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刻的傅沉柝突然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杀死宿雨的那一片巨大的镜子会出现在书房?
还出现在那张书桌的底下。
既然那面巨大的镜子是杀死宿雨的凶器,那为什么徐彦洲曾经告诉过他们,宿雨从未回到过家中。
徐彦洲与宿雨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觉得渗人,傅沉柝的内心也越来越慌张。
如果徐彦洲真的与宿雨的死没有半点关系的话,为什么徐彦洲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反而和他们说,宿雨是失踪的。
可是……没有道理的呀。
傅沉柝实在是想不出来,宿雨的死能与徐彦洲有什么关系?
徐彦洲是宿雨的小叔。
很关心他,又很在乎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宿雨的事情呢?
可是为什么在他的书房里,会有伤害宿雨的凶器。
难不成只是一个意外吗?
“那面镜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拿的那片碎片实在是不像一片镜子,虽然晶莹剔透到可以当做镜子来使用,但那毕竟是一块玉。
怎么说也不能是一块镜子来着。
宿雨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傅沉柝是在问他,他所附身的那面镜子,杀死他的那面镜子是什么?
“其实也不能算作镜子啦。”
宿雨笑得很腼腆,似乎他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的。
傅沉柝很少见到宿雨生气的样子。
他见得更多的是宿雨温柔时的模样,乖巧听话的模样。
宿雨似乎是一个天生就很温柔的人,上帝在制造他的时候,似乎忘记了给他家入坏脾气这样东西,加满了温柔这样的性格。
“在我的印象之中,应该是一面很大的屏风,浅浅的绿色的屏风,是几年前哥哥买下来的。”
一说起死亡这件事情。
宿雨只记得当时那那扇屏风砸下来,狠狠的砸在他身上。
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之后的所有的记忆,还有屏风为什么会突然砸下来?那些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甚至只记得自己在清河剧院下的车。
可剩下的所有内容他都忘记了。
“奇怪,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死掉的?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宿雨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他的两只手手指不停的转着圈儿,围着打转,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宿雨虽然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
但他依旧觉得很奇怪,他毕竟是被派到这个世界来填补剧情的,为什么连一个完整的剧情线都不会给他?
明明上一个世界的剧情线就很完整。
但奇怪归奇怪,宿雨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另有原因的。
还有那个道长也很奇怪。
宿雨没得记忆只是一部分,从他小时候到他回到家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这些记忆的。
那些记忆中分别没有道长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在他死后这个人就突然出现了呢?
宿雨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傅沉柝,这一次就连傅沉柝也有点沉默了,宿雨口的那个道长一定就是带走他的人。
可是如果按照宿雨所说。
一个在之前和宿雨从未相识的人,为什么偏偏在宿雨死后出现在他生活中呢。
只是现在还不能凭借着一丝怀疑,就去否定宿雨的小叔,他的小叔在杀死宿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参与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的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
傅沉柝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徐彦洲。
徐彦洲是一个医生这是没错的,从见面的第一天他就告诉了他们这些事情,因此他身上那一身白大褂几乎是从未离开过的。
傅沉柝似乎从未见过徐彦洲穿除了白大褂之外的衣服。
徐彦洲这个人吃东西的时候是非常有礼仪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是一个绅士。
他只要坐在那里,身上就自带着一种高贵的气息,那是外人模仿不来的一种。
或者说是气质吧。
“怎么一直看着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徐彦洲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傅沉柝心中一惊。
傅沉柝的观察能力一流,而且从来被别人发现过,在进入这个世界以后,傅沉柝更是将这项技能拉满。
傅沉柝深刻的知道他观察徐彦洲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而偏偏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徐彦洲就发现了傅沉柝的目光。
徐彦洲抬起头。
先前在地下室中所见的那双多情的眼,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这双眼睛分明和他身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相似的,都是一样的寒冷,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存在。
“没,我只是想到了小雨。”
傅沉柝的低下头,他的眉眼中满是悲伤的感觉。
他紧紧的抿着唇。
似乎在为了某一件事情而痛苦着。
“是吗?请不要担心,小雨一定会没事的。”
徐彦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傅沉柝的身边,他的手搭在了傅沉柝的肩膀上。
那双有一点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傅沉柝的肩膀上,那双手分明没有用一点力道,可复制度,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傅沉柝只是一回头的功夫,就看到了徐彦洲那张面带笑意,却又十分危险的脸。
他的笑容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到让人觉得胆寒。
只是看一眼,心间就在颤抖,满脑子的警惕直接占据了了所有的感觉系统,甚至连脑海中都是嗡的一下。
然后这一下过后,徐彦洲便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这么一个片刻的功夫,傅沉柝就感觉自己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而且这个线索,还是他自己送上来的。
在场的没有人知道在徐彦洲和傅沉柝之间这一场无声的争斗。
他们只能看得出来,傅沉柝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两个人之间似乎出现了矛盾,尽管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但那种距离感是清晰可见的。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在这一次吃饭过后,傅沉柝对徐彦洲的警惕心飙升,其余的玩家有一些不理解,明明在之前还是好一些的。
夏津很奇怪的问向身边的玩家。
尽管不理解傅沉柝为什么突然对这个NPC如此恶劣的态度。
但毕竟傅沉柝才是玩家,而那个徐彦洲只是一个副本中的NPC,他没有必要去站在一个NPC的方向上。
尽管会有这样的时刻,但也绝对不是现在。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在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却得罪一个对于探索剧情很重要的NPC的话,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唐祜看着傅沉柝有一些孤寂的背影说道。
这几个玩家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彦洲,只是那个想法在出现的第一个瞬间就被磨灭了。
徐彦洲这个人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
他是宿雨的小叔,是宿雨真正的亲人,他照顾了宿雨那么多年。
无论如何徐彦洲也不应该,更是不可能去伤害宿雨的。
这种观念一直在告诉他们。
徐彦洲是无害的。
徐彦洲是宿雨小叔的这个身份,也让傅沉柝放松了警惕,,可这段时间来得到的线索告诉他,徐彦洲这个人并不简单。
徐彦洲亲口告诉他们,在这个地方和宿雨有牵连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那么当初带着宿雨去游乐园的人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宿雨那么放心,在那张照片上笑的那么开心。
如果这里没有宿雨的熟人的话。
那么能让宿雨放心的人还剩下谁?
傅沉柝知道不应该仅凭徐彦洲书房里的那一片碎片来定徐彦洲的罪,但是那一片碎片出现的实在是太巧合了。
那个地方并不可能成为徐彦洲看不到的角落。
那边碎片出现的实在太巧合了,就好像有什么人故意而为之,先将那片碎片放到了徐彦洲的书房里后,又让宿雨感知到那边碎片的存在。
可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傅沉柝突然回到了房间里,他依旧讨厌这种只需要动脑子的剧情向探索,还是那种粗暴简单的暴力行动更适合他。
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
天空似乎一下就压了下来,黑色与白色的剧烈的转变。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这样的状况仅仅存在了一瞬间,永恒的黑暗片刻便被光明所取代。
仿佛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一样,这一件事情几乎印在了每一个人的眼中,包括那位奇怪的道长。
道长踩着冷酷的步子。
可谓是嚣张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双眼看向天空。
刚刚那一下黑暗,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真是烦人的苦差事。”
道长似乎很不耐烦似的,再看到了如此奇特的一幕,他甚至没有一点的惊奇,反而习以为常似的。
他的手指不停的在桌上敲击。
一下两下三下。
他似乎很烦躁,因此敲击的动作也很不耐烦。
随着他敲击动作越来越快,似乎他的情绪也糟糕到了极点,伴随着啪的一声,数不尽的玻璃的细小的碎片分散开来。
酒杯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如今再也看不出来曾经是什么东西。
“你又在发什么火?那片该死的碎片是你放到我书房的对吧,为什么把小雨送回那个人身边。”
徐彦洲此时脸上的表情可真的算不上多好。
自从与傅沉柝在餐厅的那一番争斗以后,徐彦洲就将这整件事情都搞明白了。
道长一直没有回答他。
反而将徐彦洲忽视在外,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想法。
见到道长这个样子。
徐彦洲心中的火气好像彻底被点燃的一样,他的动作十分激烈,一脚踹上了道长所坐的椅子上。
被打扰到的道长在这个时刻才终于理会了徐彦洲,他的神情中似乎有一些责怪的意思,不过绝对没有理会徐彦洲近乎是冒犯的行为。
“安静点!”
道长的时候用很冷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仿佛他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想让宿雨变回人类,我们需要和他羁绊很深的人作为祭品。”
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一次拿了一个酒杯。
里面盛满了鲜红的液体。
只是不知道那酒杯中装的究竟是红酒,还是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道长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追随着这杯红酒,酒杯随着手腕转动着,道长的目光也随着酒杯的转动而变换。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什么人作为祭品最为合适,那个恋人倒是蛮合格的。”
道长的目光是冰冷的。
红色的液体被一点一点的倾倒在地上。
哗啦哗啦的声音过后,地面上出现了如同鲜血一般的四溅的痕迹。
“让我们祭奠一下这位好心的志愿者。”
道长嘴角的笑容似乎再也没有落下去过。
这一切的行动都有了合理的原因。
之所以要一次又一次的放走宿雨,不过是在找一个能够真正的作为祭品来复活宿雨的志愿者罢了。
如果那个男人心中根本就没有宿雨的位置。
那么他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而胆敢欺骗他侄子的感情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那个男人很爱宿雨的话。
自然也符合了复活宿雨的条件,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品。
相信对于一个恋人来说。
能够变成复活最喜欢的人的祭品也是很美妙的一种体验吧。
道长看着脚下的那一滩红色的液体。
只可惜还没有到中元节,在那一天鬼怪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后天就是中元节了,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你打算怎么复活小雨,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你却还是打算什么也不告诉我吗?”
徐彦洲的面上也第一次带上了些许焦急的表情。
或者是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了。
也让他变得有一些焦急,他对于这个男人的计划完全不知,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越是临近那个最后的时刻,他越是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前功尽弃。
“我说徐大少爷,当初我竟然能将他的魂魄封印在玉里,如今我自然也不会骗你,他会活过来,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
若是此刻徐彦洲回头看的话,他一定会看到躲藏在透明酒杯背后那张脸,分明在笑,笑的十分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