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一间已开房的廉价旅馆,手上是刚买回来的一袋汉堡包餐。原因无他,附近只有它这间快餐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亲爱的,感觉您有些看上去提不起劲的样子?】
【我可以按照现实即时生成不同时代背景的剧本模组和随机身份。但它们本来就存在,唯一不同的人只有穿越时空的您而已。我也可以让您从维多利亚时代雾都,到七十年代的废弃医院,再到现代无法逃离又一直不停站的电车车厢......】
「大可不必如此!」
我立即一脸义无反顾的样子,一拍大腿道:「只要我有一天是演员,我一辈子都是充满职业精神的临时演员。我觉得现代就挺好,至少很多地方都很方便!」
「不过......」
「哪怕你是提供我穿到每一个游戏的副本世界,直至玩光我在steam的游戏库,我也保证绝对完成任务。无论我是去《鬼泣》当上杀光恶魔的恶魔猎人、去《群星》当一个永生不死的星际文明幕后控制者,又或者去《脑叶公司》当控制管理收容物的主管也可以。」
「但为甚么要让我去当《密教模拟器》裡的普通人?」
【所以这又是甚么游戏梗?】
「它有另一个名字。」
坐在旅馆裡的床上匆匆吃完宵夜,在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中笔的我随口道:「叫教主搬砖打工模拟器,而猎人在游戏中就是负责查缉玩家的敌人。」
「普通猎人还行,反正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嗅到异常的普通人,有时候我还能策反他们倒戈去追求神秘知识。一但我被他们找到证据就会立即身败名裂直接结局,但是每次我杀死第一个对我纠缠不放的猎人,他们就全部疯狂涌上来。」
「之后还会不断出现有技能的特殊猎人,除非我一次性杀光所有特殊猎人......真麻烦。不过最麻烦的不是猎人,而是我一开头就死了十几遍,才找到怎样成为超凡者的路。」
一想起自己天天在锻鍊搬砖,赚钱养活整个教派,身为玩家的我忍不住有些唏嘘地道:
「还有教徒死掉的尸体竟然也能推到我身上。这个又不是我干,他们是探险遗迹的过程之中受伤而死,我也用钱治过他们几次。」
「我一个把立派的密传传承,直接点在守夜人相关上面的智力派教主,我容易吗? 」
【所以它对您而言是一个游戏吗?】
「差不多,就是有些浪费时间,毕竟重複作业太多了。」
这一次的剧本派发,我难得选择在睡梦中进行过渡,毕竟我的体力已经撑不住了。我已经连续通宵了两天,虽然我有补觉。但再这样下去不是持久之计,我会猝死的。
我几乎是在沾床就有些昏迷不醒,失去知觉了。我在梦中看见了学弟。
「怎么?大半夜睡不着?」在夜晚的街道上,学弟他转身对着现在是陌生人的我笑道:「要上来我家坐坐喝一杯咖啡吗?」
我愣了一愣,不知为甚么心裡莫名有些小激动和紧张。
说起来上一次我去学弟家喝咖啡时还是看绝版手办。虽然我这次看到的不一定是手办,也有可能是学弟不小心碰到的尸体、奇怪的神话书籍或者犯罪证据。
不过学弟他一定有东西给我看。
不然大半夜睡不着还要请我喝咖啡,学弟他是神经病啊?
「这样不太好吧......」我下意识推迟道:「毕竟也那么晚了,万一不小心聊到天亮就打扰你休息。」还特意在这个时间点邀请我,难不成是方便他在毁尸灭迹吗?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睡不着。」
当我喝下了咖啡之后,我真的从此一睡不起,这个梦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我又梦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境,零碎又荒谬怪诞的场景,看到自己的眼睛被刺伤但又无感觉的情况。我梦到原本待在影子裡的黑泥渐渐攀附缠上我的脚踝,它们像浸蚀淹没了我整个身体,从耳朵之中鑽进我的大脑。
「我会治疗好你的。」
犹如低语的脑中声音出现,令我有一种接近窒息和死亡的错觉。
「我会治疗好你的。」
原本疼痛的伤口在出现像被倒了酒精般的灼烫感后,它们最终渐渐恢復完好无缺。
当我再次猛然睁开眼睛时,眨了眨眼睛恢復视野,脑海中残馀的恐惧感渐渐散去。这次倒是没有看见甚么莫名其妙、玄之又玄的意象,我反而觉得太真实引起不适。
【上一个24小时的身份已结束,新的角色剧本已派发完毕。】
【角色随机生成中......】
直到黑泥从我的脸上剥落,重新出现的我坐在椅子上看书。连我耳边的BGM也随之变得绷紧诡谲起来,它们的节奏就像飞蛾扑火般在起伏不定,随时毁于一旦的亡命感。
我看着手中被摊开的这份手写笔记,拉丁语写成的句子全部都晦涩不明又莫名其妙。
似乎能看得懂拉丁语的我皱起眉头,强行硬看了一会。
每个字分开我都认识,但它们合起来就不知道究竟在说甚么鬼。只能说这个作者真的是一位大诗人,出现各种意象比喻就是不说人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看作者放出来防止被和谐的佛经,还是内有玄机需要翻译的那种。
这裡似乎是一间佈置挺有品味的别墅书房,站起身的我冷静地望向窗户外的风景。
外面是草坪修剪得不错的别墅富人区。虽然我猝不及防被传送到这裡,但是让我一直在书房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身份未知的情况下,我也是出去看看吧......
但是当我打算拿起这本笔记起身离开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男人似乎早就在外面一直等待我已久,终于推门而入了的他单膝半跪在地上。
他抬起头来在一脸虔诚地对我道:「教授,我渴望力量......」
「......」
你好,我是走错到隔壁的片场,你口中所称呼的教授是我吗?我的头明明没有秃。
我低头想要打量跪在地上的对方时,发现我身上好像是一直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因为我穿得太自然了反而下意识忽略它,毕竟之前黑泥从来没有给我换过衣服。
看着这件FFF团的中二病团服,再想想我之前正在查甚么,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我该不会是那个吧......
虽然调查归调查,但我可不想忽然成为卧底。反正这个身份绝对是打入他们内部的中二病末期患者,一看就知道不是甚么正经人。
我沉默了一会。
没错,我现在很慌,身为一个心怀正义但又弱小无力的普通人,身陷一个传销窝点的我面对着我眼前这个满眼崇拜虔诚的蟹教徒。
实际上我慌张得完全连半点也不敢动,最后我终于硬挤了一句出来。
「那么你又能付出甚么?」
他下意识咽了一下唾液。虽然我只是说了一句模稜两可的反问,但他好像控制不了脸上的微笑,他彷彿没有想到我会说这句话。
「真的吗? 我是说,我可以付出所有,请您让我成为您的追随者!」他语无伦次地道:「我的职业、我结识了多年的妻子、刚出生的女儿——对了!我还有一条狗......」
「只要您能让我留在您的身边......」
我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拖他出去枪毙几千遍,再让狗狗离他远一些。
「现在还不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回去耐心地静候通知吧。我最近很忙碌,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
对方没有半点自己被婉拒的感觉,反而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彷彿真的觉得我在忙着甚么不能抽身的大事。他在小心翼翼地半跪在我的脚下。
「我曾经耳闻过......您的博学无所不知,您的一切无所不能。所以天使也是存在的吗?」
「你知道得太多了。」
既然也要跑团了,对方口中不是我认知中的天使,说不定是这个教裡所供奉的人外生物。比如说长得外星生物般的海天使也一样是被叫天使,外表长得萌哒哒又与世无争,半透明的小翅膀在海水中飘动。
但它在进食的时候,它的脑袋照样裂开变成张满触须的异形,SAN值瞬间暴跌。
脑袋裂开......草,又令我想起医院裡的那个被怪物附身的女人。
虽然一开幕就出现我被蟹教徒哭着抱大腿的雷击发展,但没想到我这次的身份既不是教授,亦不是神棍骗子,KP这次竟然把我这次的身份定位成「赌徒」。
【在剧本模组《闭上你的眼睛》中,你是一个擅长计算和心理博奕的赌徒。】
我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缓缓掀动着朴克牌的牌角,他们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指动作。随着我掀开了最后一张底牌,站在我背后的观众终于爆发出了欢呼声。
没错,所以这就是为甚么我在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