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理由也够贺家不让他叔叔抚养贺公子了,”文礼安说,“需要我帮你再去打听下么?”
林淮刚想回话,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时,他愣了下,打他电话的是齐理。
电话一接通,齐理开口就是:“我知道是谁做的了,贺书岐的叔叔。”
贺书岐?是贺公子么?对于齐理这么快查到罪犯,林淮并不惊讶,这事既然立了案,想搞清楚谁牵扯到其中,自然很简单,不过他听着齐理的饱满怒火的语气,感觉十分不妙,林淮问道:“你现在在哪?”
“准备去见见他叔叔。”
隔着话筒,林淮似乎听到了跑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等下,你——”
“你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他叔叔,不会打草惊蛇的。”齐理料到了林淮想说什么。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和你一起去。”
齐理那边似乎犹豫了几秒,电话被挂断了,过了几秒,他发了个地址过来。
林淮扫了一眼,貌似是个艺术会所,离检察院倒是不远,只是……他看了自己身上的警服,穿警服去肯定不合适,现在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要我送你过去么?”文礼安问道。
林淮看向文礼安,对方穿着检察院的制服衬衫,和警服衬衫不同,检察院的制服摘掉徽章看着就是一件普通的衬衫了,只是……他果然还是不想碰别人的衣服,尤其是这种肌肤接触,但是眼前不是强迫症发作的时候。
“你的衣服能和我换一下么?”林淮硬着头皮说道,心里翻山倒海的。
听到林淮的要求,文礼安愣了下,很快也明白过来,穿着警服跑到会所是不合适的,他爽快地把衬衣脱给了林淮,林淮接过文礼安的衬衣的手僵硬着,但他很快脱下了自己的制服,穿上了文礼安的衬衫,文礼安比他高些,所以衣服对他来说大了,但看着也不算奇怪。
林淮边整理衣服边看向文礼安,文礼安帮林淮拿着换下的衣服,并没有穿到自己身上,大了好说,小了也没办法了,自己的衣服对于文礼安来说,应该小了。
“我的衣服你穿是不是小了点?你有没有外套先将就套一下?”林淮问。
“没事,我有备用的衬衫,”文礼安笑眯眯地说,指了指门外,“在那边的房间,我现在裸着上身不好出去,小叔能帮我去拿么?”
“……”
“怎么了,小叔?”文礼安笑得开心极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也没问呀。”
“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出于礼貌,才没有把衣服脱了扔到你脸上。”
文礼安大笑,揽着林淮把他推出了门。
“麻烦小叔帮我拿衣服了。”
帮文礼安拿了备用制服衬衫后,林淮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换上新的,尽管他觉得自己浑身难受,但他也很清楚,这完全是自己太挑剔的原因。
一路上林淮都黑着脸,但是文礼安却开心极了,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其实我觉得秋冬的白色衬衫挺适合你,比我身上这套夏装更好。”文礼安说,他留着备用的衬衫是夏装的蓝色长袖,而如今到了秋季,检察院的制服也换成了白衬衫搭配红色领带,所以他脱给林淮的那件事白色的衬衫。
林淮扫了文礼安一眼,他觉得对方身上那件蓝色衬衫也挺适合的,同样是蓝色款,文礼安的制服明显比他的警服好看许多,摘了检徽就可以当常服来用,不像他,为了避免麻烦还得重新换套衣服。
想到这里,林淮才发现衬衫上的检徽还没有摘下来,他动手摘了下来,问道:“我给你放哪里?”
“放这就好。”文礼安指了指变速杆旁用来放杂物的地方。
然而到了目的地,文礼安停稳了车后,却和林淮一起下了车,林淮本想直接去找齐理,但此时忍不住停了下来,他问文礼安:“你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不,我只是瞎逛逛。”文礼安否认。
听文礼安这么说,林淮也懒得管了,直接打了齐理电话,找了过去。
齐理居然比他更晚,等了一会儿后,齐理才到,他瞥了一眼林淮,顿了下,嘟囔了句。
“你身上的衣服……怎么看着像检察院的?”
“和别人借的,我总不好穿警服过来。”
齐理嗯了一声,就往里面走去,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邀请函,带着林淮一起进去了,林淮快步跟了上去,说道:“我说你,你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一眼凶手而已,我不会做什么的。”齐理回答。
林淮倒是能理解齐理的冲动,但也不相信他说的“什么都不会做”,他说道:“假如你是认真想做警察,那么你应该知道像这样急不来的案子有很多的,有些案子也许你一辈子都破不了。”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是白痴么,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你真的那么有空的话,不如多关心下你的真朋友,那个叫陈深的,一个警察进了监狱的话,日子可不那么好过。”
林淮哑然,一方面他被齐理给冒犯到了,另一方面他却又能理解齐理高傲的态度,他想甩手不管,却又不能对齐理坐视不理,毕竟这事不仅仅是齐理一个人的事……
靠,管他呢。
林淮想,在岔路上,他干脆地和齐理分开了,最坏也不过是齐理和和贺公子的叔叔大闹一场,反正有遗漏证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打草惊蛇也没什么损失,林淮绕到自助餐席,给自己拿了碟水果,走到二楼位置,看着楼下或交谈或独自观赏的众人。
林淮看着这幅众像,突然他觉得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像大学之前参加的那些宴会一般,他一直都扮演着一个冷漠、居高临上的旁观者,那时候他虽然不觉得,但他傲慢又尖锐却也是事实,直到第一次见到了陈深。
说起来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一楼的陈深,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印象如此深刻。
“喂……你在跟踪我嘛……”突然,一声男声打断了林淮的沉思,林淮回头,发现贺公子正皱着眉看着他。
林淮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果盘,他用小叉子叉了一块瓜送入嘴里,回答:“没有。”
“哦,那你来干嘛?”贺公子嘲讽地说,“难道你觉得齐钦是嫌疑人了?”
齐钦是嫌疑人这个设想说起来还是贺公子自己提供的,现在表现得这么反感的样子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林淮在心里吐槽。
“你到底来干嘛?”贺公子逼问。
也许是哪点耐性早就被齐理消磨没了,又或许是在二楼发呆让他少爷脾气回来了,林淮干脆地问道:“你和你叔叔关系好么?”
贺公子没料到林淮会有这么一问,他愣了下,本能回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着玩。”说完这句话,林淮直接走开了,准备下楼再去自助席拿点喝的。
贺公子被林淮搞得措手不及,他愣了几秒,才追上去,他问道:“你在搞什么?”
林淮没理他,从旁边堆放饮品的地方拿了瓶果酒,他提了个心眼,事先确认了下酒精的浓度,虽然他酒量还好,是正常人的水平,但上次大醉之后,发生的事实在太过震撼,让他再也不想喝醉了。
“没搞什么,”林淮淡淡地说,“我问问题,你不想回答,那就不问了。”
贺公子被堵得接不了话,他对林淮的印象虽然是个冷美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身份的关系,他一直觉得对方是处于弱势地位,对他是有所求的,对方需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信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追着林淮问话。
林淮拿了个空酒杯,用服务生放在一边的启瓶器开了瓶子,一手拧着酒瓶,一手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神态自然,似乎完全没看到在一旁火冒三丈的贺公子。
这人简直奇怪了……贺公子又恼火又莫名,他搞不清状况,林淮看了一眼贺公子,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太过欠揍,他问道:“你要喝么?”
贺公子愣了下,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拿了一个杯子,林淮凑近,在保持一定距离情况下,给贺公子倒了一小杯,也是这个时候,贺公子突然注意到,这人好像是不是有点洁癖啊……倒个酒还记得保持距离。
“你是不是有洁癖啊?”贺公子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有的话,我就不会用这里的酒杯了。”林淮回答,洁癖他没有,他只是不喜欢同陌生人接触而已。
贺公子还欲再问,谁知林淮却先开了口:“我不问你,你也不问我,好好喝酒。”
啧……一口酒下肚,贺公子也改了主意,他本来就还有着小孩子心性,干脆也把那些事甩道一边,陪着林淮喝起酒来了。
林淮又轻车熟路在外面花园的回廊处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因为多了贺公子,他干脆拿了两瓶,多的那瓶他放在了脚边,他坐到了回廊的石凳上,靠着大理石柱子喝着茶。
贺公子不太习惯安安静静地喝酒,他看着林淮靠着柱子不吭声,只好没话找话:“当初这个会所设计定稿的时候,选了成本的最高的那款,而且用的大理石,当初是专门开了一个矿山用来建这个会所。”
“嗯。”林淮瞥了一眼,这话背后的信息他倒是知道了,这会所多半是贺公子家里出资建的,这么说来,他算是在人家家里,齐理也是。
见林淮没有接话,贺公子只好跟着林淮安静地喝酒,开始他还觉得挺悠哉的,但几杯后,他开始觉得无聊了,他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么,你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像警察,你领导看到了不开除你么?”
“你准备拍个照发我领导看么?”林淮回答。
贺公子哑然,虽然林淮此时说话十分讨人厌,但是却……有趣极了。
“这是你本性,还是你喝醉了?”贺公子问。
“谁知道呢。”林淮回答,他懒得想了,此刻他也觉得舒适极了,自从高中那件事之后,他很少这么放肆过了,偶尔这么来一下还挺自在的。
林淮曲起一条腿,将胳膊搭了上去,侧头靠到胳膊上,他眯了眯眼睛,的确很舒服。
贺公子看得目瞪口呆,林淮给他之前的印象基本是个一本正经的精英,是个严谨的正常人,现在这幅懒散的样子更像是某种猫科动物。
“你……真的喝醉了吧?”贺公子有些结巴。
林淮懒得解释,眼下他谁都不在乎,只想好好享受放松,见林淮不回答,贺公子想了下,默认林淮是醉了,他摇了摇头。
“你可别这样对这里其他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