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大厦对面有家五星级酒店。
林淮之和酒店前台的NPC小姐姐扯皮聊了会儿天，小姐姐告诉他哪怕是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上也要十万块的房费。
贵么？贵！
但是第一场游戏结束后，大批涌入休息区的玩家，迅速占满了酒店的空房间，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
「GM001：圣域之所以很吸引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创造了一个相对公平的世界，在这里你会获得怎样的生活，全凭你自己决定。
所有人在进入游戏时，都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上。」
林淮之把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转身向酒店外面走去，他对001的话很不认同。
“你所谓的公平只是假象，哪怕是没有氪金的游戏，也不可能存在同一条起跑线之说。比如早一天进入游戏的玩家，就是比后一天进入的玩家，要多一天的游戏经验。如果是我是那个领先的，在别人跌跌撞撞摸索游戏方法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能靠兜售游戏攻略发家致富了。”他说。
「GM001：先生，答应我，请不要将自己作为标准评判一切好么，普通人没您这么可怕。」
林淮之冷笑：“那么问题来了，就算是这样的我，现在仍然不能找到一个可以睡上一觉的地方，你确定这鬼游戏真的公平？”
「GM001：……您的右前方有一家汽车旅馆，或者沿这条路直走两百米左转有一家胶囊旅馆。
汽车旅馆的过夜价格是五千块，而胶囊旅馆只要八百块。」
林淮之默默质疑道：“麋鹿休息区的物价都这么离谱的么？”
「GM001：在圣域各个休息区中，麋鹿休息区的物价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不过根据大数据显示，能供应得起麋鹿休息区生活费的玩家只占总玩家的20%。
对了，我建议您选择胶囊旅馆，毕竟您只有不到九千块，距离下一次游戏开始还有六天半。」
001说这话的时候，林淮之已经走进了汽车旅馆。
汽车旅馆几乎也是爆满的情况，幸运的是刚才进来前，林淮之看到一辆车开了出去，有一定的几率是客人退房。
全自助式的汽车旅馆，操作大屏上显示还余有最后一间空房。
林淮之一边下单，一边问001：“以你的权限多给我账户上打点钱应该不难，实在不行，你还可以黑进汽车旅馆的系统，顺便帮我开个后门？”
「GM001：先生，我劝您低调，您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进的游戏么？」
林淮之“啧”了一声，然后不耐烦的从取钥匙口拿走了自己定下的房间的钥匙。
「GM001：容我提醒您一句，九千块不够您明天续房费。
这样太浪费了，不如隔壁的胶囊旅馆，如果您被我说服，十分钟内退房不需要额外扣费。」
林淮之将钥匙圈套在手上转了转，旅馆走廊的灯有些昏暗。等到他人完全浸没在黑夜中，001才听到林淮之没有起伏的一句话。
“低调有用么？”
低调确实没用，谢令坚持了低调了两个月，还是被注意到了。
系统永远不会怕比自己弱小，会躲着它走的人。
*
汽车旅馆环境不错，居然是个套房，两室一厅，林淮之很快原谅了它高达五千块的房费。
睡前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游戏里的盥洗室虽然也可以洗澡，但没有淋浴只能泡澡。
他还是更喜欢这种淋浴式的卫生间，温热的水流顺着头发流下，包裹着身体的感觉，让他感到异常放松。
低头享受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纹身。
位于腰腹之间，人鱼线之下，有一道十字架样式的纹身。
人们口中广义的十字架，大多是指耶稣受难的型架，下长上短。他的纹身则不然，那是一道横竖长度相当的等臂十字架。
看不出来以前的自己还挺时髦的，就是不知道在这种私密的地方纹个十字架，是要给谁看？
——谢令么？
明明洗澡水还是热的，林淮之感觉自己打了个寒颤。
迅速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抛诸脑后，他关上水龙头，披了件浴袍走回卧室。
「GM001：头发擦干再睡。」
林淮之打开台灯，暖黄色的光晕下，他坐在床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你和谢令声音这么像，这一点是我设定的么？”
「GM001：……」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林淮之道，“宝贝儿，主要还有件事想法麻烦你。你有权限调取别的玩家的资料么，就像是这样打开他们的资料卡？”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的个人资料显示界面。
「GM001：不是不行，但我不想帮你看谢令的资料。」
林淮之道：“我以为你之前说我们达成共识，是明白事到如今阻止我和谢令接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GM001：先生，就算你现在不再是审判庭的最高长官，你与谢令之间也依然是敌对关系，与他接触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保留这个观点。」
道理谁都懂，但林淮之心里并不那么认为，他蹙起眉，似有千言万语的反驳要说。
「GM001：你看，我这才刚起个头，你就有一堆话要说。
我们认识很多很多年，这些年我对你的学习从未停止，我比你想象中要更了解你。
如果失忆都不能使你放下他，那么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你要查，我可以帮你把他的资料调出来。
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一天谢令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不要背叛圣域。」
林淮之垂眸,没有吭声。
「GM001：先生，圣域不光是您的家。
请容我自私一回，我与我的同伴为圣域而生，如果圣域被关停，我们都将走向死亡。」
一个人工智能竟然会恐惧死亡，这很不可思议。
更何况即便是圣域被关停，001这样的AI也是人工智能领域的重大发明，他并不会死亡……不过有可能那时活下来的001，已经不是那个他认识的001。
“好，我答应你。”
林淮之最终允诺。
*
「GM001：玩家姓名谢令，ID编号1.6578E8，称号“路西法”，当前处于休息状态。
正在定位，请稍后——玩家谢令目前出现于A组麋鹿休息区天空大厦一楼大厅。」
嗯？谢令竟然与他在同一个休息区，巧合还是他故意的？
等等，林淮之向下滑动着谢令的资料卡，翻完一页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又重新滑了上去。
“出BUG了吗，这是多少个0？”林淮之惊讶的合不拢嘴，“我没看错吧，他怎么这么有钱？”
「GM001：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黑暗的。」
林淮之：“说人话。”
「GM001：你以为圣域每天有多少玩家完成游戏，而那么多玩家中，为什么系统独独注意到了谢令？
要知道他一开始进入游戏还算低调，能不犯规就不犯规，严格按照游戏流程走。
系统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刷分，自己花式刷就算了，再带领着小队一起刷。」
林淮之张了张嘴，001及时打断他。
「GM001：和你认知里的刷分不是一种东西，你那种是利用游戏设定刷，撑死了一次也就刷个一百来分。
他不一样，我们GM开内部会的时候，根据呈报上来的数据显示，他最多的一把带领着同场玩家总共刷了十万分。」
林淮之震惊：“怎么刷的？”
「GM001：你知道P卡卡组吧？」
“谢令说过，如果放弃游戏前抽卡，又获得单场最高分，游戏结束后使用一半的分数，就能获得P卡的抽卡权。”
「GM001：是的，谢令新手教学关卡过了之后，因为成绩优秀，第二场游戏就是五星难度的，游戏结束后他抽到了一张“D”卡——“Duplicate卡”，意为复制。
这个游戏运营十年，游戏里的时间更是数不清过了几百年。
老实说我不是没见过玩家拿到这张卡，但因为复制卡只能复制游戏道具，而游戏场地很少有东西能带出来，所以几乎算是一张废卡。
直到谢令利用这张卡刷分前，我都没想过它还能这么用。」
林淮之愣了愣：“所以，他复制了什么？”
「GM001：他复制了一整场游戏，就是新手那关。
新手关的目的本来就是教学，单人单场，有且仅有一个NPC，由他给玩家出一道十分简单的谜题，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脑际急转弯，答出来就算成功，可以获得10分的奖励分。
就像你之前玩的那个游戏一开始提示的，游戏与游戏之间是可以叠加的，当然难度也会根据两场游戏分别的难度等级，采取加法的方式叠加总难度。
一星游戏的结算基数是10，十星就是100，百星就是1000。
叠加了一百场新手关，游戏难度就可以达到一百，结算时每完成一个NPC的谜题，就能获得1000分，而那场有100位NPC，可不就是刷十万分么。」
“嘶，这样也行？”林淮之难以置信，“你们没算他恶意利用BUG？”
「GM001：当时针对谢令刷分，的确有两派意见，你是赞成严惩一派的，但是上面不给。
上面认为如果严惩，势必要承认游戏有BUG，这会降低游戏的公信度，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又不算是BUG……反正最后不了了之。」
林淮之成功被“上面的人”恶心到了。
「GM001：就这样，谢令最后光明正大的在系统眼皮子底下刷了小半年的分，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全圣域最富有的人。
系统对玩家有多少钱其实并不在意，它更在意玩家的分数，但现在分数都清零了，谢令的钱估计也不会回收。」
“001，我想到一件事，”林淮之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之前不是说我续不起明天的房费么？”
「GM001：……不，我现在收回这句话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