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生姓冷淡,不喜权利争斗,自然不会是文淑妃的对手。竟被文淑妃在熏香中下了迷药,与叠伤的一位叫做于婉婷的婕妤于若梦轩中行了苟且之事。这样的事情,偏偏还正巧被叠伤撞上,叠伤震怒,将于婉婷处死后,虽然没有褫夺子夜封号,却夺了子夜的兵权,如今,他在魔界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左不过就是一位闲散王爷罢了。
但这样的事情,又让子夜如何开口呢。父王对他的不信任,以及权力斗争的不择手段,令他心灰意冷,他断然放弃了魔界的尊贵生活,决心再度游历三界,增长见识与修行的同时,也好放松放松心思,给自己一段休息的时间。
至于何时折返魔界,却如茫茫大雾天,归途不知何时了。
柳筱筱何等聪慧,既然她已经被众人推到了魔界长公主的高度。那么,不论她愿不愿意,关于魔界发生的事情,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传入她的耳中。
前几日,她也曾听说了她那位便宜老爸叠伤喜得皇子的事情,却也只是与李修仪,孙贵嫔两位姐姐闲聊八卦罢了,她却未曾多想,现下看来,当真令人感叹了。
果然天家的富贵荣华都是靠不住的东西,不论是在冥司,还是在魔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靠不住。
两人坐在沁阳宫偌大的花园中,喝茶谈心,一下午的时间,在兄妹两的欢声笑语中,渐渐逝去。
子夜走后,闲暇静逸的时光,竟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似乎空气中,都弥漫了火药的气息,自从兮贵冥妃有孕后,伏冥来沁阳宫的日子,也少了许多。
柳筱筱只觉得肚子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笨重,瞌睡越来越多,人越来越懒。
这样暗潮汹涌,空气中都弥漫这火药味的时光,缓缓流逝,转眼已经来到了九个月之后。
却也是在这个时候,翠芝那丫头的病,终于有了好转,天气却也随着她病情的好转,渐渐冷了起来。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翠芝终于出了屋子,独自一人,支走了柳筱筱身边近身伺候的所有人,直挺挺的跪在了柳筱筱的跟前。
柳筱筱饶有兴致的坐在贵妃榻上,笑道:“你这丫头,是什么事,要求本宫吗?”
翠芝重重的磕了几下头,抬眸,却见一双清凉的眸中,不知何时,已经过上了一层晶莹的泪珠,她正视着柳筱筱道:“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求,娘娘赐奴婢一死,也算是报了娘娘的恩情。”
柳筱筱微微一愣,翠芝这话,她却是不知从何说起,按说翠芝这丫头,自从跟了她以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办事又极为乖觉,自青雨死后,她对翠芝,更为依赖。猛然说起这些对得起,对不起的,她倒是不知所措了。
念及翠芝这一病似乎病了快一年的时间,柳筱筱心下了然,误以为翠芝是因着自己病了,不能伺候在她身边,而心下愧疚。但即便如此,也不至赐死啊,故此,柳筱筱眉心的狐疑更浓了些。
感受到柳筱筱的茫然,翠芝再度磕头叩首道:“娘娘,奴婢一早便是花氏的人,当初,正是她安排了奴婢在娘娘身边伺候,是奴婢给青雨姑姑下了药,让她在头天夜里,便染上风寒,不能陪伴娘娘共赴广阳殿。第二日,也是奴婢故意让那刺梅划破了您的衣服,包括后来花氏陷害您致她流产,这一切的一切,奴婢都是参与了的。自花氏落败后,王妃娘娘却也不肯放过你,奴婢日夜自责,时常梦魇,如今… …如今娘娘终于重获恩宠,奴婢知道,王妃娘娘定是不会放过奴婢,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全然记在心里,奴婢实在不愿再害娘娘,还请娘娘赐奴婢一死。”
这一段独白,包含的信息却深重的多了,起初,柳筱筱也有些怀疑,青雨那丫头,身体向来不错,又是魔界中人,虽说修为浅薄,但却也有天生的灵气护体,实不至于一夜之间就病成那样。
若说是有人下了药,那便合理多了,如果不是有人下药,青雨又怎会大病,如果青雨不是前夜大病,第二日又怎么死去。往事一幕幕,竟就这样被一点一点的揭开,柳筱筱如何能不生气,怎么能不生气。
青雨,青雨,是我柳筱筱对不住你啊,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一瞬之间,柳筱筱只觉得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小腹部位传来强烈的脱落般的疼痛,令人窒息。美目瞬间放大,呼吸急促,想要呼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翠芝一看不好,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大声喊着:“来人啊!来人啊!娘娘不好了,娘娘要生了!”
一时之间,整个沁阳宫乱作一团,伏冥虽说起早便备下了产婆,更有专门的太医全天二十四小时看护,但临盆之期,还是比沈文预料的日期提前了一个多月。
彼时,伏冥趴在若雪偌大的肚子上,听着他腹中胎儿欢快的跃动,时不时露出几许迷人的微笑。
听闻柳筱筱突然动了胎气,生产在即,随意安慰了若雪一句:“本王去看看她,你好好照顾自己。”
前脚还未离开,耳边却传来若需娇嗔的声音。
“王上… …”若雪难得的倔强,嘟着樱桃般的小嘴,纤纤玉指拉着伏冥宽大的广袖,一双美丽的眸子,流转着温情的涟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大抵便是眼下这番场景了吧。
“乖!”伏冥轻轻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一脸的宠溺,随即再度移步,朝着殿外走去。
谁知他前脚尚未踏出玉堂殿,后脚便听到一声茶碗破碎的声响,偌大的玉堂殿,一瞬间血光冲天,寝殿之中传来若雪一声惊呼,随即便是宫娥产婆各种熙熙攘攘之声。
“啊!王上… …王上… …”
若雪同样动了胎气,躺在寝殿摇曳着帷幔玉珠的大床上,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