兄能够同意。”富察明博知道有些事请不便明说,只能想着办法绕道而行,不过他表现非常决绝,“婚约一旦解除,我不希望湘宁与博言这两个孩子之间再有任何牵连,所以富察府与马佳府的生意各自为政,从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
“爹?
“老爷?
“富察伯伯?”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听着富察明博说的话,一时之间都错愕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明博兄,你说的是真得吗?你这是要跟我马佳贵海划清界限吗?”虽然马佳贵海有心理准备,却不曾想事请会严重到这种地步,缓了好一阵,再一次肯定地质问着。
“是的,为了我的孩子,别无选择,还望贵海贤弟能够理解。”富察明博手心攥得紧紧得,他必须坚持下去演好这场戏,眼睛里面丝毫没有一丝的人情,字正腔圆地大声地回应,“今日,在场的诸位给我作个见证,我富察明博与马佳贵海情断当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好,既然明博兄主意已定,贵海贤弟素来听您的,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从此富察府与马佳府两不相欠,分道扬镳。”马佳贵海听着富察明博说的话,闭着眼睛,猛灌了自己一杯酒,大声地回应着,“拿纸笔,我马佳贵海同意解除湘宁与博言之间的婚约,从此两人再无关联。”
少顷,顺子送来了纸笔,只见马佳贵海大笔一挥,伴着他落笔的那一瞬间,富察湘宁与马佳博言约定已久的婚约在这一瞬间解除了。
“爹,你怎么能这样子呢?为什么要解除我跟博言的婚书,为什么,为什么……”富察湘宁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整个人都懵圈了,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压根不是自己的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疼,一个闪念硬生生地晕倒了过去。
“湘宁,湘宁……”萱萱、朵儿扶着湘宁,博言也赶了过去,摇晃着富察湘宁……
“博言,你已经我湘宁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此我们富察府与你们马佳府再无往来,还是请回吧。我富察明博的女儿自己会照顾好,不烦你操心……”
“富察伯伯……湘宁……”
“走吧,博言……”
马佳贵海见状,硬生生地拉着博言在,示意一旁的王多福扶着自家少爷,朵儿紧跟其后,马佳府的人彻底的离开了富察府,身后留下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