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警长颔首,他和钱乐到步行街管理处拿监控资料,柏皓霖则回到小张旁边,虽然他同意小张没有说谎的看法,但他觉得小张很可能看到了什么却并没有意识到这很重要。此时小张已经摆起了坐在阶梯上,拿着算盘,抬头望天的姿势,如果不是刚才跟他说过话,还真觉得他就是一尊铜像。
“张先生,你一般一天能挣多少钱?”柏皓霖面带微笑地问。
“当然没你挣得多啦,警官。”小张保持着姿势,说话时嘴唇的幅度也尽力维持在最小,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和细弱。
本来准备花钱买他半小时时间的柏皓霖改变了主意,小张的态度不太友好,给他钱无疑会更伤他的自尊,只会适得其反,于是他改变了话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步行街的出口都设置了路障,仅能容两人同时通过,凶手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扛着尸体走这么远?”他故意使用疑问句,方便打开小张的话匣子。
“呵,那女孩少说有一百斤,最近的出口离这里要走十几分钟,就算他力大无穷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引人注意,”其实这个问题小张已经想过了,只是他觉得这是自己的猜想,就没有告诉询问他的警察,“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通过旁边的商厦运过来的。”
的确,步行街周围有十余幢商厦,商厦虽在步行街内,但为了方便顾客停车,都有通往外街的停车场,凶手借此作为运尸通道并不是不可能。
“但商厦开门都在九点以后,如果凶手是通过商厦运送受害者尸体,那应该比你晚到才对。”柏皓霖道。
“笨,商厦是九点开门,但超市有早市,七点就开门了,况且为了方便运货,员工通道打开的时间更早。”小张翻了翻白眼。
柏皓霖恍然大悟,他正欲起身去找齐警长他们,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陆亚茗打来的,他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陆小姐。”
“柏先生。”陆亚茗纤细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原本想好要说什么的她,在听到柏皓霖的声音后,心跳一阵加速,竟忘了自己要讲什么。
“怎么了?”柏皓霖听到她沉默后,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刚才有客人来茶室喝茶,我听他们提到一件事。”陆亚茗是有TMX市御厨房之称的寒舍餐饮集团的董事长,只是她对公司经营并不感兴趣,于是把集团的经营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她自己则继承了陆家的茶道,坚持亲自以茶会客,以其高超的茶艺、娇美的外貌、优雅的举止、恬静的性格以及强大的家世背景深受上层名流们的喜爱,她的拥趸中就有不少政客豪绅。
“关于刑洪明的?”柏皓霖压低了声音,同时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
陆亚茗知道柏皓霖父亲的死与刑洪明有关,一直爱慕着柏皓霖的她自然不遗余力地帮着他。
“嗯,”陆亚茗微微颔首,“他们提到刑洪明的助理前段时间注册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经营健身房和游戏厅,刚开张不久,生意就出乎意料地好,好似一个月的营利有近百万。”
“哦?”投资修建健身房和游戏厅不是小数目,刑洪明竞选需要资金,不难猜出健身房和游戏厅名义是他助理的,实际的幕后老大就是刑洪明,不过国民议员有自家产业不足为奇,为何刑洪明不以自己的名义经营,却要挂在他助理名下?
“他们猜测很有可能刑洪明是在通过这两家公司做一些不合法的举动。”
“很有可能。”之前柏皓霖查到刑洪明时常会与一些企业老板进行秘密会谈,但他还不是真正的国民议员,而且就算当选,以他个人之力,很难撼动TMX市现有的两党暗中轮流执政的局面,但柏皓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打给竞选监督委员会,举报他?”陆亚茗询问柏皓霖的意见。
“不用,至少目前不需要我们出面,更何况刑洪明是个老狐狸,一开始他就以助理的名义经营,就是早就想到万一出事,他可以全身而退。”柏皓霖沉吟道:“我先私下查查,你别轻举妄动,刑洪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知道吗?”
“嗯。”陆亚茗感觉到柏皓霖对自己的担忧,心里甜甜的,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浅笑,“我会再留意他的消息。”
柏皓霖很想让她不要再插手自己和刑洪明的事,他担心她稍有不慎就会如兔子一样落入狐狸的尖牙利爪中,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说出口:“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陆亚茗甜甜地应着。
挂了陆亚茗的电话,柏皓霖的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他知道陆亚茗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背负着血债的自己不可能给她幸福,明知如此却一直利用着她,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心里充满对陆亚茗的欠疚,却始终无法将她再推开。
柏皓霖沉沉地吐了口气,准备先到附近的商厦看看。
在询问了几间商厦的物业管理员没有发现线索后,柏皓霖来到下一间商厦——夏天百货公司,这家百货公司也有地下超市,离放置死者的地方并不远,他刚到商厦就碰到齐警长和钱乐。
“小柏,你怎么也来这了?”钱乐有些吃惊,他们是在步行街管理处那里拿到了昨天的监控影像,发现死者极有可能是被凶手从夏天百货公司的卸货通道用小型推车运来的。
“我只是随处看看,歪打正着。”柏皓霖笑道,他并不喜欢在人前表现得精明能干,说话做事向来自谦且有所保留。
有了齐警长和钱乐在步行街管理处那里获得的资料,有目的性地调取监控录像就容易多了。
昨天早上六点,夏天百货公司的超市员工像往常一样打开了卸货通道的卷帘门然后就离开了,过了五分钟,一辆小型厢车停在卸货通道,一名穿着深蓝色卫衣,戴着兜帽,看不清面貌的男子从驾驶位走下车,他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人后,打开厢车的后门,将一个小型推车和一米来高的木箱从坡道推下厢车,往出口走去。
“就是他吗?”柏皓霖望向齐警长。
齐警长点点头:“我们调取了昨天的监控录像,只有此人才有作案的可能。”他说着对安保人员道:“这份监控录像请给我拷贝一份。”他需要交回署里给技术人员分析,虽然没有拍到凶手的模样,但这辆厢车兴许会给案子带来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