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鉴证科。
容灿彬的尸体平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乔烈儿换上手术服戴上医用手套,低头仔细观察因为绳索压迫颈部形成位于的舌骨与甲状软骨间索沟,两侧斜行向上,着力部位最深,向两侧逐渐变浅消失,缢沟处出血少见,上下缘、隆起有出血点。
解剖台上的手机处于免提状态。
“师兄,采用什么切口最好?”
电话那头传来Z市刑警大队司法鉴证科法医徐强的声音,“T形。”
乔烈儿把死者头部仰起,充分暴露出颈部,执着手术刀两侧乳突与肩峰连线作一切口,分离皮肤向上翻起,肌肉多无出血。
“分离颈动脉不要用镊子、止血钳夹住颈动脉,易造成人为损伤。”徐强电话里继续提醒道:“甲状软骨骨折一定要摸,不能只看看就了事,特别是甲状软骨上角。”
乔烈儿小心翼翼地把颈动脉分离,分叉下内膜可有横向裂伤,用手触摸后确定颈部骨折,舌骨大角、甲状软骨上角可骨折。
“舌骨最好原位就尽量剔除肌肉,取下来之后很难操作,也不容易剔干净。同甲状软骨一样,不要只看不摸,特别是舌骨大角、小角骨折,只看不摸,很容易忽略。”
“知道,师兄。”乔烈儿处理完舌骨后,下刀把死者的胸腔打开,“胸锁乳突肌在胸锁关节处可能见出血点。”
“那是牵拉力引起的,缢死的重要证据。”徐强把双腿搁在桌面上,侧头夹着电话边打边吃着猪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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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徐强吃津津有味不亦乐乎时,那名年轻的警察韩睿又出现在他面前,“光头强。”
猪血块卡在徐强喉咙不上不下,几乎被咽死,“又是捷小飞那只死扑街派你来的?”
“中!”年轻警察韩睿打了个响指,“飞哥问你什么时候能出报告。”
“去年买了个表!”徐强从抽屉里拿出报告扔给韩睿,“一天到晚都催,就不能让老子过点舒坦的日子吗?”
韩睿拿了报告,扔下一句“飞哥叫你十五分钟后下来开会。”便落荒而逃,再不走估计那碗猪红汤就要扣到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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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烈儿听着那头的对话,不由窃笑起来。
他的笑声虽轻,但徐强耳尖还是能听到,“你还笑!你还有没有良心?”
“哈!”反正都听到,乔烈儿干脆放声大笑:“哈哈!哇哈哈!”
“不跟你聊了,不然又被我们的劳模赵卷福追鬼魂夺命CALL。”
徐强挂了电话,三扒两拨把猪红汤吃完。
张一进门发现乔烈儿若有所思地看着解剖台上开膛破肚的尸体。
“在想什么?”张一伸手在乔烈儿眼前挥了挥,“神游中?解剖完了?”
“嗯。”乔烈儿无精打采地看了张一一眼。
“缢死还是勒死?”
“缢死,没发现其他伤痕。”
看见他情绪低落,张一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不会又圣母上身白莲花汤姆苏吧?”
“你丫的,说到哪里去了?”乔烈儿瞪了他一眼。
“谁知道你想什么。”张一耸耸肩,“我又不是你情人,哪里猜到你的心思。”
乔烈儿狠狠地踢了张一一脚,“放屁!我是想起要是没有那人,也许我要跳海猪桥了。”
“啊!跳海猪脚?”张一张大嘴巴,“要被刑拘的,虽然我们公检法司都有熟人。”
“得了吧,我说说罢了。”乔烈儿说道,“今天一大早我扶了摔倒在地的有点痴呆的老人家,结果被他儿子一口咬定是我推倒他爸的。”
“然后呢?”张一趴在椅背上,“有人英雄救美了?”
“他是英雄。”乔烈儿斜睨着张一,“我可不是美人。”
“美男也是美人,继续说。”
“幸亏他用手机把过程拍了下来。”
“挺细心的,还会先取证。”
“当律师的。”
“难怪。”张一点点头,“你有问‘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住在何方。”
“‘救命’恩人?哪里这么严重?”
“你都准备跳桥,还不是‘救命’恩人是什么?”
“没来得及问就接到中心电话,匆匆赶去现场了。”乔烈儿托着腮帮子,“他还捡到之前我丢的钱包。”
“挺有缘分嘛!你啥都没问,将来想以身相许报答人家都没门。”
“去你的。”
两人斗嘴斗得正欢,完全没有察觉有人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