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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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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波抓到程广福的时间是中午11点30分,按照往常的审讯节奏,3个小时足够审出来嫌疑人。

下午3点半,江桥还没接到陆海波的消息。即便案件审得不够清晰,只要有蛛丝马迹,陆海波也应该发个消息过来,他们好去根据线索搜寻作案工具。

所以事情可能有变。

另一边,马向晨在柳江看下游3个车站的视频。按理说,嫌疑人的车次和车到站的时间都很明确,应该很快就能排查出来嫌疑人中间在哪个站点下过车。可马向晨看了一中午,把3个车站各个角度的视频都看过来了,依然没发现程广福的踪迹。

方平带的二队也在昨晚把侦查重心由客技站转移到K832次列车本身,他们通过向乘客征集线索,寻找更多嫌疑人的踪迹。

3点45分,方平打来电话。

方平:“江队长,我们搜集到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江桥:“方队长,你说。”

方平:“我们在微信公众号、微博和电视上发布了征集线索的信息,有同趟列车上的乘客打电话说,他的背包丢了,但是因为包里就一大包土特产,背包也旧了,没损失多少钱,就没报警。”

江桥觉得这个线索需要更多关联,于是等着方平继续说。

方平也没卖关子:“我们在对K832次列车上的乘客进行一一联系获取信息时,有个乘客说他可能见过嫌疑人。但因为他看见的人戴着鸭舌帽,还戴着口罩,所以不能确定是不是嫌疑人本人。我们就问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是嫌疑人,他说他记得这个人跟他一起上车,坐在硬座车厢,推了一个黑色的挺大的行李箱,箱子没放在行李架上,就放在旁边的空位前。当时车上的人不算多,他有点印象。后来他中途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戴鸭舌帽的人不在座位上坐,箱子也不知道去向,提供线索的乘客说觉得这个鸭舌帽挺谨慎的,那么大个箱子还随身带着。但过了很久这个人再回来的时候,他却没拿箱子,多了一个背包。他说印象里这个人上车的时候似乎是没背包。他当时又担心鸭舌帽说他偷箱子,就没多嘴。毕竟只是同乘的乘客,他也没有多问。”

江桥脑子里灵光一闪——程广福进站的时候只拉了一个箱子,没背背包,那么背包是从哪来的呢?

会不会是程广福把抛尸的行李箱放在软卧车厢之后,把作案工具和衣服等塞进了偷来的背包内。后来巢州站下车的时候程广福什么都没带,是不是有可能他把背包在中途站点偷偷扔了?

江桥很激动地说:“方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方平:“别用典故抬举我。”他继续说道,“背包是黑色的假耐克登山包,右下角有个对钩标志,背包大小是50乘35乘20。”

江桥:“真是太感谢方队长了。”

方平:“口头感谢有点听不出诚意。”

江桥马上应道:“过段时间请二队吃饭。”

方平:“那咱们可说好了,米线可不行。”方平拿不了首功,自然不肯放过宰江桥一顿的机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桥挂了电话,连忙找马向晨重新查看监控,并将目标明确为背着假耐克登山包的中年男子。

同时提醒马向晨:“假发、换服装、戴帽子,这些都是嫌疑人们常用的伪装手段。这个人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又带着帽子和口罩,所以你不仅要看样貌,更要注意体态、步态,衣服、步伐的一个小的相似点都要提高警惕,不要被他的伪装蒙蔽。”

马向晨的前一任领导半个月前离职,今年以来科里接连考走两个老警员,一个遴选走了,另一个是辅警考进了其他地市的公安,科里目前还有两个老警员和四个辅警,马向晨也才考进公安系统两年,人数看着还行,真正钻研的人却不多。

马向晨技术不牛,但胜在年轻,有一腔热血,江桥一交代,立即带着视频组重新查看监控视频。不出一个小时,就被他比对到一个腿脚微跛、戴着发白的黑色棒球帽、背着黑色双肩包、面戴口罩的中年男子。

马向晨:“江队长,找到了!绵州站,有个中年男人,他下车的时候背着黑色双肩包,根据监控追踪,他假装抽烟,跑到站台最东边角落,这里他压着帽子抬头观察一圈之后,把黑色背包扔在了轨道上。我们确定是他的关键,在他上下车时跛的脚不一样,下火车时跛右脚、上火车时跛左脚。”

“能观察到细微的差别,进步神速啊。”江桥夸奖马向晨后,冷静说道,“放大看看丢弃背包的具体位置。”

马向晨迅速调整视频速度,暂停后说:“站台东南角。”

——

江桥带着许岩伟即刻出发前往绵州站,第二天一大早,与绵州铁警一起,发动二十多名警力和一条警犬对绵州东站站台进行地毯式搜索。终于在中午之前被他们在火车道旁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已经破损的黑色双肩包。

背包里果然有一团麻绳和程广福换下的衣服,还有削去被害人面部皮肤的刀片,上面都沾着被害人的血迹。

如今证据链已经完整,虽然程广福依然不肯开口,但检方认为,监控录像、作案工具和衣服等形成闭环的证据链足以将程广福定罪,由不得程广福不开口,检方决定于一个月后向法院提起公诉。

——

案件似乎告一段落。

可江桥在整理案件的过程中,每看一次尸体细节,就觉得这个案子下面还有一层未揭开的面纱。

程广福有偷窃、抢劫、猥亵的前科,这些可以解释程广福的反侦察能力和反侦察意识,但如何解释他杀人、清理作案现场、抛尸的手法如此娴熟?

技术科给的报告里,明明白白写着被害人的直接死因是他勒致死,死者脖颈甲状软骨处勒沟呈不整齐条形痕迹,经鉴定就是背包里的麻绳缠绕3圈所致,面部皮肤的伤痕则都是死后伤。现场无明显搏斗痕迹,甚至麻绳上没有留下被害人的指纹和掌纹,说明被害人没有抵抗能力或者根本来不及抵抗,这些都间接证明凶手很有经验,知道怎么能让死者在不挣扎、少留痕的情况下杀死被害人。①

他是蓄意谋杀还是临时起意?

如果是预谋杀人,为什么不提前带着行李箱进站,减少尸体在洗手间里被发现的风险呢?最重要的是,他和苏一可第一次见面就是凶案发生的当天,以前从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提前半个月就把厕所弄坏呢?

如果是临时起意,那他又怎么能想到准备这么多作案、抛尸工具呢?

无法对案件定性,就难以倒推作案动机,想把罪定死仍有难度。

可程广福不开口,他们就没办法把这些问题串联起来。

但无论程广福承认与否,证据不会说谎。

临近晚上11点,江桥按了按太阳穴,靠在办公椅上微眯眼睛,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连续两个星期的奋战,江桥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梦里面,她好像又回到幼时郊区的孤儿院,四面高墙,只有四层小楼前面有一块空地,空地前是锁着铁索的大铁门。

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帮助她上学的杨萍警官。

那时候杨萍警官大概三十四岁,跟她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她隔着孤儿院落了锁的大铁门向外看,见杨萍开着公安三蹦子停到孤儿院门口,平日里对他们动辄打骂的院长也来给杨萍开门。

她心生好奇,跟在杨萍和院长后面,偷偷趴在院长办公室门口听他们说话。原来杨萍是来查办一起一个多月前儿童走失案。丢失的儿童才三四岁,杨萍来查是不是有人捡到孩子给送孤儿院了。

但杨萍显然无功而返。

趁院长不注意,江桥偷偷扯了扯杨萍的衣角。

大铁门前,等院长走了,江桥把杨萍叫住:“警察阿姨,我好像见过你说的孩子。”

杨萍已经坐上三蹦子了,听到江桥喊,又走过来,不确定地看了看年仅六岁的江桥:“你在哪看见的?”

江桥回头看向三楼院长办公室的窗户,见那里紧紧地拉着窗帘,便低声对杨萍说:“一个月前有个三岁的小男孩、就是你说的穿黑衣服、戴着黄帽子的小男孩,被人送到孤儿院,说是走失的孩子。不过没两天就被人认养走了。”

根据江桥的线索,警队从孤儿院着手,一个月的摸排、明察暗访,终于被他们找到一条暗线。原来,孤儿院院长利用孤儿院的便利,把拐来的小孩在孤儿院走一遭,改名换姓后就变成了合法领养。

后来,孤儿院院长换了人,杨萍又来孤儿院看江桥。

江桥坐在三蹦子的挎斗上,拨弄着后视镜:“杨警官,我能跟你一起去警局吗?”

杨萍温柔地笑了笑:“跟我去警局干什么?要和我回家吗?”她调查过江桥的身世,知道江桥是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小孩。之前也有人领养过江桥,但没到半年,领养的那家女主人怀孕,又把江桥送了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杨萍已经有一个儿子,她可能会领养江桥。

江桥说:“我也想当警察。”

尽管杨萍在抓坏人方面从不示弱手软,但她看起来就是个柔顺婉约的女性。她在脑后低低地挽着一个发髻,额前随意地散下两缕碎发。

杨萍愣了一下,随即心疼地笑着抚了抚江桥的头:“等你长大了吧,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也会帮助你。”

杨萍工作繁忙,家里又有丈夫和儿子,只能偶尔来看江桥。

江桥很快就到了上学的年龄,因为江桥成绩很好,杨萍就帮江桥报名了省实验小学的入学考试。

就在考试前一天的晚上,江桥正在孤儿院的小教室里就着一盏已经发黑的台灯念书,杨萍却匆匆赶来,交给她一封加盖杨萍私人印章的信。

杨萍说:“等你考完试我会回来取这封信。如果我来不了,你就把这封信交给浩浩。”浩浩是杨萍的儿子。“记住,千万别打开看。”杨萍非常严肃。

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才会让杨萍在她考试前一夜还要把纸条交给她。

江桥郑重地收好信,夹在她最心爱的《红楼梦》里,锁进柜子中。

等她连考两天试回到孤儿院,左等右等,等了一夜一天杨萍却没来。

江桥便揣着信,趁天还没黑透,赶着去杨萍家,准备把信交给杨萍或者浩浩。

然而,就在通往杨萍家的路上,江桥隔着绿化带看到骑着自行车赶来的杨萍,被一辆面包车截停,并虏上了车。

她本想大喊一声,但杨萍在被虏上车之前就已经看到了江桥。杨萍冲江桥摇了摇头,示意她去报警。

江桥的孤儿院在郊区,最近的派出所离这里要40分钟的脚程。而回孤儿院只要15分钟,孤儿院院长办公室装了一台电话,虽然电话时通时不通的,但直接打电话报警还是快一点。

江桥没有犹豫,等到面包车不在视线内,回头就往孤儿院跑。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孤儿院,接连打了四五通报警电话,电话那端却一直是正在通话中。

梦境中熟悉的绝望感立即蔓延至江桥全身。

江桥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她仍不断重复地按着110、110……即便是梦,她也希望自己有机会救杨萍警官。

突然,桌子上的座机嘀铃铃地响起来,把江桥从梦魇中猛地拖拽出来。

这是一个内线电话,一般只有单位之间互相联系才会打这个号码。江桥看到是一个未知号码,作为刑警的自觉,她立即将电话接了起来:“您好,请问您是?”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0点37分。

对面安静了大概2秒,紧接着在一串呲呲啦啦的电流声中,响起一个极低极低的女孩子的声音:“警察局吗?我这里是柳江职业学院后马道,我在一个小卖店里,刚刚我看到了一起凶杀案。我被杀人凶手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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