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自感到劳神的我只是一边把身体躺在沙发上，一边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我手中的硬币。
「那么......请求向我通话是谁?」
我脑海裡的一些线索彷彿一下子被串了起来，当初学弟他在盯着我离开后才选择一人转身进去医院，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新人试炼吗?
而他在医院裡的同伴......恐怕也是这一期其他需要晋级或处于考察期的零级新人了。
「失礼了。」
黑衣人他俯身在茶几上放下那个银色金属手提箱，他脱下手套用指纹锁打开了它后再转到我的方向。出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部高科技感的笔记本电脑，但是它所连接的是俱乐部的内网画面。
下一秒，双方的远程通讯彷彿被连接了起来。
屏幕的中央是一个被设计得充满美术感和抽象女性美的黑色LOGO。它的形状就像在振翅扑向火焰的飞蛾。但是它的翅膀是凋零残缺的，翅膀上面的四只眼睛令人有一种被凝视的恐惧感。
「飞蛾?」
我舔了舔乾涸的唇，所以对方的代号是蛾吗? 这个俱乐部该不会是求知者的大本营吧? 我还没有想好要说甚么开场白，毕竟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他跟「我」的关係又是怎样。
但光是看着这个LOGO和再次跳动的BGM，我就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危险不稳定性。
【好久没见了，老师。】
分不清性别年龄的电子音这样语气愉快道:【没错，负责这次新人考验的是我。虽然在进行新人试炼的期间，听到老师您的到来的消息，我很高兴......但请原谅我暂时无法抽身陪你，亦希望你不要干扰我所设下的游戏。】
我的眼神微微一动，不对劲，这个傢伙的人设和语气有些像混乱邪恶的愉悦犯......
虽然他在称呼我为老师，但是刚刚我在赌场外面所遇到的那个人好像说过，曾经有不少人叛出我的师门后选择自立门户吧，所以对方就是他们的其中之一吗?
【这座城市它是多么的美丽啊......】
【曾经的您留在这裡教导我们知识，就像指路的明灯般给我们这些愚妄之徒进行启蒙，但最终您又离我们而去，在世界各地旅居而一直去向不明。】
【您是带来启蒙的第一道光芒，您是在黑暗中指引我们走出迷途之路的明灯。】
【我还心裡铭记你所教导过的一切。】
【昔日那些不成器的叛逆弟子想必令您很忧心吧，所以我现在就稍微废物利用了一下。】
【我给这些新人们出了一些小谜题引来这裡。希望老师您别介意我的任性，如果他们这次作为关卡而死在新人手中的话，也只是因为他们太没用配不上您的教导而已。】
【如果是一向那么冷酷的您的话，一定能明白里世界只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
原来如此! 我心裡彷彿一下明白了黑衣人来这裡的真正意思。
黑衣人之前说学弟在凌晨抵达机场，是因为对方已顺着他自身独有的情报优势追查到这裡，也许甚至正处于领先的状态。而另一个高级成员之所以现在忽然找上我进行通讯，是因为我也踏入了他所设下的新人试炼场的范围，令他摸不清我对这件事的态度和行动。
——他是在试探，亦是在挑衅我。
从俱乐部选择派人过来的态度来看，他们内部应该是默许其他老成员不能干预新人试炼。
看来两师徒虽然同时加入了俱乐部，但他们似乎是属于反目成仇的关係，两人之间已经多年没见。弟子故意利用这次的新人试炼借刀杀人，引诱进行调查的新人去杀害自己曾经的同门。
而教授他也选择重新回到这裡，不知道是想阻止还是旁观。
出于俱乐部的规矩，他本人应该是不能出手或通知的，只能让自己的弟子们随机应变。但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们被杀的话，他跟这些新人的仇也同样结下了。
虽然在其他人的眼中，我这次选择回来是有目的......
教授的出现一下子令整场试炼的气氛都变得暗潮汹涌又充满变数，但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甚么啊! 而且你们这些□□徒不是死得越多越好吗? 学弟他真的是天降正义。
不过我没想到俱乐部的高级成员身份原来是彼此保密吗?
不但成员的名字、外表、声音、性别和年龄全部保密，连他们互相联络也是要通过俱乐部作为中间人，这是为了防备彼此吗? 当初我在俱乐部时，零级成员反而是想见就见，分部主管说过只要双方同意就想约哪个地方去见面也行。
「......」
整场交谈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俱乐部的人就起身毕恭毕敬地躬身向我道别，他带着手提箱转身离开房间。直到他离开之后，酒店的侍者才推着装上了一堆预订早餐的餐车进来。
「请慢用......先生。」
落地玻璃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景和日出的景色，在红茶杯中加两片柠檬片和砂糖，在酒店房间吃早餐的我躺在沙发上看着我手上的拉丁语笔记。
身为教授的大脑，令我渐渐开始自行解读着它们。
虽然在赌场上刚赢完钱，但我没有因为过度消耗计算力和心力而头昏脑胀。我现在反而有一种刚热身完又充分地活动大脑般酣畅淋漓的顺畅感，连血液也带着馀暇的兴奋活跃感。
同时我在看着酒店服务员让人帮我买回来的一部商务本。
我被黑泥一键换装了，但之前我用黑客身份打包的俱乐部资料、警方档案和交易手机还在。而且我也考虑过遗失情报的可能性，它们之中有些被加密和分散备份到网络上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所以目前我现在不太慌。
「这份笔记也许是像我上次那一部黑客手机般的剧情道具。」
我现在这个教授身份所掌握的技能除了赌术、计算力、记忆力和观察力，还懂得拉丁语。虽然我看不懂这本天书在说甚么，但我先可以把它翻译下来，以待日后再研究。
「是神秘学相关的知识吗? 」
「明明拥有这个身份所拥有的能力，但是我竟然无法熟悉理解它的含意，代表它需要某一种解读的技巧和相关的知识基础。跟当初的黑客身份不一样，黑客手机能辅助我完成大部分的入侵，而且我也自动拥有相关的知识和技巧。」
「又或者......这本笔记不是属于教授的，他也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后拿来研究。」
昨晚跟黑泥交谈完之后，似乎有一种新的可能性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每一个身份只有在24小时之内生效，这既是它的能力同时亦是它的限制。现在我似乎影响不了甚么，因为时间太短了，短得令我利用这个身份做些甚么潜伏也做不到。
但是......
如果我选择用幕后的方式进行干涉，那么我即将能在无形中延长了每个身份的使用时间。
比如说我手上的黑客手机，虽然我的顶尖黑客能力已随着身份失效而消失，但是我可以用「被他派出来的代理人」身份继续完成跟学弟之间的交易。
现在的我仍然另类继承了属于上一天未完成的进度和这个身份的影响力。
换言之，我要编一个弥天大谎出来，通过每一天随机抽的身份能力塑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出来，但实际上我背后的正主仍然是我本人。
他可以是多智近妖、擅长黑客技术、神秘知识全部点满了等等，但他绝对不能是我。
现在的我会被别人戳穿、会被别人挑战、会被仔细研究所有弱点。不过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物就绝对不会有弱点，亦不会有人能把它找出来。也许有一天，被一堆身份buff迭加之后，他就会成为像俱乐部幕后负责人般的神秘存在。
不，应该说总有一天，我会慢慢地弄假成真......
因为如果我过于依赖扮演身份时所带来的随机能力的话，就意味着我很容易在面临灭顶之灾的剧情模组中翻船，我只能在每次结束身份后都尽量模彷学习一部分。虽然每个身份所带来的能力栏消失，但我的记忆和相关的道具似乎没有消失。
比如说带来钞能力的黑卡、入侵用途的黑客手机、现在我手上的神秘学笔记本......
从黑泥派发的剧本中看来，它是让我成为一个随时在作死边缘才需要身份伪装的临时演员，而不是让我扮演一个不被发现的路人甲一直平淡地苟到天荒地老。
现在我的当务之急也许是要我以教授的身份活下来，然后再不动声色给学弟送一波助攻。只要教授的身份还在，让我在这个危险地带活过24小时就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无论我的对手是谁，我也绝对不能被拆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