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科伦坡拍了拍织卡恩的肩膀，神经兮兮地小声对他说：“跟我去四号车厢，别多问，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
“好。”织卡恩很无奈地点了下头。他只是一个打工人，老板的指令是什么，他就只能怎么做。
他们避开其余的乘客，悄悄抵达了四号车厢。此时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科伦坡在监控联络室的门口停下了脚步，压低声音对织卡恩说：“等下你进去，我在门口等你。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贿赂也好，威胁也好，总之你要从那位监督手里拿到万能房卡，然后让他把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早上的监控都关闭。如果做得到的话，帮我查一下今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左右我房间周围的监控记录。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织卡恩半敷衍半认真地回答。
他现在有三个任务——
第一，想办法搞到万能房卡。
第二，让监督关闭监控。
第三，检查14:45左右的监控记录。
任务似乎不太难。织卡恩敲了敲房门，得到允许之后走进了这间监控联络室。
监督是一位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有点胖，看起来应该挺好说话。
织卡恩先是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自然流畅地说出了他刚刚临时编的一套谎话，表示他接到了列车总控制中心的安排要来处理一桩具有保密等级的法律纠纷案，让监督配合工作。
贿赂用的物品是一小袋浮叙骨地区的蓝宝石，价值不菲。这是科伦坡刚刚给的——当然，他没有那么大方，这里面其实掺了不少假货。
监督虽然对于织卡恩编的说辞有点怀疑，但是鉴于那一袋宝石的份量，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织卡恩仔细查看了加速播放的两点四十五前后的监控记录，发现在两点四十的时候，露西鬼鬼祟祟地在科伦坡房间附近逗留了一阵。
监控的角度没拍全，所以看不到她在那一段时间里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露西·霍尔……
织卡恩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刚刚莫名其妙被投放到了他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年轻时的查理·科伦坡和年幼的露西·霍尔站在一起，旁边还站着很多打扮分外正式的人。
科伦坡和露西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只能先往后稍稍。他继续执行任务，关闭了这个空间里四节车厢的所有监控，然后拿着万能房卡离开这间监控联络室。
“很顺利。”织卡恩把万能房卡交给科伦坡，然后问：“监控里拍到了露西，她看起来很可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露西……竟然是她……”科伦坡似乎有些惊讶，“很好，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他露出了从容不迫的笑容，“织卡恩，听着，这辆列车上有人想害我。我原以为对方是独自一人，没想到却还有同伙。问题不大……事态还没有脱离控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07
四点五十分的时候，科伦坡说他要单独去一趟后厨。
因为没让织卡恩陪同，所以织卡恩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科伦坡似乎是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察觉到了某些异常之处，并且判断出列车上有人想要谋害他，从而做出了一系列应对措施。
说实话，织卡恩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科伦坡是个坏事做尽的恶棍，想杀他的人排个队应该能从风筝地排到南极洲去了。
不过科伦坡似乎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傲慢，他时常认为只要事态还没脱离他的控制范围，其余人就只是他的案板上待宰的羔羊，绝无反制他的可能。
所以织卡恩也相信，这位老板早晚有一天会被他自己的傲慢和愚蠢置之死地。
织卡恩其实并不关心科伦坡的死活。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人，老板要是死了，他最多换个工作。嗯……也许下一份工作会更好。
08
五点钟的时候，织卡恩来到了二号车厢的观景区。
这里就像个小阳台。隔着复古风格的栏杆，可以看到列车轨道之外的景色。太阳往西边沉去，绚丽的夕阳渐渐缚上天空，为峰峦雄伟、林木苍翠的群山渲染出一层瑰丽而奇幻的色彩。
紧随其后，瓷绪、式绡和科兹洛夫也来到了这里。
“这地方的景色确实不错。”瓷绪坐在了织卡恩旁边的座位上，“‘夕照似沸腾的河流，沿着如同绣巾一般的农田滚滚前去。’①”
“毕竟百年号列车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漂亮的沿途景色。应该没有乘客会愿意错过观赏黄昏时分风景的机会吧？”式绡打开折扇轻轻扇了扇风。
考虑到现在气温不算高，甚至还有点冷……估计他拿这折扇也只是为了装装样子。
很快，露西和式绯绒也抵达了观景区。式绡说的没错，大家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时刻的景色，所以不约而同聚在了相同的地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科伦坡是最后一个到的，但也没迟多久。他很刻意地看了一下露西和科兹洛夫，嘴角扬起来，露出笑意。
这个时候的露西和科兹洛夫的反应似乎有点紧张不安。他们两个……难道就是科伦坡怀疑的想要谋害他的人？
现在，七名乘客都已经到齐了。
大家聊了会天，各自讲了点一半编造一半真实的过往奇闻当故事听。
尽管氛围很轻松愉快，但是织卡恩总觉得，除了式绯绒和瓷绪之外，所有人都表现得有点心事重重。
五点半的时候，大家一起来到了餐厅里。贝芙丽已经布置好了一场精致而丰富的晚餐，等候大家落座。
不过这顿晚餐并没有持续多久。最先离席的人是露西，然后是式绡、科兹洛夫和科伦坡。剩下的人也在六点钟的时候离开了餐厅。
织卡恩离开餐厅以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玩了一会手机，从六点钟一直待到了七点钟。忽然之间，他听见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
他很好奇地将门打开，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瓷绪。
“你的老板出事了。”瓷绪开门见山地说。
“出事了？”织卡恩眨了眨眼睛，“是……死了吗？”
“你看起来不是特别意外。”瓷绪挑起眉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今天跟我说过，这辆列车上有人想谋害他。”织卡恩倒吸一口气，“他是怎么死的？现在其他人呢？”
“死因尚未明确，现在其他人对此并不知情。”瓷绪转过身去，“好了，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其余事情，等我们到那儿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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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引用自И. Э. 巴别尔《骑兵军》。译者：戴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