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缘背手将门关上。
他见李叙眼疾手快地压住瘦竹竿青年,便打量起这间监控室。进门的头顶有个摄像头,但房间比较小,没有小门。
也就是说,监控室里只有这两个人。
可是,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哎呦呦,这是干啥啊!”啤酒肚叫唤着。
瘦竹竿紧随其后,也高声呼喊:“救命嘞——救命啊——”
然后被李叙狠狠地一把捂住嘴。
武遇单腿压着那啤酒肚的膝盖,压得对方直不起身,随后在他耳边道:“想活命,闭嘴。”
李叙学舌道:“想活命,闭嘴!”
但瘦竹竿显然不是好欺负的料,毕竟大家都是成年男人,比蛮力怎可让步?
瘦竹竿一招过肩摔就要去扳李叙,还好李叙机智,侧身躲开,但也因此失去了对瘦竹竿的控制。
吴缘见瘦竹竿失控,顿时脱下爪套,要去帮忙。
却听耳麦里的武遇说:“你过来,我这有刀。”
李叙和瘦竹竿五五开,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舍难分,而啤酒肚显然是那种缺乏锻炼十几年,泡在各种酒席上的男人,对付武遇这种常年健身的人,根本没反抗机会。
但是,等吴缘快步走进,才发现刀在武遇的老虎皮下。
要拿到刀,就得在他背后拉开拉链,伸到老虎皮里去,再顺着他说的部位摸一摸,才能够到。
还好危机瞬时而发,并没有给吴缘思考的时间,那瘦竹竿快步闪到门口,就要逃跑。
吴缘一个转身,揪住他的衣领,将瘦竹竿扯回。
两人因惯性踉跄几步,险些要倒下。
这时李叙紧接而上,将瘦竹竿抓了回去。
而吴缘也直接上手,顺着武遇的腰线摸了一圈,拿到他卡在腰带侧面的刀。
拿到刀之后就顺利多了。
毕竟真男人比拼拳脚,而胜利比拼的是武器。
等武遇把监控室里的摄像头封住后,吴缘这边已经抽完那两位的鞋带,将两位背对背绑手绑脚绑结实了。
可是细细看了看这两张脸,吴缘更加确定,他根本不认识。
突然,脑袋上一空,新鲜的空气猛地钻入胸腔。
原来是武遇帮忙把老虎头套摘了。
吴缘轻轻抬眼,看了看武遇,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额前的刘海都因汗水而贴着皮肤,有些好笑。
他用手指将头发顺到脑后,微微甩了甩头,流动的微风让他的头非常舒适,思路也清晰不少。
吴缘拉了张椅子,坐下问:“你们认识我?”
啤酒肚和瘦竹竿纷纷摇头:“不认识!”
啤酒肚在奉承人这件事上,和林大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今也算是落入“贼”手,于是苦笑着脸道:“三位好汉!这到底是要做啥啊,你们直说,我保证配合!”
一旁的瘦竹竿显然就没他这“气节”,呸了句:“老王你个没种的!”
“你懂个屁!他们有刀!我还能咋地?!”
“有刀你就怕了?”
“你不怕你上!”
吴缘:“……”
武遇:“停!二位!”
啤酒肚果然住了嘴,瘦竹竿倒是还想嘟囔两句,被武遇凶狠的气势生生逼了回去。
但瘦竹竿低下头后,又猛地抬起头,看着武遇的眼神非常惊讶,“你?!你你你不是那什么!那什么明星吗?”
武遇有些可惜道:“啊,被认出来了。”
吴缘非常刻意地将武遇推开,挡在瘦竹竿面前,然后拿刀指着对方,“你什么也没看到。”
瘦竹竿身体一哆嗦,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身后的啤酒肚大笑:“哎哟哟,小李,你不是不怕嘛!”
“关你屁事!”
“咱俩都一根绳上的蚂蚱,你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吴缘眼看着二位又要吵起来,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他突然大声喝道:“我说你们!真的不认识我吗?”
啤酒肚、瘦竹竿:“……真不认识!”
吴缘的袖子被一股力量拉了拉,只听武遇在他身后说:“应该不是他们两个。它如果能操纵循环的话,至少得看起来像个聪明人。”
“我赞同。”吴缘回身说,“那现在怎么办?”
武遇沉思片刻:“查监控。”
说完拉起啤酒肚,命令道:“调出今天下午,公共化妆间17点到18点的监控。”
啤酒肚非常配合的照做,一旁的瘦竹竿依旧冷嘲热讽几句,但其实显然没有刚刚嚣张。
吴缘凑到前面,看着屏幕上如水一般流动的画面。
17点到18点的公共化妆间,几乎全是人,因为那段时间是上台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不是有人在补妆,就是有人在妆发收尾。
化妆间里有三个摄像头,他也在其中一个摄像头里看见了睡着的自己。
那时候是17点32分。
好像是他刚弄完妆发后,有些无聊就睡着了。
吴缘看了会,来来往往的起码有几百号人,而李叙那张桌子更是人多到爆炸,一分钟换一批人。
卷发棒也是经过非常多手,无法判断谁有机会将卷发棒换掉。
看了一会,他偷偷偏头看向武遇,发现对方很认真地看着每个镜头。
突然,他开口打破沉默:“我觉得你看起来就很像聪明人。”
他说的很小声,几乎只能被武遇听见。
他也确定对方听见了,因为他说完后,武遇的眼皮动了动。
不过,武遇还是过了很久才回答:“比不上吴老师你聪明。”
吴缘这次试探宣布失败,对方几乎无懈可击。
武遇倒是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是冰冷地继续对啤酒肚吩咐道:“16到17点。”
接连看到12点,也就是今天最早一批工作人员到的时间,也没发现有可疑人员。
而且公共化妆间实在是人山人海,这么查监控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武遇仍在继续,因为倍速的关系,看完这点视频耗费的时间也不多,他大概想看完今天的。
吴缘有些疲倦,回身想找个地方坐,就发现李叙搬了张椅子守在门口。
于是他也搬了张椅子坐了过去。
李叙很有礼貌地对他微笑点头。
吴缘问:“听说你是去年出道的?”
“啊?”李叙有些懵,花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是的。武哥帮了我很多。”
吴缘一惊,原来这孩子挺聪明的。
李叙接着就问:“我猜你想问我和武哥的关系吧?”
“……没有。”吴缘又想,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没啥眼力见儿。
李叙低声笑了笑,彼此心照不宣地将刚刚那句话默认为死鸭子嘴硬。
他继续说:“武哥是我很崇拜的……不,是仰望的音乐人。他写的曲好,编曲更好,不管什么地方都让我很惊叹,他竟然有这么高的音乐天赋,却仍旧非常努力。”
吴缘微微挑眉:“停,这些彩虹屁我在他微博底下看到过很多了。你不如说说,今天为什么帮忙?”
他说话间,手里还把玩着那刀,刀背里闪过头顶的灯光,晃在李叙的眼眶上。
李叙思虑片刻,答:“武哥说他遇到危险了,但他身边没有能帮他的人。”
“……”吴缘玩刀的手顿住,“没有么?”
后来李叙又说了一堆忠心耿耿之类的话,说武遇对他的帮助和提携,让他做些即使出格的事也没关系,但其实也没有多出格,不过是力所能及。
这些吴缘都左耳进右耳出,他在想,武遇分明很早就知道自己在循环里,却仍旧是觉得……没有人能帮他吗?
会不会在武遇的视角里,早就把自己架在对立面了。
“唉呀妈呀!”
“我去!!”
这时,两声惊呼打断了吴缘的思考。
他抬头朝控制台望去——
只见那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屏幕,而此刻那些屏幕都变成黑屏,就像一块被关闭的巨幕。
紧接着,这块由小屏幕组成的大屏幕最上方开始出现红色,像血一样漫下来,好像有人从顶上拿一桶血在往下浇。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看得吴缘浑身不舒服。
他站起身,快步走上前。结果这须臾间,屏幕上的血越流越快、越流越快,最后由血流冲刷出一个英文单词。
F.U.C.K
鲜血淋漓、猩红狰狞的四个大写字母,粗糙的毛边就像刚被人扯开的动物皮囊,不仅散发着惊悚的气味,还带着无情的嘲笑。
这好像是“它”的一次警告,警告吴缘和武遇,就算费尽心思遮掩行迹,也无济于事。
吴缘的脚一软,落入武遇结实的胸膛。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虽说平时写的都是些恐怖小说,但不代表创作者就不害怕这些。
“它……不会真不是人吧?”吴缘害怕地问。
“别怕。”武遇坚定地扶着他的肩膀,“一看就是有人控制了监控系统,这恰恰证明了我的思路是对的,今天的监控里一定有能暴露它的东西。”
很快,屏幕恢复了正常。
啤酒肚点了点鼠标,惊讶地说:“今天的监控都被删了。”
瘦竹竿也惊道:“妈耶,你们到底查啥啊!太恐怖了吧!”
“完了,咋交代啊!”
“啥啊,报警吧,这明显是有人入侵系统了!”
吴缘打断:“不能报!”
他可不想再进警局和黄队扯循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