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然的房间与整个二层小楼还是比较相似的。
至少终于没了在宿雨房间中的那种违和感。
这间房子与其他房间一样。
布满灰尘,有蜘蛛网。
“不是!宿然给宿雨收拾了房间,却没有给自己收拾?”
李鸽见到这个房间的真面目以后,他都要震惊了。
在宿然的房间中。
唯一比较干净整洁的只有那个放在桌面上的,宿然和宿雨的合照了。
照片上宿然宿雨的笑容格外开怀。
宿雨的手上绑着两个气球,似乎宿然生怕宿雨丢了一样。
“他说的这个镜子也没有准确的形状,这可怎么找呀?”
蓝烟烟可要愁死了。
不过宿然可不是一般的优秀。
宿然的房间东西很少,与宿雨那堆满了玩具,手办的房间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了。
不过宿然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从他房间堆满的奖杯奖状可以看得出来。
各大奖杯奖状,几乎排满了整个墙壁。
只不过……
蓝烟烟随手从墙壁上拿了一个奖状下来。
那“三好学生”奖状被撕成好几片,又被重新的细细的用胶带粘了回来。
粘的技巧很不完美。
而宿然是一个十分追求完美的人,所以这个奖状不可能是他自己往回粘的。
所以……只有宿雨了。
宿雨和宿然的关系特别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奇怪。
只不过……
究竟是谁撕碎了宿然的奖状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宿然的父母撕碎的?”
蓝烟烟突然在这个时候说道。
“有这么样的一个优秀的儿子,为什么宿然的父母会不满意呢?”
丁小京疑惑了。
“如果我有一天能得到这样的成就,那我的父母一定会乐疯的。”
几个人都不明白。
为什么?
父母偏心才导致宿然起了杀心。
可根据刚刚得出来的消息,宿然分明已经死了。
他为什么会死?
“不对,这一定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
傅沉柝只感觉脑子里乱乱的。
无数的凌乱杂碎的线索,堆积在傅沉柝的脑海中,那股线团几乎都要拧成一股绳了,越理越乱。
校园暴力……
宿然死去,镜子复活宿雨。
父母和宿雨是宿然杀的。
那张诡异的照片,也就是夏尚艺和明薇两个人。
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事情发生的起因是什么。
他们手中只有这些凌乱到家的线索。
宿然甚至没有什么衣服,衣柜里除了必须的校服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日常穿的衣服。
“这有一本画册诶?”
蓝烟烟说着。
里面似乎都是宿然所画的画,宿然似乎是一个全能的人,他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的。
里面画的有风景,有海洋,但更多的是人物画。
每一篇人物画几乎都是关于宿然的,从他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究竟画了多少幅画了。
小时候的宿然画功还不是很好。
但依旧能看得出来小时候的宿雨的影子。
那相册有些陈旧了。
画册上几乎是潮湿的,甚至堆满了灰尘。
相册上宿雨的年龄停留在了八岁,准确来说是因为宿然只画到了八岁,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停下了。
宿雨八到十二岁的年龄段,不知道什么原因,宿然缺席了,没有画那一部分的内容。
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画册中掉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什么东西?”
蓝烟烟满脑子疑惑,她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掉在地上的,是一大片被撕碎的相片。
相片被撕的粉碎。
主人的恼怒几乎从这些被撕碎的相片都就看得出来。
撕裂的相片被一张纸包裹着。
但由于刚刚掉在地上,全部的相片几乎都分散开了。
在那张白纸上有十分稚嫩的字体。
“哥哥不要和父母生气,这是哥哥最喜欢的照片,我把哥哥捡起来了,但是小雨太笨了,粘不回去。”
这张纸似乎从夹紧画册以后,就再也没有被他发现过。
直到今天几人的到来。
才让这一番话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宿然最喜欢的照片??”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相片的背面有字体。
依旧是烫金色的。
似乎也是宿然的父母留下来的。
几个人是用尽了毕生拼图的梦想,才将这一堆被撕的粉碎的纸片拼回原样。
他们将图片重新粘回在一起。
虽然说模样有些丑陋,但也无所谓了。
等到终于完工的那一刻,他们都惊叹了一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图片上是宿然和父母的照片。
背后是巨大的热气球。
宿然被父亲抱起,母亲手里举着一个粉红色的棒棒糖,三个人的气氛其乐融融,仿佛无人插足。
只不过……
照片上父母的脸都被狠狠的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那力道很深。
因为没有在撕碎的痕迹里,所以才能那么清楚的看到。
你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才能让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对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
宿然,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这张照片应该都是很多年前拍的了,毕竟相片上的宿然年纪还小。
但是相片被保持完好,甚至没有一点损坏。
连泛黄,卷边的痕迹都没有。
可是到最后我却被撕成这个样子,甚至连拼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傅沉柝紧紧握着张照片。
突然他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整个世界的扭曲了一样,大脑甚至难以保持清醒。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形,那个孩子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十分估计的蹲在角落里。
在他的脚下散落着这些照片。
“骗子!”
傅沉柝听到了那个孩子低沉的声音。
他看着那个孩子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着一条条的细细长长的痕迹,似乎已经红肿起来,更严重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血。
“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我不再需要爸爸妈妈了!”
傅沉柝似乎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他无法靠近少年的宿然,而又无法让自己离开,他似乎被隔绝在了这个空间里,没人能看得到他,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只能听耳边的低沉的怒喊声。
看着少年的几乎充血的眼睛,看着他身上一道一道伤痕。
傅沉柝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似乎有什么人在针对他,这个人能操控很多东西,有意无意地将他困在危险的领域。
可是为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钢琴声,钢琴音悠扬动听,仿佛孕有空灵之音。
将傅沉柝下从那无休无止的空间之中拉得出来。
等他睁开眼睛,松开手中的相片时。
他才发现那空灵的钢琴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琴声离他们并不遥远。
甚至是近在眼前的,仿佛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阁楼。
这就是简介中所说的阁楼上的琴音?
那琴声的节奏格外的悲凉。
他无法人生出恐怖之意,即使在如此寂静的黑夜,在如此空旷的房间。
也无法让人生出一点害怕的感觉来。
那琴音中只有无尽的悲凉。
让人只是隐隐听到,便有悲伤之感,别忍不住为他落下泪来
那琴声似乎有魔力一般。
没有人为言语哄动,也没有动听使人感同身受的音乐。
只有那一个个仿佛是来自天外的乐符。
“去阁楼。”
傅沉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他看着丁小京的几乎哭出来的样子,又看了看蓝烟烟还挂着泪痕的脸。
这歌声有一股魔力在。
让人几乎丧失了理智,只剩下满脑的悲伤。
就来傅沉柝也感觉到了来自于心里的一种孤寂感,一种很悲伤的感觉。
傅沉柝知道那种悲伤感,并不是他本意所为,所以那种悲伤感也被很快的压制下去。
可是其他的几个人没有傅沉柝这样的能力。
就差哭的稀里哗啦的了,那可真的算是丢脸到家了。
傅沉柝也没管其他人听没听到。
不过你看他们那哭得一抽一泣的样子,应该……是听到了的吧??
连傅沉柝自己也不清楚,这般哭得正带劲儿的小孩们到底听没听到他说话。
幸亏,哭只是一种生理反应。
这些人的哭只是因为楼上的乐声导致,并不影响他们的大脑运转,因此这群人还是听到了他说话的。
这间屋子原本没有那么可怕。
可是这群人争先恐后的在屋子里哭,那哭声一声比一声的幽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满满都是哭声的回音。
倒是平白添加了几分恐怖感。
离楼上那间阁楼越近,那琴声他们便听的更加清晰。
但与此同时,那一帮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也逐渐的增大,他们的哭声几乎整间二层小楼都能听得到,哭声遍及每一个角落。
确实是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一视同仁。
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们来,那门分开的距离刚好能让一个人向里面看。
这就是送上门来的陷阱了。
这世界上最悲剧的事情,你莫过于此了,你明明知道那样东西是个陷阱,可还是不得已的去接近。
算了算了,富贵险中求。
傅沉柝十分缓慢地推开了门,在这种距离下,他甚至能听到那个人手指敲击钢琴键的声音。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半大男孩坐在琴凳上。
他的手指如同舞动的精灵一样,在钢琴键上飞快地跳动,如同悠扬的乐曲,如同在冰上起舞的精灵。
他的发丝甚至都是柔软的。
那么柔顺的披了下来,那些法师的是如此的柔软,没有一丝的攻击性,就好像布偶猫柔软的毛发。
“哥哥……”
那个坐在琴凳的少年轻轻呢喃着。
他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越来越快,那钢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混乱。
那有一丝美感可言,倒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紧接着那钢琴的声音也失去了韵律感,只剩下了胡乱的敲击,在那种几乎疯狂的弹奏之下,他的手渗出了血。
鲜血抹在了钢琴上。
溅在了雪白的衬衫上。
“这是他死亡的原因吗??”
丁小京几人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这种嘈杂的音乐,已经无法影响他们的精神。
他看着宿雨的几乎疯狂的模样,内心中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时坐在钢琴凳上的人正是十二三岁的宿雨,从最开始那一段琴音可以听得出来,宿雨的钢琴技术十分优秀
可是现在他的精神几乎乱了。
他弹出来的曲调已经不能称为曲子,那只是一对嘈杂的音符,是没有任何韵律感的。
可就这奇怪的是。
他们从这几乎算是难堪的乐曲之中,竟然清出了宿雨的悲伤与难过。
听到了他内心中的痛苦与挣扎。
“哥哥,对不起……”
他们听到了那一个悲伤的声音,他们看到那个坐在钢琴凳上的人几乎是嚎啕大哭,可是手上却始终没有停下弹琴的动作。
他用的几乎是疯狂的哭腔一句又一句的呼喊着。
他的眼泪混着鲜血砸到钢琴键上。
“宿雨为什么说对不起哥哥,难不成是他害死了宿然??”
李鸽看着宿雨现在的模样,那么悲伤那么难过,那一张漂亮的脸几乎哭泣的不成样子。
他弹到十指出血。
弹到肌肉绷紧,整个身体都处于巨大的酸痛之中。
可是他依旧没有停止,他只是重复的反复的弹琴。
“对不起……”
“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
傅沉柝一向是极为镇定的人,他从不会因为任何陷阱而动摇自己。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明知道前方有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他用力推开门,走进了那间阁楼。
制止了那个人疯狂的行动,将他从琴凳上抱了下来。
宿雨还在疯狂的挣扎。
他似乎想要回到琴凳上,却被傅沉柝强力制止了。
他几乎是哭着喊着想要挣脱开傅沉柝的怀抱,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终究是斗不过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的。
“别再弹了,你会受伤的。”
傅沉柝看着宿雨那几乎沾满鲜血的双手,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可宿雨现在听完全听不到他说话。
他如今只是固定的执行一个命令,无论挣扎多少次也不放弃。
“放开我,我要回去弹琴!”
傅沉柝的耳边全是宿雨那几乎疯狂的尖叫声。
“你为什么非要回去弹琴?”
宿雨的固执让他想起了当初,宋宇的固执在他记忆中几乎是出了名的。
认准了一件事情,便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算别人有十张嘴,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宿雨的父母在宿雨九岁的时候出了车祸,除了一大笔遗产以及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惩罚以外,什么也没有留给他。
很多次的中秋,新年,宿雨都是孤零零的在一个大房子里度过。
可傅沉柝也恨极了宿雨的固执。
当时的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想带着宿雨一起离开,可宿雨觉得自己是一个残疾人,腿部本身有疾病。
跟着他也只不过是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而已。
宿雨说他会在那里等着他回来。
可是他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