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汽油镇出发。
沈白骑着古怪的重型摩托,缀在车队左翼。
罗镇长也跟了过来,铁老五废了好大的劲都没劝住他,老人活了很久,颇有智慧,反而几句话就让人无法反驳:
“我太老啦,就算无灾无厄,也活不过下一个冬天,对于我这个从小操纵方向盘、嘴里叼着匕首就敢和变异兽肉搏的人来说,死在床上,还真不如亡于大雪中就让我远远地看着吧,武道萌芽于人类的领土,我死而无憾。”????
汽油镇的居民没有办法再反驳了。
让一个人自由地选择死亡的方式,是对他最大的尊敬。
风和雪刮在沈白的脸上,无需操控,身下这台通人性的机械生命也会行驶得极稳极快。
逆乱时代的荒野远比联邦危险,在联邦,城与城之间的地带就算再荒凉,也会有治安所的队伍定期巡游,可在这个人类被视为粮食的时代,荒野之上,尽是变异兽的乐园。
长着六只巨角的犀牛、喷涂火焰的飞蛾、口器中满是锐利细齿的泥地长虫
变异兽千奇百怪,除了大多身体巨大外,外形也如多种生物拼接似的,即使是新生的变异兽,皮肤也堪比强韧的橡胶轮胎,等闲利器绝对捅不穿。
它们肆意生活在这片天地间,人类在其眼中,只是掌握古怪武器的直立猿而已。
不过,汽油镇到底是附近存在多年的幸存者聚集地,这次又是倾巢而出,镇中最好的猎人充当引路者,完美避开了变异兽群,就算偶然碰到三三两两的怪兽,通过鸣枪示警也能让它们远离。
重新获得“科学”这一武器的人类,依然拥有极强的辩证逻辑思维,他们很早就发现,变异兽除了体型巨大、战斗力恐怖外,与普通野兽无异,并不以人类为食。
从古至今发生的“变异兽潮”,全部都是由畸变种掀起的,这帮人类大敌拥有对变异兽天生的威压,驱使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人类大敌,从来不是说说而已,这是真真正正的种族之战,败者会被杀到灭亡,再不会有血脉流于世间。
沈白紧了紧左手的棕色手套,不露出丝毫异色,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黑洞”。
在这样的风雪中,汽油镇的车队行驶了近五个小时,当天上的太阳升到最高点时,车队停下,有序地围成螺旋状,开始休息补给。
他们拿出常备的铁锅,以固体酒精为燃料,将冻实的肉块放在锅里煮熟,泡软饼片,以此为充饥的食物。
没有明火、没有大声的交谈、即使方便也会三五成群互为警戒,在这个时代成长的人们,全部都有很强的纪律意识。
毕竟,没有纪律意识的个体或聚集地,都被畸变种带着变异兽屠杀殆尽了。
沈白待在铁老五身边,吃着这顿特殊的雪地火锅,这东西实在算不上美味,但绝对暖和,冰天雪地的,喝上一口热乎肉汤的感觉还不错。
不过,在沈白干完第二口锅、准备再煮一锅时,灵敏的耳朵蓦地轻颤,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向远方眺望。
“五哥,不对劲你们请了客人”
铁老五闻言伸出大拇指,赞道:
“不愧是武者五感居然被磨炼到这种程度,恐怕比起传说中的卫星也不遑多让了安心,小白先生,那也是人类。”
对面的速度很快,只过了几分钟,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停在了汽油镇众人的对面。
两方人马很熟,守卫只是象征性地站岗,便没有动作了。
强壮的力士开始搬运大箱子,没有金钱交易,只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而已。
从铁老五的口中,沈白知道这批人马来自“子弹村”,村里有一条简易的武器流水线,可以生产子弹和雷管。
在这片土地上,人类的各个聚集地不能自给自足,汽油镇有能源、子弹村有武器、丰收庄的粮食种得最好
生存物资的交易经常进行,因为变异兽和畸变种给予的压力太大,也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腌臜事。
更何况,以畸变种对人类展现出的“赶尽杀绝”的姿态,去投奔他们,还不如举起反抗大旗来的实在。
子弹村的领头跟铁老五的关系不错,他凑过来喝了口热汤,随便聊了几句。
从只言片语中,沈白知道这群来自子弹村的战士们的目的地,同样是某种奇特变异兽栖息地。
其目的,也是为了武道开蒙
并且巧合的是,他们也碰见了一位年轻的武道家。
沈白在心里“哦豁”一声,抬眼眺望,果然,对面的队伍中,亦有一个打扮不似这个时代的年轻人。
“很熟悉哦,想起来了,预测排名中,第23位的陆惊飞。”
沈白颔首,和陆惊飞遥遥示意后,仍然坐在铁老五身边。
他琢磨过味来,隐隐把握到了乌托邦复试的内容:
“运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将参赛者置于过去的场景中,安排各自的任务,在完成任务的途中考察其应变能力,以此来打出评分,而且逆乱时代初期,正是人类慷慨悲歌、奋勇向前的血泪史,直播出去也很有教育意义”
“只是奇怪的是,这手笔太大,往年的复赛绝对没有这么恐怖的投资,这和参赛者被袭事件有关”
沈白思索着,小口抿着肉汤。
双方交易很快完成,子弹村的车队迅速离开,驶向下一处交易地点。
汽油镇的人歇息完毕,在仔细清理了营地痕迹后,也继续出发。
这次的路途更为漫长,他们跨过了两个白天,在第三天的中午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水面早已结成厚厚的冰层,天空碧蓝如洗,静止的湖泊仿佛宝石。
然而从汽油镇远道而来的人都明白,美景下面隐藏着的恐怖杀机。
内陆小型湖泊的霸主之一,无齿海龙兽,喜欢在这样的冬天,将自己的卵产在这种冰湖深处。
这个时期的生命,是最敏感最暴躁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