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薇尔”
少女皱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白:
“你在跟我开玩笑这踏马是帝姓这根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吧”
沈白吓得差点把口水喷出来,手都有点哆嗦。
但他知道这个时刻,最重要的就是沉住气。
而且这可是猫儿姐在过去无尽岁月的化名之一,怎么可能一点说法都没有
因此沈白还没等少女发飙,就先下手为强,他噌的一下跳起来,脸色阴沉,仿佛随时有可能翻脸:
“你说什么吾等帝族,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帝姓上开玩笑就算我那些为我族战死的先辈们,从无尽的深渊中复活,我也会昂起胸膛,骄傲地说一句,我赫莉薇尔白,行不更名做不改姓”
“哎哎哎,你别激动啊”
少女脖子一缩,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在畸变种中,对帝姓的质疑,比戴绿帽子严重一万倍,相当于把你祖坟刨了,偷出骨灰,再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最后再笑眯眯地给你当早餐
少女觉得,自己的话确实太不经大脑,对面这个年轻的同族没有立刻动手,已经是脾气好到“窝囊”了。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听过“赫莉薇尔”这个帝姓啊
沈白看少女犯迷糊的样子,咳嗽一声,叹气道:
“唉,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动,世人早已将我们的传说忘却,不过你仔细想想,往深处想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
少女瞳孔猛地一缩。
她想起来了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没有学会说话和行走,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祖爷爷最喜欢抱着自己倾诉。
那时, 她的家族还很强大, 祖爷爷征战一生, 活了两千多年,已经有些糊涂,而且自己当时还太小, 记不清祖爷爷的话。
但直到现在,少女还依稀记得,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祖爷爷兴奋地提到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去“祖庭”的经历。
祖爷爷说, 祖庭很大,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事物, 他在那里叩首百年,最终打动族老,允许他前去正堂祭拜。
祭拜的时间很短, 一脉帝族的首领, 虔诚地跪求一百年, 也只被允许进入正堂十秒钟而已。
祖爷爷说, 那十秒钟,他很快地祭拜完帝族的十位先祖, 一人一秒,是传承了无数年的礼仪。
然而,祖爷爷那时年轻气盛, 屡战屡胜的辉煌战绩下养成了骄纵的性格,他提前完成, 好奇地打量了正堂一圈。
那短短的一刻,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能忘却的奇景。
在辉煌的正堂穹顶, 有四幅巨大的油画。
一幅临摹璀璨的星空、一幅是奇怪的黑色巨石、一幅描绘惨烈的战争。
最后一幅,是一名少女的肖像画。
角落刻着她的名字。
赫莉薇尔。
这少女长得什么样子, 暮年糊涂的祖爷爷已经形容不出来,只是说“很美、很美。”
祖爷爷对自己说的临终胡话,少女本来是绝对不信的,只认为是祖爷爷千年征战的暗伤爆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
帝族祭奠先祖的万灵堂,怎么会有画像被置在祖先之上
那星空、巨石、战争倒是有些可能,可一个美貌少女,何德何能被刻绘在穹顶、高高在上地俯瞰帝族万万年
如果不是今天沈白说出“赫莉薇尔”,畸变种的少女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这个细节。
但是既然想起来了,她就不敢再这么大模大样地坐在沈白面前了。
畸变种少女慌忙站起身来,咽了口唾沫,轻声道:
“我被剥夺帝姓之前,姓无疆,名字为无疆薰。”
“嗯”沈白看着少女的样子,心里一喜:
自己随便说出猫儿姐的化名,居然就真的糊弄过去了啧啧
不过,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之前说过“早已对少女哥哥的大名如雷贯耳”,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表现出惊愕的神态,因此接着道:
“不用如此,我们同为帝族,本就是一家人,拘泥些礼仪干什么。”
“您说得对,白大哥”
无疆薰有些讨好地笑道:
“虽然跟人类敌对多年,但他们的有些理念还是很好的,比如同根同种这四个字,牢牢把普通武者和天启者绑在了一条船上, 不得不佩服。”
“薰小姐, 您说的在理。”
沈白知道自己暂时已经没有危险,于是环顾一周,继续探查畸变种的隐秘。
顺便判断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人类。
“薰小姐, 不好意思,我在家一直念叨着想看看真正的战场,就擅自做主跑了出来,也没吃饭,您看看”
“哦,这个啊,咱有”
无疆薰拍了拍小胸脯,从腰包里拿出洗得很干净的手帕,一层一层扒开,脸色绯红,将里面的饼干递给沈白:
“给你,白大哥就只剩这么一小块儿了,别嫌弃哈。”
沈白看着饼干上面的细小牙印,又扫了眼无疆薰微微肉痛的表情,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年头,畸变种家也没有余粮啊。
他接过饼干,闻了闻,神色如常道:
“怎么味道这么淡”
沈白想得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