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了我正在跟一个女性对话。
虽然梦境的光线很昏暗,但是炉火啪啦、啪啦的声音令人感到安心和充满怀念。就像我是回到遥远的过去回忆之中,我正在跟某个身影熟悉但又记不起来的故人对话。
「这个是甚么?」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它,但是我一直把它随身携带。」
「它很重要吗?」
「它是某个人所送赠给我的,他说如果我有一天完全撑不住了,那么我就打开它吧。」
「那么你曾经有想过要打开过它吗?」
「没有,因为我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甚么。」
「他真正的意思?」
「只不过是一个故事......一个男人因为飞机失事而流落到荒岛,他是靠飞机上的包裹物资勉强活下去,偶尔也在靠着下海捕鱼或者鑽火取火,尝试饮着用叶子採摘的水。」
「当人们发现了他的求救信息时,他已经几乎走投无路,他附近都是一堆已经被拆开的包裹,但是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未知的包裹。」
「人们很好奇明明他已经流落到这个绝境,为甚么他仍然不拆开最后的一个盒子。」
「他说,那个盒子叫希望。」
「每当他无数次觉得自己撑不下去时,他就觉得万一在这个盒子裡所放着的正好是能扭转他局面的东西呢? 这样一想的话,他就会咬着撑下去,他要把它放到最后的绝境才打开。但是直到被获救的那一刻,他最后还是没有打开它。」
「因为他知道一但打开了这个盒子,他就会完全失去了所有支撑着他的盼望。」
「它可能是饼乾,可能是电池,但这个并不重要。他只是知道这一切都完了,而他没有办法改变,他再也无勇气靠一个人在荒岛中活下去。」
「人类的人生就像一个盒子般,你要对它永远保留着未知的希望。」
「而他所送给我的是未知的希望。哪怕他已经不在了,但可能在某一天、某一个绝境裡,它都会成为支撑着我活下来的信念。哪怕当我临死前拆开时,发现它只是空无一物。」
我坐在炉火堆前这样道,那个面目模煳的女人只是在旁边笑着道:
「你总是爱说那么有哲理的话,比起一个杀手,你更加像是一个教授。」
「我不是永远都是杀手,我可以成为高傲敏感的天才钢琴家,我可以成为被万人膜拜的演员。只要我需要,我即将可以成为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是真正的你,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一时之间并没有回答,她彷彿在感慨般似有若无地低声道:「如果你有一天收了属于自己的学生又开始教书育人的话,那么一定会很有趣吧。」
「光对于你而言,恐怕是拥有着相同的重要意义,它是你一直刻意保留的未知希望。」
「埃德蒙,为甚么你最后放弃了?」
我又再次清醒过来,下意识想抓一下颈上的东西,但是我抓空了甚么东西也碰不到。说起来类似的话,我以前好像也曾经跟学弟说过。我也是一个老哲学家......不,教主了。
正好是下午四点,我又再次回到赌场在等待着。
现在大银幕上正在随机地播映着这次新人试炼的片段,旁边还有好几个分屏。
坐在赌场内监控室裡打瞌睡的我不知道在想甚么。这个地方其实比我想像中容易进入,只要使用属于俱乐部的权限就可以直接进入,阿妮塔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我还在思考着「飞蛾」究竟在干甚么。
虽然这裡远远比不上阿妮塔她在自家酒店裡,独立空出一整层所建出来的私人放映厅。
但因为俱乐部同样持有这间世界级顶尖赌场的股份,每年也在这裡大赚了不少的花红,所以这个VIP私人房间为俱乐部的高级成员提供的所有服务都很完美。
比如说它免费提供各种年份的名贵酒类,像鹅肝酱、生蚝刺身之类只是最基本的佐酒小食。甚至你心血来潮地想吃些甚么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或者稀罕东西,侍者立即提供让大厨去即点即做的服务都有。
如果你甚么也不想吃或已经饱了,他们就会提供一些零食。现在放在我面前的就是,被精美瓷器装着的各种热带水果、新鲜面包糕点、蜜饯和糖果。
但没想到我才一开幕就在监控裡看到雷击的画面。
我明明才打瞌睡了一会,选择赴约的学弟他就已经在赌场上跟阿妮塔见面了。我瞬间想起学弟他是容易被变态和各路boss盯上的主角体质。
而且阿妮塔之前说甚么来着,收服学弟当狗狗? 还是说对学弟一见锺情甚么......
我赶紧低头喝一口红酒,不厚道地直接在匿名看戏。
阿妮塔她这一身香槟色礼服充满了令人纸醉金迷的迷惑性,她这个强势的上位者本身的魅力就像这座赌场般令人狂热和疯狂。
她就像是活在奢侈品广告裡的那种人,张扬自信又华丽炫目,她的身边都是名车和美酒,当她出现在赌场这种销金窟场所的旋转阶梯上时也像无冕女王。
而学弟他仍然除了帅之外就长得平平无奇。
算是穿着正装的他就这样拄着拐杖站在旁边,但他的表情看上去只有还没有睡醒的冷硬和颓废,虽然他自己同样是一个隐形富豪。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就忽然搭话起来。
「令尊一定长得很英俊又风流倜傥......」
阿妮塔她就抬起头来,彷彿在用目光一寸寸仔细而温柔地描绘勾勒他的侧脸。
她欣赏又惋惜的眼神彷彿是说,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无论哪裡也对,唯独只有年龄不对,对方长得太嫩了看上去不够阅历。虽然她年轻美貌,但她还是一个有要求的熟男控,所以你有父亲吗?
「......」学弟他沉默了好一会,恐怕连他这个终点男模板的主角也不知道怎样接话。
毕竟这个话题,正常人真的很难接下去。
你要说这个的话,我可就不睏了! 我当场差些笑了出声,但我仍然安静微笑地看着转播画面,在我的心目中,学弟已经是年少老成的长相,哈哈哈哈结果连这样也不上他父亲吗?
「啊,他已经去世了。」学弟他有些脸瘫又平静地道:「不过家父确实长得很帅,他生前曾经有很多女性追求过。」
「如果他接触过神秘侧的话,令尊应该曾经在俱乐部留下过照片。」
「教授也许见过他。」阿妮塔她只是低声喃喃道: 「我是指,在我还是一个小女孩时,我曾经在他的办公室......」
我原本笑得人畜无害又意味深长的笑容逐渐僵硬,我的脑子瞬间回过味来了。
甚么情况?阿妮塔她在演我?
原本我以为我是围观群众,没想到我是事件的中心,吃瓜吃到自己的身上了。
「看过一个男人的照片。」
「听说他当年跟你很相似而且锋芒毕露,教授也很感兴趣地结交。但是他最后渐渐退出神秘侧的圈子,看来他选择了不再接触下去,而是退出俱乐部回家结婚养孩子。」
「没想到你在多年之后又接触到俱乐部,所以教授对你出现的关注是正常的。」
「毕竟你真的跟当年那个横空出世的他很相似。」
你们这些变态又在学弟面前败坏我的名声......将心比己一下,如果学弟成家立室了,我保证会每天过去看热闹,又怎可能暗戳戳地窥视别人的孩子成长得好不好。
这个是老朋友之间能干出来的事吗?
怕不是两人友尽之后,意难平之下只能看照片,像极了散伙人。
虽然我也在暗戳戳地关注学弟,但是当我再次出现时,学弟一定会跟我再次交心联手。原本还在喝酒看戏的我立即在心裡追问道:「等等黑泥,她说的是真的吗?」
【亲爱的,除了您之外,我无法记得所有人的脸。】
【我的感官只存在于虚空之中,而我只能用思维去感知所有人的存在。而且我的规则也破碎,不重要的纪录可能已四散各地。】
「所以你也是脸盲吗?」
【不能这样说,您所看到的东西就是我所看到的东西。如果他们的脸在您眼中有分别,那么您的思维就会自动区分并且告诉我。比如说您看到是红色的画面,而我只能知道「红色」的结果。】
【如果您想知道更多东西,您可以直接去教授的书房,它们应该还被保存得很好。】
「所以他的钱是从俱乐部......」
学弟他皱眉在思考甚么,却忽然道:「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我是说他没有残疾或者心理疾病,而且他亦不是某个行业的专家,为甚么他会受到邀请?」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也许得去找教授才能知道。」
在轻轻摇晃着酒杯的阿妮塔笑道:「不过我想令尊应该也留下了一些东西给你。」
我总算明白过来了,她在不断拱火让学弟主动过来找我,这不就是在小说中在前期提供剧情线索,让主角作死地去找BOSS打的引导NPC吗?
大意了,我应该是时候闪了......我原本还在微笑的表情又重新恢復温和平静。
「你刚才说教授他有书房,那么他可能留下关于飞蛾的讯息吗?」
【没错,它是被剧本力量保护的少数地方之一,地点就在海湾城这裡。虽然海湾城差些被挖地三尺,但是对方并没有找到您的书房所在。】
「它在哪裡?」
【只要您希望,那么它就会出现在这间房间裡,但您想进入就需要用到一个规则物品。】
「那件规则物品是甚么?」
【当然就在您的身上,我早就从一开始就已经给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