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邵医生”第一次爆了粗口。
面对荀觉他没有嬴的把握,只能抱头躲开。
荀觉一击不中,再次快速进攻。
静谧的机舱里回荡着小姑娘毛骨悚然的笑声。
“迅捷、精准、够狠,格斗能力满分,你还记得他刚才怎么教那个蠢货空乘的吧,看来你的运气很不好,下次记得选个难度低点的任务。”
秦晷顾不得回答,剧烈的奔跑令他病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有些体力不支。
突然,他脚下被一只不知从哪伸出来的胳膊绊倒了。
荀觉越逼越近,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爬起来。
方雨萌狂笑着鼓起了掌,为自己的胜利欢呼。
谁知就在这时,荀觉的身体遽然一顿。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脑子里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开始叫嚣:“你终于把秦晷逼到了绝境,最后一次,你举起了保温杯。你将他的脑袋砸开了花,鲜血飙到你的脸上……”
不对,还是不对。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秦晷,眼前的人是“邵医生”。
荀觉茫然的目光四处乱转,最终落在了自己紧握保温杯的手上。
手顿住,悬在了半空。
很好。他咽了口唾沫。他已经控制了手,接下来,要夺回身体。
时间在身体里凝固了,每一寸移动都变得非常困难,他尝试了好几次,手腕终于有了知觉。
接着是小臂,上臂,肩膀……
然后他将保温杯瞄准了自己。
陌生声音泄露出一丝恐慌:“你举起了保温杯,朝着秦晷的方向!你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把他脑袋砸开了花!……”
“哦,是吗?我偏不。”荀觉勾起嘴角,极叛逆地笑了一下。
保温杯朝着自己脑袋抡了过去——
荀觉,国际刑警驻晋城办主任,主要负责协助晋城市局处理一切涉外事务,年纪轻轻身居要职,勋章无数,不是因为他命好,而只是因为他够莽。
曾经以一己之力,用两个破啤酒瓶干翻了东南亚一整个毒枭窝点。
据说那时他中了制幻剂,把自己大-腿扎了四五个血窟窿才清醒过来。
区区脑子里陌生的声音算什么,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怕。
那个声音再没能喘过气来,因为荀觉把自己砸晕了。
看着他身体慢慢倒下,秦晷有片刻呆滞,但来不及细想,一把将他扶住,用最近的安全带捆了起来。
方雨萌喃喃道:“不可能,我穿了三本书,没有一个工具人能反抗原著意识!”
“那你好了不起哦。”秦晷讥讽说。
方雨萌目光射来,眼神变得锐利凶狠:“是了,听说你们这个世界有一个所谓的反穿书者组织,想必你是其中一员?”
“反穿书管理局,没错。”秦晷面无表情,“管理员9250为你服务。”
方雨萌:“编号9250?那你等级很低嘛。”
“是呢。”秦晷道,“这么低的等级都用光了你的技能,你也很垃圾嘛。”
“……”方雨萌假笑不下去了。
秦晷又把手机打开,继续刚才的家庭作业。
“下一题,该穿书者一共拥有几次技能?A. 1次;B. 2次;C. 3次;D. 以上都不是。……嗯,三短一长选最长。”一面说,手指一面按住D选项,提交。
似乎怕方雨萌听不懂,他黑茶色的眸光从手机上方射过来:“控制飞机一次,禁闭室三次,空乘算一次,方惠娟的high品一次,正确答案是六。”
方雨萌恶狠狠地瞪他。
他写完答案,倚着最近的座椅扶手坐下来,两根指头夹着手机,当成玩具把玩着:“说起来,咱们还没聊过你穿书的任务。”
“不关你的事。”方雨萌冷冷说。
“不过你不必说,”秦晷压根不理她,“以你的资质,三本书太勉强了,你们的系统根本是蠢蛋,跟你一样,不自量力。”
方雨萌气得要跳起来。
秦晷:“怎么,不服气?咬我啊,我打不过荀觉,还打不过你一个傻-逼孩子吗。”
傻-逼孩子这下真的七窍生烟了,眉眼乱飞,脸上肌肉全部拧在一起:“哦,那你又有多聪明!”
秦晷侧头望向窗外。
飞机依然处在雷暴区,只是不知为何外面下起了雨,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却没有半点声音传进来。
从方雨萌控制飞机那刻起,飞机就从原来的世界消失了,它进入了方雨萌的规则,方雨萌要它吵闹它就吵闹,要它安静,它就静默无声。
“你高考的那天,应该也是这样一个雨天。那一天,你死了。”
秦晷以此做开场白,手指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机,“你对那天是有执念的,所以那天发生的事全部折射在今天的事故里。你在通往考场的公交里被大多数人赶了下来,然后,很不幸,也许是车祸,也许是脚滑,总之,你死了。因此刚才投票时你才会说,如果你参加高考,你会考出很好的分数。
“但你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于是阴差阳错下,你获得了穿书的机会,完成任务,即可回到死亡的那个瞬间。至于你的任务——”
说到这里,秦晷停止了玩手机,苍白指尖轻轻点着保护壳,“我猜只是作为配角改写原主的命运……老套的故事。”
“你一个工具人懂什么!”方雨萌陡然出声,“死在高考路上已经够惨了,结果这个原主更他-妈倒霉!她妈、她外婆,一家子烂货!她才五岁,完全不能独立,这样的原生家庭怎么改写命运!”
“所以你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既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又能杀了她一家子烂货。不错。”秦晷再次打开手机,埋头书写答案。
写到下一题,他又顿住了,若有所思地将手机放回口袋,随手抓起一个地上混着血液和脑浆的面包,递给方雨萌:“吃吗?”
方雨萌脸抽搐起来:“区区一个工具人,你竟然敢——”
“最后的晚餐,我建议你做个饱死鬼。”
方雨萌呛了一声,像听见荒唐的笑话:“我承认,你确实比其他工具人高级一点,但也只有一点,你始终只是工具人。对我们来说,和路边的垃圾没有区别!”
“所以为了达成目的,你不惜拖全飞机的人下水,因为他们在你眼里不算生命,连人都不是。”
“你知道就好。”方雨萌冷笑。
“这只是你单方面蠢笨的想法。”秦晷逼近她,冰冷阴影覆在她脸上,“在我看来,人死了就该认命,跑到别人的世界来杀人,小心死得更惨!”
话落,他猛地揪住小姑娘头发,把带血的面包怼进她嘴里。
方雨萌惊恐地大叫,然而这样只会让面包怼得更深,她叫了两声只好闭嘴。
眼前的秦晷失去了平和的模样,破碎的灯光修剪着他的阴影,他冷如烈火,森然骇人。
方雨萌拼命挣扎,小短手却碰不到秦晷分毫。
她无法呼吸,穿书前濒死的恐惧再度牢牢抓住了她。
如擂鼓般疼痛的耳膜里传来秦晷轻蔑的话语:“就凭你也敢来我们的世界作威作福。想拖延时间,等你的技能CD结束?恐怕你只是个傀儡,你自己还不知道。”
他把方雨萌捆在座椅里,然后向驾驶室冲去。
飞机正向机头坠-落,天光从窗外泄了进来。
他们穿过了雷暴区,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
然而机长和副机长统统失去知觉,仪表盘飞速旋转,警报四起,城市山顶教堂的十字架正向挡风玻璃刺来!
秦晷耳边的伤口钻心地疼痛起来,他有些喘不过气。
会开飞机是他胡诌的,当务之急必须马上猎杀穿书者,离开穿书者的任务场地。
他从开裂的操作台里拧下一根电线,打算以此绞杀方雨萌。
然而当他回到机舱时,方雨萌不见了,只有她那“晴天娃娃”的玩-偶扭曲着躺在座椅里。
寂寥的空间里响起了她轻轻的哼唱: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请你赶快让天空放晴,如若不然,我就把你的头剪掉。”
“咔嚓”,一名乘客的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