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是不是假期综合征啊,这上班才几天,黑眼圈怎么厚成这样?”
“啊?没……”
曹焕揉揉眼睛,他总不能说是梦了一晚上谭北海吧,虽然内容健康向上,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他拖出一袋整理了一早上的垃圾,放在门边,打算等会儿下楼购买生活用品时顺带扔了。石膏也拆掉了,复健也做完了,曹焕自动自觉地准备要回自己那个小家了,可韦博豪不这么认为,他手上虽摊着一份报纸,眼睛止不住往垃圾袋瞟,正巧碰着周丽华出门买菜去了,他还没个帮手能帮忙讲话。
“理房间啊?”
韦博豪状似随意地询问,手在椅子的遮挡下快速给周丽华发了个信息过去。
“嗯,过两天我打算回去住了。”
曹焕一句话把韦博豪噎着了,韦博豪那个心急啊,想这孩子怎么掩饰都不掩饰一下,在这家里待着是有多不舒服,急着要回去。
“咳咳,我看你走路还瘸着,这要回去了,每天上班能不迟到吗?”
说实话是有点困难,要每天早上能有人给开车送,谁愿意挤公交,再加上曹焕本来就是个起床困难户,但是,再怎么样,总不能牺牲父母的休息时间来换取自己的舒服吧。
“哎,”曹焕叹了口气,低头系着鞋带道,“我努力努力。”
在韦博豪看来,曹焕这是铁了心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瞟了一眼门口的曹焕,想周丽华怎么还没回来,他快速翻过两页报纸,抖了抖平整的纸面,想了想道:
“你从小毛毛糙糙的我还不知道,别还没回去几天,一个没弄好,脚又断了。”
“韦博豪!”
周丽华突然一声怒吼,吓得韦博豪报纸差点没拿住,他倾身往门口一看,周丽华拎着菜,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说什么呢!啊?!大清早咒儿子你很开心是不是?!”
周丽华扔下菜,气得鞋子都没脱,蹬蹬蹬走去拎起了韦博豪的耳朵。
“我不是,我……”
韦博豪哪顾得上耳朵痛,现在周丽华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疯狂挤眉弄眼,想要她赶紧劝劝曹焕。周丽华哼了声,放开了韦博豪的耳朵,突然转身面对以为两人真的在吵架而不敢动的曹焕。
“曹焕!”
“哎,妈,怎么了?您消消气。”
周丽华斜瞪了韦博豪一眼,对着曹焕道:
“等拆完钢钉再走吧。”
这气氛下,曹焕也不敢说个“不”字,连多犹豫一会儿,都能感觉到周丽华的怒火要攻向他了,他赶紧扶着门把手站起身,连连应道:
“哎、哎,好,那我……可以去扔垃圾了吗?”
“嗯,去吧。”
周丽华朝门口走来,曹焕有点慌,赶紧逃了,不过周丽华只是来拿她丢掉的菜而已,她忽略韦博豪给她竖的大拇指,拿手指警告了韦博豪一下,随后厨房门一关,万事我无关。
如此一来,要等拆钢钉,曹焕起码还得住个一年,他干脆让陈弥把他小家里的游戏机打包带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玩了,游戏机不在身边的时候想它,在身边了又懒得动它。
或许另一层原因是,心思飘在了其他地方上面,比如接近谭北海这件事。
谭北海不是个爱聊天的人,这点从他空白的信息首页上就能看出来,曹焕虽然想延续一般追人的套路,每天日夜定点发问好,再挑个休息的时段有的没的聊上两句,但在谭北海这里就太奇怪了,只会让谭北海觉得他是不是吃错了药。再者,谭北海其人虽生在新时代,却完全没被网络控制生活,除了微信外没有任何社交账号,直接断绝了曹焕想在网上秘密追踪他生活的企图,就连朋友圈点开都是空的。千幸万幸,黄榕是个闲不住的,没事就会在聚会群里发她们基地的小狗狗,曹焕便能以此为话题,私聊黄榕要更多图片时,自然地打听一些谭北海的事。
休息日回福利院陪孩子们玩。
或者去市图书馆看书。
除此之外就是加班。
曹焕拿笔戳着脸,看着整理出来的“谭北海生活录”,只有一个感叹——太难了。去福利院制造偶遇太假,检察院更不可能,剩下的选项只有图书馆,曹焕回忆了下,他上一次去市图书馆时,还是个小学生,图书卡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里了,而且图书馆那么大,偶遇?还不如直接发个信息给谭北海邀请他一起去来得实在。
“追人是件这么难的事情吗……”
曹焕头砸在桌子上,疯狂抓挠自己的头发。
“早。”
周一一大早,曹焕晃荡着到中心时,余了已经在前台跟秦诗聊天了,余了是背对着他的,听到他打招呼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眼把曹焕吓愣住了,余了带了口罩,脸上是不正常的红,眼皮肿胀挤压着眼睛,且她似乎全身都不太舒服,时不时隔着衣服挠手臂。
“怎么回事?过敏?”
“嗯。”
余了声音嘶哑,发一个音得咳嗽个好几下。
“你这太严重了吧,没去医院吗?”
“我刚也劝她去医院呢,她说她本身是严重的酒精过敏体质。”
秦诗从前台桌后走了出来,向曹焕解释道。
“可我,咳咳,没有喝,咳咳咳,酒咳咳。”
“聚会以后就这样了?”
余了点点头,往手边的纸写上“回去以后开始”六个字。
“别是在KTV误喝了吧,后来那么多人喝酒,你会不会不小心拿错了?”
“一直是,咳咳,橙汁。”
“橙汁?那天KTV里没有橙汁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淡橘色的那个?那不是橙汁,是调制鸡尾酒,含酒精的,不是果汁。上面不是有标签吗,你没看?”
余了看了曹焕一眼,没说话,用咳嗽回答了他。
“秦诗,你带她去医院吧,她可能刚回国,不熟悉看病流程。我先帮你看着前台。”
“行,余了跟我走吧。”
秦诗拉住余了,带着她出了大门,大约一个小时后才一起回来,回来时余了脸上已经消了肿,红色也褪去了不少,听秦诗说是挂了瓶水,效果挺显著,只是近看的话,还是比较明显的。余了往声像办公室走的这一路,碰到个人都会问她句怎么了,她重复说了好几次,几步一停,两三分钟的路走了能有十分钟。
“行了,爱卿退朝吧。”
秦诗大手一挥,把前台的曹焕赶了下去,她两手左右一搭,二郎腿一翘,办公椅坐出了龙椅的架势。
“等等!”
顾莺歌抓准时机跑了过来,塞给曹焕一个案子,曹焕一看案号,后悔接过来了。临床157这个案子很烦人,今天应该是来复诊的,要不是王老师一早带着陈弥出诊去了,曹焕真想把这案子推脱出去。
此案苦主是位声称摔断手的小伙子,当初是他爸妈一左一右搀着他来做检查的,要不是曹焕早看过资料了,还以为人伤的不是手,而是内脏。医生的诊断报告上写的是脱臼,实际曹焕仔细检查过后,也判断确实没法达到能评级的标准,往最严重方面靠也还不够格,秉着医者良心,他没马上下意见,还是提议患者等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再来复诊。虽然曹焕从头到尾都对意见只字未提,可这一家三口好像有感应似的,隔几天就来个电话,妄想套点话出来,不成,就干脆直接登门,甚至隐隐透出了点想要送礼的意思。算上今天,这已是一个月内他们来的第五次了。
“我帮你叫了方魁做助手,别谢我。”
顾莺歌知道曹焕不愿做这个案子,但是没办法,就这么几个人手,她塞给曹焕一颗糖,拍拍他肩膀,以表抱歉。顾莺歌所说的方魁,是病理及临床的助理,主司病理,平时常驻在病理办公室中,经常外勤,很难见到面,只在临床实在忙不过来时才会出山。方魁与她的名字相反,人特别娇小,身高不到一米五,她个人特别在意这事,平时能踩多高的防水台就踩多高的防水台,就连出门也不含糊,办公桌下常年备着一双底特别厚的军靴,专为临时外出买的。
“人到了!”
法医接待小姐姐往临床办公室的方向喊了一声,回头把来人引进了检查室中。
“走吧。”
曹焕在白大褂的胸兜里插好笔,拿着一叠白纸带着方魁往检查室走去,他照例是先检查了伤口,拿卡尺量了尺寸,再对手的功能性问题做了多项检查。边上的方魁一一按照表格顺序将检查过程记录下来,时不时还得挡着记录表,以防探头过来的小伙子爸妈看到内容。
“这是什么意思?!”
曹焕正在对小伙子的手腕可弯曲程度进行测试,耳朵突然被尖细的怒喊声叫得一疼,他揉着耳朵回过头,看见小伙子的妈妈用力拽着方魁的胳膊,想抢她手里的记录表。
“为什么这么多叉!打叉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跟那个什么老板串通好了!”
曹焕立马放下工具,把方魁从角落里拉了出来护在身后,挡在她和女人中间,他向后摆摆手,让方魁先出去躲躲。方魁有些吓到,慌不择路就要跑,谁知刚跨出一步就被小伙子的爸爸给提住了后衣领,欲往旁边扔去。曹焕余光看见了,伸手往后一捞,阻止了方魁因重心不稳而即将要摔倒的身体。有曹焕这一挡,方魁踉跄了两步,总算是没有往瓷砖地上砸下去。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曹焕皱着眉头,来回看面前凶神恶煞的二人。
“你们都是畜生!上次来我就感觉到了,你们根本就没打算给我儿子评级,那个什么老板是不是给你们钱了?!你们有没有良心,我交了鉴定费的,我们是穷苦百姓,没有背景,也没什么文化,所以你们就要这么欺负我们吗?连这种钱都要吞吗!”
到后面女人越说越激动,抓起地上的凳子就向曹焕砸了过来。曹焕反应快,拉着方魁往一边躲去,凳子从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飞过,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小凹坑。
“曹老师……”
“没事,等会儿有机会你就先跑出去。”
方魁紧紧抓住曹焕的白大褂,惊慌地点了点头。
“里面怎么了?开门!”
检查室里动静实在太大,法医接待小姐姐察觉后马上跑出去把保安叫了进来,并且让秦诗报了警。保安抓着警棍赶了过来,一扭门把,发现检查室的门推不开。而检查室内,中年男人顶着门,谁都不让进来,他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
“今天就在这里,你给我们一个说法,给不给我儿子评级!”
“报告出来会通知你们的。”
曹焕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一边要注意男人的举动,余光还得随时防着女人的动作。
“什么报告!我要你现在给我结果!我儿子手断了以后那么多事情不能做,要点赔偿怎么了!畜生老板只付了医疗费误工费,那点钱管什么用!能买我儿子的手吗?!我们要赔偿!我儿子第一年出来工作就这样,精神损失费也不能少!”
曹焕没法接上话,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方魁送出去,他趁着女人发飙男人没注意这边的时候,一个箭步上去拉住男人的胳膊,在他的膝弯上拐了一膝盖。男人瞬间站立不稳向下跪去,不过因为有曹焕拉着他胳膊,他没一膝盖磕在瓷砖上。顶着门的压力终于没了,保安得以冲进来,方魁赶紧抱好案卷及其他资料,迅速跑出了门。男人被曹焕摆了一道气得不行,反手抓住他,一脚就往他右腿上踢去。
“嘶……”
真精准。
曹焕痛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脚刚好踢在他伤处,让他麻痹了一瞬,没法躲掉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泼过来的水,黏糊糊的饮料洒了他满头满脸,白大褂都被弄得红一块白一块的。静止几秒后,曹焕反倒松了口气,水液迎面而来时他真以为会是硫酸,幸好虚惊一场。
“干嘛呢!不许动!”
隔壁派出所没少接到过中心报的警,赶来得相当迅速,把正要暴起的男人直接摁住头控制了,中年女人拿着空塑料瓶还想上去袭警,被另一个警察抓住双手反剪在身后。女人不甘心,还在嚎叫着:
“杀人啦!警察杀人啦!法医受贿!害我平民百姓!我要告你们!”
好一阵子,曹焕才感觉腿上的麻痹感过去了,恢复了知觉,他活动了下,没什么大碍,便扶着小桌子想站起来。曹焕刚起了一半身,另一只挂下的手被人抓住手腕,挎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他鼻尖动了动,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没转头都能知道是谁。自从曹焕有意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谭北海,一瞬他又想逃开又想多靠一会儿,整个人成了个矛盾综合体。
“你来委托案子?”
谭北海将曹焕半抱着带出了检查室,打量了下他道:
“来委托一个痕迹的案子,刚进门就看到有警察往这边跑。你把白大褂脱了,先去把头洗一下吧。”
“哦,对,好的。”
曹焕对着谭北海有些反应迟钝,愣愣地脱了白大褂就想往一边的垃圾桶里扔。
“曹老师,我给您领了件新的,这个交给后勤吧,让他们统一清洗。”
方魁抱了个塑料袋过来正站在后面,看见曹焕想把白大褂扔进垃圾桶,惊讶了一瞬,赶紧伸手截住了,她把新的交到曹焕手上,把脏的揉成一团后抱着往后勤那边走去。曹焕抓抓脑袋,根本记不起来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竟然差点就把白大褂给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有些尴尬,拿着新的埋头往洗手间走,他感觉谭北海跟上了自己,这让他既窘迫,又有点小开心。
中心发的白大褂是批发来的,质量只能说是一般般,勉强能穿,一瓶水浇下来,基本都透到里面的衣服上去了。曹焕的毛衣外套也沾上了黏糊糊的饮料,使得毛纠结在了一起,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这外套他还挺喜欢的。曹焕把外套兜里的东西全抓出来放在洗手台上,挤了点洗手液在沾上液体的地方小心地搓着,谭北海则是帮他把外套其余部分凌空拎起来,免得挂在洗手台上碰到水沾湿了。
“多谢,你要不忙的话,等会儿一起吃个午饭吧。”
曹焕低头看似专心地搓洗毛衣,实则就怕谭北海拒绝他而露出失望的表情,好不容易有个理由相处,约不了会,约个饭总行吧。
“好。”
谭北海答应得干脆,曹焕欣喜不已,但想到对方应该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没有多想才会如此,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他还能这么爽快吗,不禁又有些失落起来。
谈个恋爱简直谈成了林妹妹,一天到晚患得患失,就差葬花了。
曹焕摇摇头,毛衣都被他搓得发了白。
“那我们等会儿去……”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余了。”
曹焕听见余了陡然拔高的声音,以及谭北海略带严肃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关闭水龙头,回头往后看去,只见余了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正眼带杀气地看着他。
余了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支药膏,她仍泛红的皮肤处残留着未抹匀的乳白色圆点,似乎是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三人相对静默了几秒,谭北海先动了动,把手中的毛巾递给曹焕擦手。曹焕拿过毛巾,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只因余了手里抓着的,是他已经快忘却的紫色金属吊坠,这个吊坠他一直放在口袋里,直到刚才被他连同一众物品一股脑抓出来,丢在洗手台上重见天日。
“你父母叫什么。”
余了后退一步,与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身体前倾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曹焕双手紧紧握拳,浑身警惕,他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这场对峙。
“你知道这是什么?”
“是我在问你话。”
余了的表情着实凶狠,放沉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我也在找这东西的线索。”
“你父母叫什么。”
“……我父亲叫曹东起,母亲叫钱越芝。”
曹焕觉得自己不回答这个问题,余了能重复问到天亮去,权衡利弊后,他还是说了实话。余了听后,想了一会儿,暂时解除了攻击的姿势,放下了手,她狐疑道: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希望你能告诉我。”
“……”余了沉默良久,就在曹焕以为她是拒绝了的时候,只听她道,“凭什么?”
曹焕说不好,听起来,余了这话似乎并不是不愿告诉他,而是如字面意思那般,需要他给一个交换条件。
“我手上也有些相关的线索,大家可以共享。”
曹焕吞咽了一下,他的线索只有福利院那一条,而且还断了,他不清楚余了知不知道,若是原本就知道,那自己这筹码等于是废了。余了歪了下头,不置可否,她突然转向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谭北海,问道:
“你又跟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要看你给的信息了。”
厉害!
曹焕心里给了谭北海大大的一个赞,谭北海这一句,相当于是帮他加了一个筹码,一下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且这句话也只有谭北海这样平时就给人正经高深感觉的人说出来才有效,要曹焕自己来说,肯定达不到这个效果,不愧是他喜欢上的人。
余了果然再次沉默,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阵,她突然抬手将挂坠扔了过来,曹焕瞳孔一下放大,差点没接住。
“隔壁咖啡店。”
余了说完便转身离去,高压警报算是暂时解除了。曹焕松了口气,他看了会儿手中的挂坠,随后塞进了衣袋里。
“……我过去就行了,你要不先回去吧,不好意思啊,是我邀你吃午饭的,结果变成这样了。下次我请,不诓你。”
曹焕擦了把黏答答的头发,眼睛盯着洗手台说道,没敢看谭北海。冷静下来后,就刚才余了的表现,曹焕觉得事情比他所认为的要严重多了,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什么,即使今天他没喜欢上谭北海,也不会让一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无辜人趟这趟浑水。这个角度下,谭北海只能看到曹焕的发顶,他拿过曹焕手里抓着的毛巾,打湿了其中一角,帮他把头发间黏腻的饮料液体一一搓掉。
“中午了,我打算去隔壁咖啡馆吃个午饭。”
曹焕终于抬眼看向了谭北海,他想去抢头顶的毛巾,不过没能成功。
“我是说真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万一……”
“只有好事我才会去参与吗?”
谭北海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点生气,曹焕僵硬了一下,想要是人生能读档就好了,他一定把刚才那句话再换个委婉点的表达方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曹焕声音低低的,透出一点点委屈,还带着一点点的焦急。
“我帮了你一个忙,你竟然都不让我吃个午饭?”谭北海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出了曹焕的那点小委屈,再说话时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你忘了之前的讨论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得互相帮助,你可不能丢下我。我先过去等你,记得把头发擦干,小心感冒。”
可是此船非彼船啊。
曹焕握着谭北海塞进他手里的毛巾,半晌,他打开水龙头,把整个头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