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整个船陷入到了一片静寂之中。
木鸢的舱室内,欧芸打量着听了她的话后陷入了沉思的木鸢,沉默等待。
“我杀了那个女修。”半晌,木鸢有了结论,她没再隐瞒这件事,准备开诚布公的跟欧芸谈一谈。
她直视着欧芸的眼睛,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欧芸的眼神剧烈的波动了下,显然杀人的事情超出了她此时的承受能力。好在她很快恢复,尽量保持镇定的示意木鸢继续说。
木鸢深深地看了欧芸一眼,道:“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再次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努力的活下去,至于其他的,有命活着再说。”
欧芸的脸也沉了下来,“你是说?”
木鸢环视四周,目无焦距,眼神最后落在了欧芸的脸上,忽而一笑,“这种力量显然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不管是不符合常理的死亡还是我们现在的境遇,显而易见,我们并没有能力反抗。”
“所以我们就要接受那东西口中的所谓的‘直播’?”一直表现淡定的欧芸突然情绪激动,表情隐忍又羞耻,“‘呵,楚门的世界’?表演给那些人看,吃喝拉撒甚至还要杀人放火,都在别人的操控和视奸之下?”
“那你说此时的我们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和欧芸的激烈情绪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木鸢的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平静的下面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欧芸被问得一怔,忽而紧紧地握起拳头,半晌,自嘲一笑,“我失态了。”
木鸢沉默。原始星,亚洲区,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深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会儿,两人再次对上视线,木鸢道:“所以我们再次达成共识?”
欧芸的眼神恢复淡定:“再次达成共识。”顿了顿,她重回讨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觉得8号会再次出现?”没错,是木鸢示意她去住着6号到10号女学生的舱室的。
“因为我当时有了一个猜测。”木鸢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让自己的表达更清楚,“上船的时候鞠兰兰没有去23号的位置,23号自动出现补上;我杀了绿眼修女伪装了她的身份,我试探过了,没人质疑,彷佛我就是她;我的身份变成了绿眼修女,8号女学生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结果原来的8号再次出现补上。你发现了没有?除了探寻者之外的人数恒定不变,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改变船上要发生的事情地大致走向,哪怕我们都死了,也会有原本的人补上这个空缺。”
欧芸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所以我们只是在‘走剧情’?等等,你是说探寻者跟任务对象可以互换身份?”
木鸢默认。人心隔肚皮,在现在这种前途未明的情况下,她本来不想这么早的透漏这条信息,可是,欧芸当时的意外出现改变了她的些许想法。
“以什么方式?”
木鸢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欧芸,欧芸一怔,继而恍然大悟,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她冷声轻斥:“简直用心险恶。”
“叮,初试场里探寻者无权改变剧情总体走向。”
“叮,主剧情已触发,沉船倒计时3小时。”
木鸢和欧芸腾地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发生了什么?
船底舱
张碎碎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可是,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一幕,他就无法阻止自己的多管闲事。
听到声音的时候张碎碎正对着海水撒尿,他实在找不到卫生间也不敢到处乱走,只好出门就地解决,他一边因为今晚的事情不安的四处乱看,一边嘟嘟囔囔着,“直播,直播就直播,让你们看老子的尿,一帮杂碎,变态!”
正神经质的念叨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张碎碎被吓得尿都断流了,他来不及提好裤子,转身就往自己的舱室跑。
只不过在要关上门的瞬间,张碎碎突然犹豫了,他爱好网游喜欢看小说,直觉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小说里,应该就是主角将要触发某种剧情的关键时刻,如果顺着剧情走下去应该会有意料不到的发现。
一想到这儿,他要关门的手就有些犹豫,他有点儿想跟上去,可是,可是,好奇心也会害死猫呀!有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碗,就他这体魄和脑袋瓜子,实在不是他自己看不起自己,的确是废。但是吧……他又还记得他们是那个什么探寻者来着,如果探寻不出个什么东西来是不是最后也会死,就像鞠兰兰那样?
猛的打了一个哆嗦,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张碎碎不敢再犹豫,他想了想,一咬牙,敲开了隔壁孙明阳的门……
快速的把情况跟孙明阳一说,显然,孙明阳也有这个顾虑,就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听着快要消失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两个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也不敢追的太紧,他们走的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又心惊胆战地怕被发现,结果在一个拐弯的时候,跟丢了……
张碎碎跟孙明阳都不甘心,刚开始害怕不敢追是一回事,决定追了结果跟丢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决定顺着刚才的方向再找找,意外地发现了船底舱的入口。
看着黑洞洞的船底舱,张碎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胳膊上瞬间竖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他又嗦了,踟蹰了一会儿,张碎碎转头看向同样徘徊的孙明阳,迟疑地问:“下不下去?”
孙明阳长了一张黑老大的脸,平时就很有威势,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表情更是狠戾,他眉头紧促,没犹豫多久,眼神一厉,狠狠道:“下!”
被孙明阳的表情一吓,张碎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在孙明阳瞅过来的视线下尴尬一笑,连忙小碎步的跟了上去。
奶奶的,都是大佬呀,刚刚那一瞬间,孙明阳突然帅的他小腿一软,让他差点儿忘了上船前孙明阳跟他一样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蠢样。
下了船底舱,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暗淡的橘色灯光薄薄的笼罩了整个空间。张碎碎和孙明阳小心翼翼的挨着墙边走,一边走一边不忘谨慎地环视着周围的情况。
船底舱不小,但是很乱很脏,两人已经几次被蜘蛛网糊了一脸。第一次的时候,张碎碎差点儿没忍住喊出来有鬼,幸亏及时止住了,反应过来是蜘蛛网又忍不住小声地骂了一句脏话,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淡定多了。
两人蹑手蹑脚地找了大半个船底舱,依旧没有什么发现,而且,越向里走灯光越暗。张碎碎又害怕了,他轻轻的拉了拉孙明阳的衣服,刚要说话,孙明阳突然嘘了一声。
张碎碎一怔,侧耳一听,果然有声音。
两人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房间的门没有关严,随着里面的声音不间断的传出来,张碎碎和孙明阳的表情慢慢的从不敢置信到愤怒最后变得脸色铁青,此时,门外两人的眼底都充盈着无法掩饰的厌恶和震惊。
“果然是低贱的人种,看这下贱的样子。”
“肮脏的杂种,肮脏的皮肤,你应该感谢我愿意碰你低贱的身子。”
不知道男人又做了什么,另一个明显低幼的声音突然发出了一声节制的痛呼。
“杂种。”
“奴隶。”
“低等的人种,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呵,是不是很享受……果然是天生的贱奴……畜生……”
那是一个男人猥亵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的话里夹杂着浓重的歧视和轻贱。
男人猥琐的话和孩子痛苦的低吟扯的门外两人的太阳穴蹦蹦蹦地跳着疼。
Cao!张碎碎握紧了拳头,再也听不下去,他恶心欲呕,冲动劲儿一上来,也没跟孙明阳商量,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进去。
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静了一瞬,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屋里是四十岁左右的教士,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教士的眼神阴沉森冷,小女孩儿的神情呆板麻木。
怔愣过后,看着横冲直撞过来的张碎碎,教士突然阴晦一笑,一转身抬腿就横扫了过来。
张牙舞爪嗷嗷叫着冲进去的张碎碎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救下小女孩儿,反而被那教士一脚扫到了门口,嗷地一声惨叫,他因为胸口的剧烈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弯成了虾米状。
孙明阳也被教士的力量骇得一怔,他连忙扯起倒在地上的张碎碎,手脚麻利地把他拖了出门外,也顾不上斥责他的冲动,他急切的小声低吼,“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去找何以寻,他也是教士!”
迅速交代完,孙明阳抄起门口的棍子就朝已经走到门口的教士扫了过去。如果孙明阳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根棍子的尾端还沾染着森森血迹,好巧不巧,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就是木鸢被关禁闭的那个储藏室。
只不过,此时的这个房间里,只有教士和小孩儿两个人,绿眼修女的尸体,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