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之后,白夙吹了一下刘海。
无痛晕倒堆叠在一起的混混已经有三个了。
白夙觉着自己的肉搏技术越发精益,能控制在他们也就晕上十来个小时的程度。
只算是小惩大诫,让他们不会因为晕的太久而错过做任务的时间,希望他们以后能学乖一些。
谁让她人美心善,并不想间接杀人呢。
最后一个小混混见白夙的目光投过来,灵机一动,噗通一声跪倒:“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姐姐!”
他两腿抖若筛糠。
虽然白夙已经很温柔的拿捏好力道,没下死手了。可在正常人看来,于鬼魂的领地中毫无防备的晕上半天,也是不可能生还的。
白夙整理了一下裙摆:“好吧。”
既然态度这么好,她倒是不在乎给人上一课。
她去拿起皮箱,掰开扣环,随着“咔哒”一声响,皮箱打开,露出香槟色的软缎内衬。
可内衬之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卧槽,拎个空皮箱来,有病吧?
小混混心内腹诽一句。
当然,对上白夙的视线,质疑他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的。
万一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真的,里头藏了些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呢?
混混:末日游戏水太深了,我想回家QAQ
这箱子当然不是空的,里头装的是她白氏一族的家传宝物——天女羽衣。
跟皇帝的新衣一样,看不见。
别说旁人看不见,白夙自己也看不见。
当然,它的存在和效果,都是毋庸置疑的,就是用多了会加深她血脉里的诅咒。
至于这种宝贝会不会被人觊觎,白夙是不担心的,祖上上千年守着这么个玩意儿,几经战乱都没丢,那它就丢不了。
白氏一族恶名在外,接触多了要倒霉。
本质上,只是家传诅咒另一面:天赐强运。
因为运势太高,以至于对她抱有善意之人,将与她共享强运,而对她有恶意的人就会倒霉。
恶意越大,运势就越低。
想要偷传家宝?那简直是恶意到极点,恐怕运势会低的没等实行计划就被孤魂野鬼上身,不知死在哪儿了。
将逼格拉满之后,白夙将箱子重新扣好,潇洒出门。
原本觉着这休息室还挺舒服,偏偏这几个小混混身上一身烟味,已经将这小房间都熏的乌烟瘴气了。
硕果仅存的小混混,开始用扇耳光的原始方法试图叫醒他的兄弟们。
在清脆耳光的背景音中,作为白夙稍露身手的唯一的观众,格亚表示很遗憾:“为什么不驱使我来战斗呢?”
白夙还在整理裙摆,随口道:“忘了呗,而且跟你签订契约也没多久,还不习惯。”
格亚无奈的一摊手。
他的常识应该没出问题吧?
十年对于人类来说,可不该是“没多久”。
估计是平常当助理用习惯了,都忘了他擅长什么。
啧,真不爽。
白夙才不在乎他爽不爽,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阴暗的长廊里,转角有点点火光明灭。
是一男一女两人倚在墙边抽烟,女的很惹眼,短发干练,穿着连体工装,背了个大旅行包。
男的则看起来低调些,一身军绿色的户外装,眉眼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
“第一次进游戏吧,这种鬼地方落单就容易被人找麻烦,要不要加入我们,搭伙组个队?”男人对白夙伸手。
白夙神色很冷。
“明知道那些小混混要去找我麻烦,却故意要试探我的实力,如果我搞得定就拉我入伙,搞不定就袖手旁观。”
白夙用陈述的语气将男人的心思说了出来。
“我如果有足够的实力,为什么非要跟一群精于算计的人组队?” 白夙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可以说一点面子也没留。
“在末日游戏里单打独斗没好结果的!”身后的男人还在逼逼赖赖,“反正你的实力在我这儿过关了,等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行了行了,简哥你别强求了,等她吃了亏栽了跟头,自然就会来投靠你了。”女人不耐烦,踩灭了烟头,声音中带着轻蔑。
“他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难不成是觊觎我的美貌?白夙想。
“他有能力,能看出你很特别。”
白夙刚想详细问问,地震再一次降临。这一次的震颤持续时间很短,外头的天色似乎明亮了一点,却还是属于夜晚,扶梯缝隙中的黑发依然招摇。
动荡幅度不够,没让白昼降临在轻轨站上。
但他们还是可以出去了。
凿墙的行动派们成绩喜人,玻璃墙真的被凿开了一整块,各人的衣服凑在一起系成绳子,从出力最大的人开始,挨个往下爬。
有几个人担心绳子耐不住这么多人使用,认为应该让体重轻的先下,差一点儿跟出力多的几个壮汉打起来。
格亚瞥了一眼这闹剧,觉着很没意思,他在背后轻轻环住少女的腰身,再一次隐匿了她的身形,展开巨大的羽翼,从洞口飞了出去。
半空中有凉风吹过,白夙远眺颓唐荒废的城市边缘,能看到一条镀在地平线上的金线。
永远不会真正升起的朝阳,像极了几近熄灭的火种。
落地的同时,白夙已经设定好了个导航路线——通往距离自己大约半小时路程的光点。
其他旅客们下来之后,肯定会争分夺秒的争抢附近的任务点,毕竟只要完成一个,就有回去的资格。
白夙可不想把时间花在跟其他旅行者勾心斗角上,她要去深处,这样不仅能避免冲突,还能独占更多的任务资源!
十万分可不是那么好攒的,她才不会只做完一次主线任务就走,必须得高效刷分。
夜色渐深,颓废的城市中,铁灰色是永远的主色调,偶然点缀着可疑的骨白与锈红,叫人很难分清它们的来源究竟是残骸血迹,还是落满了灰尘的牌匾灯箱。
手机屏幕就那么大,比例尺缩小,象征幸存者的光点却不会有变化,在整座城市的地图上,看似连成一片,根本分不出数量。
如今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地图也越放越大,白夙发现,每个目标之间,离得还是挺远的。
按着光点的索引,白夙钻进了一个小区。
四围是七八层高的老旧筒子楼,小区内本就堆着许多无人收走的垃圾,再加上后期加装的室外电梯,供人行走的空间只剩了曲折的羊肠小径。
每当白夙经过一台电梯,都能从玻璃墙体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只是这些影子的状态都不大秒。
有脸色紫胀双目翻白明显是被勒死的;也有被泡发的好似白馒头明显是被淹死的;还有通体焦黑,手臂如同枯枝样断裂,却还在不停抽搐,让白夙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大约是被电死的。
死相不一而足,若是心理素质稍差,怕是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白夙其实也不愿意看,毕竟那些场景里她的样子又丑又脏,让她总想掏出镜子看看自己脸上到底有没有沾上那些可疑的脏东西。
好在她为了轻装简行,根本没带镜子,节约很多时间。
白夙在心底暗暗将电梯间里这专注吓人的鬼魂,跟先前轻轨站里的女鬼划等号。
都是志不在杀人,不会刻意诱导旅行者进入领地,只是找乐子而已。
她目不斜视,不再看那些令她头皮发麻的画面,一鼓作气冲到了尽头,在一间已经分不出是民用还是商用的半地下室中,找到了……
数不清的蘑菇。
也许这里曾经是堆放木料和报纸的仓库,这些东西常年在没有白日的阴冷中,吸收了水汽,长出茂盛的伞盖,一朵朵浅褐色和白色相间,带着浓郁的,夹杂了霉菌气味都难掩其香气的蘑菇。
只是这些层层叠叠的蘑菇背后,有一双眼睛陡然自黑暗中突然闪现,饿狼一样又凶又狠。
但白夙知道这肯定不是鬼魂,他身上没有戾气没有阴气,只有野兽一样的凶狠,本能的敌意。
白夙抬手,指甲叩在墙壁上。
轻响吸引了黑暗中的生物,它挪动了一下。
白夙看不清那东西的具体样子,只能隐约瞧见个臃肿的轮廓,似人非人的模样。
下一秒,那坨东西突竟然点燃了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一张脸。
是个活人,而且跟白夙想象中的,于鬼怪肆虐的夹缝中艰难求生的狼狈状态很不一样,白白胖胖的,只不过衣衫褴褛,下半身还勉强穿着一条西裤,上半身则是一件变成网状,很街头非主流风格的白背心,上头血迹斑斑。
残碎的布条勒进肉里,活像被五花大绑的米其林。
“就凭你,也要来抢我的地盘?”
他的声带似乎都被腻住了,粘膜都好似粘连在一起,每个字都透着古怪。
抢地盘?
这是自己占了个种蘑菇生产食物的风水宝地,把她当成来截胡的其他原住民了么?
白夙倒是想开口解释,但肉山却没有听的意思,他眯成缝的小眼睛中闪过凶狠,猛冲过来。
身躯庞大,速度却快的根本不像人。
“格亚!”
养魔千日,用魔一时,她费了好大的劲去将他从遗迹废墟下层刨出来,当然不会不清楚,他最擅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