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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造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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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食品工厂是全自动生产,但里面却并非是漆黑一片。

无论是维护用的机器人、亦或是监测生产状态的摄像头都需要充足的光源正如同在亮度不够的情况下,ai识图的错误率也会高上很多。

也正因如此,在进入工厂区域后理发师就将夜视镜向上推起。

眯着眼睛的蓝发青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

仍然轰鸣着运转的立体式流水线,没有任何人去触碰。

他们穿行于钢铁与钢铁之间的缝隙,就像是学者行走于图书馆的书架之中。

不管上城区还是下城区, 大家的食物基本都是在这些食品工厂里进行合成、生产、封包的。因为有着自行警卫机器人巡逻检视,只要不破坏生产来引发警报那么哪怕这里灯火通明,也依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上城区的薪奴还需要用收入来购入食物。但他们这些无码者就生活在这些巨大工厂的夹缝之中,如果饥饿的话,可以直接进来拿走一些食物这是不会触发警报的。流水线的摄像头可以立刻检测到缺失,并第一时间把空缺的部分补上。

哪怕是最凶恶的暴徒, 也不会破坏这些工厂。因为大家都体会过生活不易,每个人都会将它们视为自己的财产破坏它们就等于是对所有人过不去。

如果被人追杀,进入到工厂内部通常也不会再继续追。再追下去的话, 可能就会破坏机器引来执行部都是小事,回去必然会被老大处罚。

因此就可以看到非常矛盾的一幕。

那些看上去就非常粗暴而野蛮的无码者,小心翼翼、甚至蹑手蹑脚的在机器之中穿行。就担心自己不小心碰坏了什么。

“这就是他们所珍视的生啊。”

看着理发师专注的看着他们,不和者感叹着:“天天处于生与死的夹缝之中,只有这些美味而自取的食物能给他们强烈的活着的感觉。”

“而各个帮派严苛的戒律就是属于他们死,是吧。”

理发师看了一眼精灵幼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但他们会活的这么辛苦,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精灵吗”

“那可不一定。”

不和者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却以无比成熟的口吻淡然说道:“难道董事之中就只有精灵吗短生种的董事不也是董事吗既然都是董事,那么活的长一些和短一些又有什么不同呢

“更何况包括他们, 包括你。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渣滓吧。没有人要。被人赶了出来。杀了人。犯了罪。或者偿还父母的罪与债。

“如果说你们活的很辛苦, 那地上那些人呢

“难道要让你们活的幸福起来, 而让那些循规守矩、不骗人也不伤人、甚至不给其他人添麻烦的人变得不幸”

“真正的问题,”理发师眯起眼睛, 声音温和、语气却变得尖锐, “难道不是为什么总要有一个不幸者呢”

听到这话,不和者托瓦图斯有些讶异的抬头, 微微斜了一眼理发师。

“出乎预料。你居然是共存派的主张啊。”

精灵幼子感慨着。

大多数的无码者, 都对整个上城区怀有强烈的敌意。

包括“薪奴”和“公司狗”之类的蔑称,也正是这一感情的衍化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将那些在公司里讨生活的打工人,也下意识的作为“公司的财产”而视为了公司的一部分。

“上城区对下城区的人们恐惧而厌恶,下城区对上城区的人们憎恨而嫉妒”

理发师缓缓叹了口气:“下城区才诞生了不到五十年,彼此之间就仇恨到了这种程度。很难说这里面没有你们这些精灵,在背后当推手。”

“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很简单吧。把人群分化,将最主要的矛盾设为彼此。”

理发师双手抄在口袋里,看也没看不和者一眼、就只是这样往前走着,口中悠然道:“我听人说过,上城区对罪犯的抓捕与其说是不上心,倒不如说是故意放走。

“那么,如果真的是故意放走的又会如何呢”

听到这话,一直低着头走在理发师身后的乐园鸟,也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身前理发师的背影。

“喔。”

托瓦图斯听到这话,终于彻底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向理发师:“继续说说”

“我从很久之前就在考虑了。”

理发师头也不回,眯着眼睛轻声说道:“会不会下城区的诞生,本身就是公司的计划

“对犯罪者完全不监管,把他们放走、让他们涌入下城区。但随后派遣出的执行部,他们的剿灭行动却是那样无力。那些公司狗几乎每天都要巡逻,可拉上这么多人闹得声势浩大,除非故意找麻烦、想出名、要复仇而主动迎上去的那些组织,真要说抓捕小耗子、他们又逮住了多少”

这个话题,让乐园鸟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公司真的想要抓捕这些无码者他们真的做不到吗

乐园鸟并不愚笨,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而蓝发的青年继续说道:“公司并不想剿灭下城区。他们希望下城区一直存在,始终成为上城区住民的心腹大患。

“因为说到底,作为无码者的我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们没有芯片,就无法参与到最高级别的生产研究中、更无法使用先进的武器下城区的这些工厂完全是无人运行的。而且就算毁掉公司也能轻易重建。

“就算能够造成混乱,但也仅仅就只是混乱。而反过来说,下城区越是混乱、那些上城区的薪奴就越是恐惧于成为无码者。在这种恐惧与厌恶之下,他们开始自己约束自己。虽然公司法没有什么强制性可言,但不希望成为无码者的念头本身就成为了最坚固的镣铐。

“据我所知,几十年前人们对无码者并没有这么大的抵触。那时的下城区仅仅只是黑市,甚至有人在没有犯罪的情况下自愿成为无码者、进入下城区生活,只是为了不被公司监视。是在下城区成立之后在无码者们聚居于下城区后,双方的交流开始极大幅度的减少。残余不多的接触,通常都与犯罪行为有关。

“于是,人们开始自发抵触无码者。不管犯罪是大是小,只要舍弃芯片成为无码者,就会立刻从自己的圈子里面驱逐出去而无码者们也将摘除芯片视为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的证明”

说到这里,理发师回头与托瓦图斯对视着。

蓝发的青年像是在询问精灵、又像是在自问自答:“可是,有没有芯片,从普通民众的角度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默认不持有芯片就成了一种罪呢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做。最终获利者又是谁呢”

理发师喃喃念着。

为了与“蓝歌鸲”区分,罗素正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位愤世嫉俗、向往自由的智者。

但他说着说着,这虚构的言语之中却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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