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年关时节富察府与马佳府上上下下都笑脸相迎,喜气洋洋。佟佳慧蕊与纳兰韵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两姐妹更是被宠得不得了,吃的、喝的、用的都紧着她们先行,不敢有丝毫怠慢。好不容易安然度过了寒冬腊月,开春过年不久,佟佳慧蕊、纳兰韵儿就要临盆了,府里的人都紧张兮兮的,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吃过午饭,纳兰韵儿正在屋里躺着,忽然心里着实发起慌,前些日子听说佟佳慧蕊身体不适,这不竟鬼使神差得一个劲地想去马佳府看望自己的妹妹,似乎完全忘记自己也是身怀六甲临盆在即之人。萱萱怎么劝说都不听,就连富察明博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抬着轿子缓缓地送她去马佳府。一路上倒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眼瞅着进了马佳府,富察明博悬在空中的心这才落地。安顿了佟佳慧蕊就去跟马佳贵海一道出去了,说是要谈一笔大买卖。
佟佳慧蕊正在院子里面的躺椅上晒太阳,远远地听见朵儿说是富察府的表小姐纳兰韵儿来了,这才缓缓地爬起身来。不一会,两姐妹就凑到了一块。
“妹妹,你这身体可好,在家里面我愣是呆不住,一个劲地想往你这里跑。”纳兰韵儿看见佟佳慧蕊在躺椅上坐着,刚刚靠近就着急地说着贴心的话语,“看着你完好无恙地躺在这里,我这心终于不再扑通扑通地跳。”
“朵儿,赶紧再搬把躺椅过来,让韵儿姐姐躺着。”佟佳慧蕊刚忙吩咐着朵儿,又回过头来跟纳兰韵儿说着话:“姐姐,你这一路上颠簸而来也是遭了很多罪,你这身怀六甲之身,肚子看起来比我的都大,眼看就要临盆了还这般折腾。妹妹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赶紧歇着躺下来。今太阳正好,这园中温暖,正好晒晒太阳舒服。既然你这大老远的来了,咱姐妹俩就好好说说话,且在我府上多呆几日,日子苦闷正好作伴。”
“感情是好,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刚刚这心理还在发慌,一看见你就稳妥下来了。”纳兰韵儿回着话说着。
“有段日子没见了,兴许是姐姐想我了。近来我这肚子呀经常不得安生,里面这个小祖宗折腾的我好一阵难受。姐姐这就比我好多了,肚里的孩子不爱闹腾,也省了很多麻烦。”佟佳慧蕊说着话,“朵儿,去拿些蜜饯来让姐姐也尝尝,我现在可好这口了,不知她食不食得这味道。”
“是呀,我这孩子呀乖巧地很,不咋折腾我,确实让我省了不少事情。蜜饯我就不吃了,那个酸味实在是不习惯,还是喜欢吃涮的热乎的麻辣羊肉火锅,那味才是一个美。”纳兰韵儿也打趣地说着。
“姐姐,你说我们这孩子将来出生了,要是能在一起养着多好。我们两个人可以作伴,两个小小人可以作伴有伴,想想都觉得开心。”佟佳慧蕊继续说着话。
“是呀,可是这事想想就罢了,不要让老爷们听到了,生怕是心里会不乐意的。”纳兰韵儿打趣地说着话。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忘了时辰,正说的开心,笑着起劲。忽然,纳兰韵儿感觉自己的下体有液体流出,接着肚子开始疼痛,越来越局促,疼的她直喊出声。
见状,佟佳慧蕊立即命朵儿及身边的几个丫鬟赶忙将纳兰韵儿抬入其房中,看这阵势是要临盆,立马让王多福找稳婆来,并派小九去百顺胡同的议事堂找富察老爷,去传话说富察夫人即将临盆,快请快回。
纳兰韵儿躺在床上,下体的液体一直在流,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腹部绞痛难忍,一阵一阵的毫无规律的阵痛,一声喊得比一声大,索性马佳府早已预备了几个稳婆,不一会王多福便带着稳婆张氏、刘氏赶来,这下马佳府的人有的忙活了。劈柴的劈柴,烧水的烧水,在床前忙活的忙活,场面异常的混乱。
佟佳慧蕊挺着这个大肚子不宜陪床,又是第一次目睹临盆场面多少受到些惊吓,只好留守在屋外焦急地等候着。小九很快也赶到议事堂告知了富察明博与马佳贵海府中事情,闻讯两人火速赶回。
“富察姐夫,韵儿姐姐突然下体崩裂有液体流出,临盆之象突然,稳婆张氏、刘氏在里面已经忙活了有一阵了,萱萱已陪伴在侧。听这声音着实让人心疼,我这心里面着急。”佟佳慧蕊看着富察明博匆匆赶来,便说着里面的情况。
“蕊儿,你不要着急,当心自己的身体。韵儿表姐吉人天相,肯定会母子平安。”马佳贵海看着佟佳慧蕊激动的样子,心里面有些担心,赶忙拉着她说话,一边说着,一边让朵儿将佟佳慧蕊带到另外一间厢房先歇着,以免动了胎气。
从阵痛开始到现在,纳兰韵儿已经挣扎了两个多时辰,人早已痛的筋疲力尽,大汗满头,加之孕期身体就虚弱,这到临盆之际也没多大力。孩子的头一直只露出个小点,然而羊水已经快流干了,再不用力将孩子生出来,恐怕大人跟小孩都会有生命危险。稳婆刘氏、张氏看情况不妙,难产之象,便派人出来如实举报给富察明博,问其保大保小。
屋内纳兰云儿的哭喊声越来越频繁,这么久还没有生出来,富察明博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心里面非常地担心。听着来人问话,更是忧心忡忡,必须当机立断,富察明博没有犹豫直接回应说:“最好两个都保,实在不行,就先保大。”
“富察夫人,你再使使劲,已经看到头了。羊水已经流干了,不把孩子生出来,你们母子性命堪忧呀。用力呀,一、二、三,用力,一、二、三,用力……。”一旁的产婆们跟纳兰韵儿说着话,她们看到露出来的小小婴孩头,看到已经虚弱下来的纳兰韵儿,在旁边一直说着话,鼓着劲。
迷糊之中的纳兰韵儿听着身旁有人在嘀咕着说母子性命堪忧,她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地使着劲,终于将腹中的孩儿生了出来。
刚刚落地,孩子就哇哇的哭喊着,这声音非常地有力,房间内外的人听着这孩啼声悬在空中的心也安稳了起来。很快,有人出来禀报富察明博:“恭喜富察老爷,喜得千金,是个美人胚子。”
还没来得及高兴,产婆刘氏从产房中跑了出来嚷嚷着:“富察老爷不好了,富察夫人大出血,见红了。”
闻讯,富察明博赶忙冲进产房赶到纳兰韵儿的床边,看着面色惨白,虚弱无比的夫人,心里面非常地苦闷,他握着纳兰韵儿的手,一边指着纳兰韵儿身旁襁褓中的孩子,深情款款地说着:“夫人,这是我们的女儿,看她长得多像你,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她长大,不要丢下我们爷俩。大夫马上就来了,你撑住。”
“老爷,韵儿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马上就要离开老爷跟孩子了。我希望老爷能够成全我这个未了的心愿,女儿我想给她取名湘寕,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名好。”纳兰韵儿眼中充满了泪花,看了看身边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她用虚弱地声音跟富察明博说着话。
“好,我答应你,我们的女儿就叫湘寕。你不要说话了,一定要撑着,大夫马上就来了。”富察明博的心里非常的难过,他的眼眶中不断地涌出泪花,看着即将奄奄一息的夫人,口中说着闹心的话语。
“老爷,您自个儿以后要多照顾着点自己,韵儿舍不得你跟孩子,可是我太不争气了。我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吃娘一口奶就要阴阳相隔了,湘寕以后就只有老爷您一个依靠了,希望老爷能多疼疼她,连我的那份爱一起给她,不要让人欺负她。”纳兰韵儿依旧在吃力地说着话,看了看身旁的孩子,眼神中的光渐渐地淡去了。
“韵儿,韵儿,你怎么能留下我跟孩子,就这么走了呀。”富察明博握这纳兰云儿的手滑落出去,他看着韵儿眼中没有了神思,眼角流下的热泪还有些许温存,他抱着离世的纳兰韵儿哭出了声。
忽然,屋外阵阵雷声,萧萧狂风,滂沱的雨声,在空旷的房间里面回环往复,着实让人寒颤。昏暗的烛光映照着眼前一切,离世的纳兰韵儿静静地躺在富察明博的怀中一动不动地,滚烫的泪水从富察明博的脸颊顺流而下,襁褓中的孩子肆意地哭喊着。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额娘离开了自己,那具有穿透力的哭喊声一声一声地刺进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场面异常的压抑,四处一片哀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