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司法鉴证科。
资料摊满一桌子,乔烈儿揉着眉心,左手拿起放射科医生提交的CT检验结果,图片下的小字写着:“鼻腔鼻甲组织缺失。”
右手拿起耳鼻喉科出具的鼻内镜检查结果,上面写着,“鼻腔宽阔、黏膜干燥、苍白、有结痂,存在2个鼻甲组织缺失。”
孙青因为呼吸不畅、头疼去看病,主诊医生是童晓岚,诊断结果是鼻炎引起鼻甲肥大增厚,当时做了一个鼻甲切除的微创手术,资料显示手术是成功的,患者也表示效果很好,但是四五个月后,孙青就经常抱怨呼吸不畅,头疼,睡不着觉。
乔烈儿拿出孙青在健民医院的病历,指尖捏着纸张一页页翻看,手术后的半年内孙青坚称手术失败去了无数趟医院进行复诊,医院反复检查不出什么大问题,也是提及鼻腔宽阔、黏膜干燥、苍白、有结痂,到直至血案发生。
他展开白纸,执笔在纸上写着,“持久的妄想症障碍、鼻甲切除手术,两者关系?”
乔烈儿双手扶额,这两者有直接关系吗?拨通了手机,轻声道了一句:“师兄~”
无事不登三宝殿,电话那头徐强正想发作损他两句,不过听到他声音中透着疲惫,心也就软了下来,“怎么啦?”
“我手上的案子,犯罪嫌疑人者做完鼻甲切除手术,患上精神障碍杀了主刀的医生。”
“因果关系成立,有什么问题?”徐强拿捏着手中的烧杯语气中带点不耐烦,“一般的医患纠纷。”
“犯罪嫌疑人表示他做完手术后,吸气咽喉就痛、呼吸混乱、肺部张力不正常,心慌,有时头晕头痛。”乔烈儿继续说道,“我给他做了CT和鼻内镜,鼻腔宽阔、黏膜干燥、苍白、有结痂,应该不会影响呼吸。”
徐强有点疑惑了,“这么奇怪?他会不会是因为精神障碍造成的错觉?”
孙青疯狂用头撞桌面的情景历历在目,“不像是,我在看守所亲眼看到他用头撞硬物求死,而且他一再要求判他死刑。”
听他这么说,徐强也开始抓脑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种情况还没遇到过,让我好好想想。”
徐强挂了电话,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旋即转身看清来人,骂道:“卧槽,进来也不敲门。”
“我敲了,你谈得正起劲。”赵捷飞拉了把转椅坐下来,双腿搁在解剖台上,手指敲着椅把,“连你也抓脑袋,看来遇到难题了。”
“确实。”徐强抱臂斜靠在解剖台边,突然醒悟到什么东西,挑眉狠瞪了赵捷飞一眼,“你偷听我打电话。”
“我没偷听。”赵捷飞掏了一下耳朵,“刚好你说的,进了我的耳朵。”
“...”徐强瞥了他一眼,“狡辩!”
“其实可以问一下我妈。”
“你妈?”徐强给了自己逞亮的脑袋瓜一巴掌,“对了,我怎么给忘了,你妈是法医系的教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合作吗?”
“怎么会忘了。”赵捷飞百无聊赖操起手术剪对一张白纸胡乱地剪着,他的精力太旺盛,好像总是用不完停不来,不瞎搞点什么就不舒服,“想用脑仁把我吓跑,嗤!”
“当时我就觉得奇哉怪也,新来的刑警不可能这么淡定。”
“你要知道我从小就在饭桌上接受老妈的熏陶,炒肝尖儿少不了肝脏病变史,炖猪脑少不了脑仁迸裂史,酱爆大肠少不了菊花养护史...最后发展成她哪天不说一下,我就吃不安睡不稳,总觉得少了点啥。”
“哈哈!”徐强指着赵捷飞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觉得只有娶个法医才能满足你的特殊需要。”
“少废话,回头把资料发给我。”赵捷飞把随手剪得七零八落的纸片扔给徐强,“说正事,从G市接过来的溺水案有没有必要重新做一次尸检?”
“没必要。”徐强答得干脆利落。
“你就对G市的人这么有信心?”赵捷飞回忆起除夕那晚的情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他身上的符号、衣服,他当时像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导致昏迷了。”
“第一,根据流浪汉的尸检报告和目击记录,身上没有你所说的符号,衣服调查就是你的事,跟法医无关;第二,即使能确定当时被注射了药物,时隔这么久,早就代谢完了,神仙也验不出来。”徐强板着指头说道,“第三,做尸检的是我师弟,我对他很有信心,因为他跟你一样,偏执自虐分裂型人格。”
听到第三点,赵捷飞觉得分明就是瞎扯,什么偏执自虐分裂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