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邪和曹阿瞒差不多同一时间赶到皇城,两人瞧见对方时都有些意外,平日两人几乎不怎么照面,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天子同时召见,白少邪深深的看了一眼曹阿瞒,冷哼一声率先踏入乾清宫。
刚刚踏入大门白少邪就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氛围,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很静很静,让人感到窒息。
曹阿瞒同样发现了天子的异常,不禁回想起前几天曹正淳离京时向他说的事情。
莫非那件案子真的另有隐情
当初在侦办王长明案的时候,曹阿瞒就隐约觉得背后有一双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但是当他发现天子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结案时,也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生怕冒然提出会引得天子不快。
“臣白少邪,恭请圣安”
“臣曹阿瞒,恭请圣安”
天子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平身,但是始终一言不发,看那神情分明有些犹豫,复杂的情感在天子的内心深处交织不定,矛盾的心情就好似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腑脏。
在场的众人心思各异,宁远始终保持着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泥塑样。
曹阿瞒进入殿门后一直低着头,聚精会神苦苦思索天子这般模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少邪的内心毫无波动,反正天子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摆正位置,做好天子手中的最锋利的那把兵刃即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浦星则是惴惴不安,心头有些茫然,他是完全不知道内情,而且长期游离在外,宛如凝固般的氛围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良久,天子心中好似做了某种决定,内心长时间的挣扎仿佛耗尽了他的心神,嗓音显得有些沙哑,将桌案上的密信递给了身边的宁远。
“你们看看吧”
宁远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密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一股凉气突然窜了上来,心里不住的发毛,直到这一刻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勃然大怒。
快速看完之后宁远将密信转交给了白少邪,然后白少邪又传给了曹阿瞒,直到最后,浦星这位送件人才清楚自己送的到底是什么,凡是看过密信的人无不被信中所记载的内容惊得手足无措。
“众爱卿,如何看呐”
半晌,无人应答,浦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其他三人则是不敢回答,谁不知道镇南王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在天子没有表态前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一旦摸错了脉门,那就是火上浇油,甚至会引火烧身。
“唉”
天子重重的叹息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群老狐狸的心思。
“白爱卿听令”
白少邪闻言上前一步,天子开口道。
“一,启用最高级别警戒,动用锦衣卫隐藏在别国的所有密探,全力查明周边各国动向,不惜一切代价尤其是北元旦有任何异常迅速回报
二,令各地锦衣卫极力探查魔教动向,同时监察各大门派的异常情况。”
白少邪领命后立刻离开了乾清宫,一路飞奔的赶回锦衣卫衙门。
“曹爱卿听令
一,调查所有与与镇南王有交集的官员,尤其是军中将领;
二,派人秘密监视镇南王的一举一动,要隐秘,明白吗
三,暗中调查镇南王府旗下的所有产业,查明资金流向,
四罢了,就先这样吧。”
白少邪和曹正淳离开后殿内又恢复了安静,落针可闻。
半晌,天子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浦星:“浦星,回去告诉老八,让他有空回来看看。”
浦星闻言躬身称是,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直到走出殿门时他方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呼终于出来了,里面的氛围实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宁总管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样一想,浦星心中又有些庆幸,多亏殿下没有夺嫡的心思,如果殿下真的当了皇帝,宁总管现在的日子可不就是他将来的翻版嘛。
浦星暗自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也不在京中多做停留,简单的买了些干粮就马不停蹄的回无争山庄复命去了。
乾清宫内,直到众人全都散去,殿内只剩下天子和宁远两人,天子卸下了伪装,浑身一软摊在龙椅上,往事如洪水般的在他脑海里翻滚涌动,历历在目,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
“宁大伴,你说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天子的质问宁远只得默然以对,这次他倒不是不敢回答,而是千头万绪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天子和镇南王之间的兄弟情他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者,他也想不明白镇南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老臣不知。”
天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远方喃喃道:“你也不知吗对,你怎么会知道。”
锦衣卫和东厂作为天子手中最为得力的两把利刃,权利极大,全力发动之下世上少有事情能够瞒过他们。
虽然镇南王将一切都隐藏的很好,但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总有一些东西是他无法掩盖的,一封封加急密报悄无声息地的汇入京城。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锦衣卫和东厂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虽然这些里面很多都是一些旁枝末节,但是当这些种种全都汇集到一起,镇南王不臣的心思昭然若揭。
天子极度失望,这段时间脸上再也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笑容,就连平时吃饭的胃口也受到了影响,每次吃饭都没什么胃口,浅尝辄止。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暴瘦十斤,眼窝下陷,颧骨突出,面色暗沉,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后宫妃嫔都以为天子得了什么病症,这段时间太医院可忙坏了。
此时,锦衣卫和东厂发回的密报在龙案上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天子看完最新传来的密报,轻轻的将其放在桌案上。
思绪就像一团乱麻,数不清理还乱,天子呆呆的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心中暗下决定。
“宁大伴,拿笔墨来”
天子拿起宁远递过来的毛笔,端坐台前,挥毫泼墨写出六个大字。
勿谓言之不预
“宁大伴,命人将这副字和桌上的部分密报快马加鞭送往镇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