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三人成虎」的意思吗? 这种离谱的绯闻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现在这个风声鹤唳又人头不保的时代,连修道院也要没有了,真的有教士还有心思去跟夫人搞暧昧吗? 搞不好哪一天就轮到自己头上,为了站队和信仰问题而遭遇不幸。
他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明明是忍辱负重又步步惊心的心机教士,在前所未有的大时代之中挣扎求存。
他们这些人的画风怎么跟我不一样?
但是我能够看得出这个青年身上强作不在意的不甘和妒嫉,连他对我所说的话也带上了嘲讽和尖锐,他很明显对于受到女人欢迎的「普雷斯顿先生」十分排斥。
我隐约感受到对方像遇到情敌一样,似乎连他的心仪对象也暗恋「普雷斯顿先生」。
所以我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性骚扰了,亏我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跟她完成一整套的告解仪式。被别人当面唸了小黄文的我精神上已经不乾淨了,无法再继续侍奉主了。
教士也需要有心理医生的帮助,用来治疗他疲惫无助的身心!
「稍等,弟兄。」我忽然开口叫住他这个打算离去的神职人员,继续问道:「请问除了我之外,最近有甚么引人注目的访客?」
他又再次拉长了夸张的语调说着反话道:
「我想并没有,神父。如果非要说的话,您就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位。」
「你不妨再仔细想一想。」我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刚刚,我听闻另一个普雷斯顿先生,而且他比我完美,他很像我,但是他流连在女人之中。」
「当我明明在教堂裡忏悔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这个世上一定出现了窃脸贼,他盗取了我的身分的脸,他就是普雷斯顿先生。但是他并不是我,因为他不是一个叫普雷斯顿的教士,他只是一个欺名盗世之辈!」
「你记不记得我身上最近有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这个对于我而言很重要。」
「神父你一向也引人注目......」
他似乎想也不想就要开口反驳,但他在我平静而深沉的对视之中,那位神职人员的脸上似乎终于出现了动摇。渐渐支撑不住心理压力的他彷彿回忆起甚么般道:
「确实,我有几次看到你在庭院之中跟女士交谈。」
「但是你当时明明还在会客室裡接待信徒,而且也有人证明你没有离开过人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找人代替会面。所以他才是那些少女口中所说的普雷斯顿先生吗?」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来,我仍然用眼睛打量着他的表情才道:「还有呢?」
「我不知道......」
毕竟我在他眼中似乎是传闻中招蜂引蝶又处处绯闻的英俊神父,一个轻薄放荡的男子,神职人员他似乎想要在我面前硬气起来。但是他在我的目光之中又再次泄气了。
「但是外面已经有人说你弄大了某个权贵女儿的肚子,她的父亲正在暴怒之中。」
明明连对方的样子也没有看过,再次背锅和喜当爹的我差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我真的太冤了,究竟是哪个採花贼在冒用我的脸和身份去祸害良家妇女!
「请继续说吧,弟兄。」
「究竟是谁把我蒙在鼓裡,又是谁开始算计我这个无用之人?」
不过我的脸色反而越来越平静,很快就已经冷静判断道:「看来有人想要弄死我,所以开始在向外散播谣言,甚至以少女怀孕为局用来败坏我这个教士的风评。」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难道不能滴血证明吗? 」
神职人员他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他只是低头道:「他们早就已经偷偷打掉了,那些老爷们自然不可能让这个孽种生下来的,而且那个女孩之前也确实很迷恋于你。」
「她死也不愿意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你是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
「凡是走过的,就必然留下痕迹。」我用冷静的口吻说出了罗卡交换定律,这是法医学家、犯罪学家埃德蒙·罗卡所说过的名言。我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如果找到那个婴儿尸体的话,也许我可以找出它的生父是谁。」
「请你帮我调查这件事,查清楚他们把那个尸体埋在哪裡。只要能还我一个清白,我愿意为主终生守身至死亡为止。如果你已经被他们收买也没关係......」
「只希望你能记得我是被冤枉的,而我死后一定不会放过所有曾经陷害于我的人。」
我忽然转头瞥了他有些复杂的表情一眼。
「日后像我这样的正直之士被莫名陷害的事只会越来越多。因为教廷的败类太多。我们神职者的名声本来就已经不好,一直以来有魔鬼藏在我们这些神僕之中。」
我觉得要用这种宗教式比喻才能让对方接受。我说出杯教徒,不就是等于自爆人狼。
「如果你不愿跟他们这些伪神父或者权贵同流合污,甚至向上面举报他们,你只会被他们这些恶人弄得永世不能翻身。但无论怎样,至少那个少女是无辜的。」
我终于转身凝视着对方,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道:
「利用主的名义去引诱无知的羔羊堕落,这个绝对是伪信徒和魔鬼的所为!」
「国王陛下现在的决定未尝不是好事,我不希望教会再那么堕落下去。他们在修道院行尽一切道德败坏之事,教廷已经失去人心了。」
我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之中,终于第一次露出属于宗教的狂热。
「我们这些义人用来侍奉主的圣所,又岂能成为他们藏污纳垢之地! 连红衣主教的名声也与情妇们纠缠不清,但总有一天,主会降下神罚用来肃清他们这些教廷败类。」
我的咬字渐渐变得清晰有力起来,像在平静之下压抑的疯狂。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新教才是未来所有教士眼中的希望! 他们根本不明白甚么才是狂信徒,我们是可以推翻扫荡一切旧势力的朝圣者,因为主的荣光必然会永存。」
「而我只是他们之中的其中一具尸体而已。」
立下人设从我今日做起。
没错,我现在的人设可是清廉正直,而且暗地裡支持着新教的教士,又不惜跟自己的老师决裂的地下工作者。至于那个曾经统一西方的教廷就直接给我成为历史吧!
不是我想要卖主求荣,而是十六世纪的教廷实在太拉胯了。
但凡有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年代的教廷是烂泥扶不上墻,搞赎罪卷又搜刮民脂民膏,从红衣主教到神父都乱搞男女和男男关係,还迫害那些虔诚清廉的有识之士。
被教廷所迫害流亡的神父数量太多了,他们甚至还脱离教廷成立了新教。
而且我知道最后的历史就是,它从此分裂成新教和旧教,站在两边阵营的一堆国家之间甚至爆发出三十年战争,最后上上下下都死了很多人。
教士的身份在这个十六世纪就是烫手山芋,要直接被大时代所席捲进去。
新教在这个国家一直延续到现代,所有修道院直接沦为历史建筑物,原有土地被拍卖之后落在绅士手中。他们成为了第一批的资本家和地主阶级,才有后来的英国绅士。
等到新教被扶正了,我就是直属国家的神职人员,选择追随着国王陛下的正义之士。
前提是我现在不会被他们陷害并且烧死。
很明显,我这个人跟传说之中那个风流放荡的普雷斯顿先生不一样,至少我对她们没有兴趣。而且我竟然还是一个权限狗,可以掌握着修道院的资金来源和审核拨款。
嗯,好像有一个人最近在不断向我申请大量的活动经费?
我再具体仔细地观察着对方所申报的经费需求,他需要用作租用场地、购买酒水和食物来举办例行的聚餐活动,用于发展新成员和稳固老成员的人脉关係。
他还在信裡偷偷给我塞了一堆报销刺杀经费的纸条,说这是他接近目标人物的帐单。
我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你以为你是老刺客大师吗? 你是会信仰之跃还是懂得在人群之中十步杀一人,我如果有那么多钱的话,我还会沦落到离开首都?
——赶紧给我反省一下,我身为教主天天在996,你们这些傢伙却天天在开派对?
为甚么有人总是不懂得勒紧裤带过日子,一有钱就去聚餐喝酒,你觉得我赚钱容易吗?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修道院之中,从一堆贵族金主手中拼命拉经费资助你们。
说不定我哪一天就被举报贪污了!
外面忽然吵闹起来,当我正在办公室裡低头批改文件时,之前的神职人员他连忙推门进来。彷彿外面发生了甚么令他惊世骇俗的事,他立即行色匆匆地来到我的面前。
「不好了教士,他们集体指控您在沾污一堆女信徒!」
「哦?」我脸上仍不动声色,没有任何反应,我大概已经习惯这个模组的套路了。至少我现在身上没有半点脸色苍白慌张又气急败坏的样子。
黑泥你放心,哪怕我被kp所叙述的剧情反复玩弄也绝对不会怒火攻心,大失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