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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鉴别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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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我这小兄弟掌掌眼。”

破烂候毫不客气的催促着秃顶男。

秃顶男被这样对待也不生气,他知道破烂候就是这性子,这是拿他当真朋友,否则对方根本不会如此做派。

李杰抬头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内的环境,室内的陈设很简单,和破烂候的住所压根就没法比,屋里的摆设全都是新货,一件上念头的东西都没有。

而且看生活物品的摆放,这间屋子应该是一个人独居的,没有任何女性生活的痕迹。

这也不奇怪,就凭秃顶男刚才那紧张兮兮的架势,估计以前没少遭过罪,有那样的机遇,老婆不见了完全可以理解。

“破烂候,那幅画你看过吗”

破烂候坐在太师椅上,瞧着二郎腿,懒洋洋的回道:“见过,不过我对明代书画的研究不深,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真迹。”

李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破烂候说的是实话,他对明代的书画确实了解不深,他真正擅长的是清代的物件,不论是字画、把玩件,还是瓷器,基本上只要一上手,就能断定真假。

不过,这家伙肯定没把话说全,估计隐瞒了部分情况。

正在此时,秃顶男夹着一个画盒走了出来,而后他把画盒中的画取了出来,平铺在桌案上。

“小兄弟,来,你给掌掌眼。”

李杰几步走到桌案前,他没有直接看画,而是伸手摸了摸画纸。

这纸张他很熟悉,是高丽贡纸,他在大明世界用过不知道多少。

高丽贡纸是以楮皮为原料,运用传统手工方式制作,它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需要经过上百道工序,又称楮纸、百纸。

其质地坚韧、光洁,受墨微渗有韵,宜书宜画,且耐久性强,用高丽贡纸来书画,更容易长久保存,为士人所推崇。

董其昌就是一个高丽贡纸爱好者,明代文人沈德符在国子监读书时仿照欧阳修的归田录写了一本传记万历野获编。

文人嘛,甭论职位高低,都喜欢著书立说。

沈德符的弟弟沈凤和董其昌私交不错,沈凤早年病逝时,董其昌还感叹,自沈凤死后,他的书法无人可传。

万历野获编偏向于描述社会见闻、民建清欢,其中一卷就记载了高丽贡纸,其中写道,今中外所用纸,推高丽贡笺第一而董玄宰酷爱之。

董玄宰就是董其昌,宣宰是他的字。

虽然画纸历经岁月的侵蚀,但是李杰还是能依稀认出它的本来面目。

破烂候见李杰摩挲着画纸,不由好奇道:“怎么这纸有问题”

李杰摇了摇头,回了句没问题便没了下文。

毕竟卖家在场,倘若自己说出来了,待会谈价的时候会很被动。

这幅画是一副山水画,准确来说,是一种仿古山水画,画风明显不是明朝晚期的风格,更像是元代的画风。

单凭这一点,不足以判定画的真假,董其昌一生创作的书画作品不计其数,开心了画画,不开心了画画,喝完酒画画,送别友人画画,出门郊游画画,而且他还喜欢临摹古人的绘画和诗贴。

董其昌的作品中既有自己的个人风格,也有临摹古人的风格。

想要鉴别画的真假,还得综合其他因素一起考量。

画的右上角有几行小字,这是题识,其实就是简介的意思,上面写上一行字表示这幅画是干嘛的,怎么来的,用意是什么,在画上写题识是从元代开始的,发展到后来就形成了惯例。

这幅画上的题识写着:九月上陵还写所见。甲子秋玄宰为絚北丈赠行。

董其昌是嘉靖三十四年生人,万历十七年中的进士,李杰在心里默默的推算了一下甲子年是哪一年。

天启四年,也就是1624年,正是农历甲子年。

甲子秋,九月,即1624年九月份,和董其昌的生平倒是对的上。

熟知明史的人都知道,万历年间最有名的就是国本之争了,而董其昌中进士的年份正处于国本之争,当了一年官,董其昌就借口回家养病辞官了。

直至泰昌元年1620年,董其昌才重新起复,但是光宗是一个短命鬼,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龙驭宾天了,后来继任的皇帝是大名鼎鼎的天启皇帝。

当时朝政被魏忠贤和天启帝的乳母客氏把持,董其昌遭受排挤,在中央呆了四年多,天启五年1625年就被打发到了金陵担任礼部尚书。

综合董其昌的生平履历,题识上的日期是符合史实的,没有错误。

至于,上陵大概率是上皇陵的意思,天启四年董其昌还是礼部侍郎,去皇陵执行公务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另外题识中出现的人民絚北丈,一件事无关紧要了。

题识下方印着两个印章,分别是董氏玄宰和宗伯学士。

从钤印的角度看,也没什么大问题,董氏玄宰是董其昌的私应,宗伯学士同样是他的个人私应。

钤印就是古代官方文件或书画、书籍上面的印章符号,其意义在于表明所属者对加盖印章之物的拥有权、使用权或认可,通俗来讲就是宣誓主权,就像乾隆帝一样,喜欢拼命的盖章。

不过他盖得章不能称之为钤印,只能称之为鉴印,即鉴赏印

宗伯学士的名头由来可以追溯到周礼,北周周礼置六官,其春官府亦以大宗伯为长官,设卿一人,正七命;佐官为小宗伯。

到了玄宗时期,唐六典谓大宗伯相当于礼部尚书,小宗伯相当于太常少卿。

董其昌起复的那一年被任命的官职就是太常寺少卿,而且他本人又是翰林院学士,小宗伯和翰林院学士结合起来,就是宗伯学士。

等到董其昌担任了金陵礼部尚书之后,他又刻了一个大宗伯的私章。

总而言之,董氏玄宰和宗伯学士都是董其昌曾经用过的私章。

所以,这幅画上的钤印也没问题。

看完钤印,李杰的目光又移至画纸的左下角,这里同样盖着两个鲜红的印章,盖章的地方是字画的空白处,不太影响画的观赏性。

而且印章的旁边没有字,像这种印章就是所谓的鉴印。

上面的那个鉴印是韵湖借观,下面那个是田溪书屋。

多亏了关老爷子,这两个鉴印所代表的含义,李杰恰巧知道。

韵湖应该是指光绪年间的大收藏家李玉芬远自是棻,打起来麻烦,简化了,字真木,他的号有很多,均湖、韵湖、畇瓠、蕴壶,全都是他的马甲。

他在光绪年间熄了一本书书画书录解题,全书共收录了上千名画家,但凡有记载的书画,必定是李玉芬亲眼看过的,或是自藏,或是友人所藏。

既然鉴印上刻着借观两个字,那么在光绪年间,这幅画多半是在李玉芬的友人手上。

其实,有了这一个章,等于是李玉芬这样的鉴赏大家亲自给它作了认证,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幅画应该是真迹。

剩下的那个刻有田溪书屋的章同样不简单,田溪书屋是广洲大收藏家何冠五的斋号。

马上十二点了,先上传,不然全勤没了,这一章剧情没写完,回头我在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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