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公共墓地
正如秦思烨所说,唐加熔被认定为黑警,不能以殉职入葬,甚至来参加他葬礼的仅有几名亲戚朋友,几乎没有警署的同事,不禁唏嘘人情冷暖。
待唐加熔的骨灰盒埋入土座封上墓碑后,葬礼算是完结,前来参加的亲朋挨个儿跟唐加熔的妻子道别,说些珍重、节哀之类的话,直到只余下她一人站在冰冷的墓碑前默默流泪。
唐加熔的妻子是一名老师,两人结婚两年还没有小孩,因工作关系,两人聚少离多,但感情依如恋爱时,就连之前唐加熔被总部内务部调查时,她也不离不弃,直到内务部还他清白,恢复原职,没想到好景不长,此时已是天人两隔。
待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在远处悼念的柏皓霖方才走到唐加熔的墓碑前,此时他的妻子背对着他,麻花辫随着双肩耸动。
“请节哀顺便。”柏皓霖轻声道。
唐加熔的妻子拭去眼里的泪水,回过头,打量着柏皓霖,用浓浓的鼻音道:“谢谢。请问你是……”她还不到三十岁,但唐加熔的逝去让她一瞬间老了十岁,红肿的双眼和鼻口令她看起来非常憔悴。
“我是白虎警署的柏皓霖,之前与唐警官有过一面之缘。”柏皓霖一直在想唐加熔临死前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也一直想替他向他夫人传话,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与她说上话,他先自报家门,想看看她的反应——唐加熔应该跟她提过自己。
“你就是柏皓霖?”果然,她听到他的名字后为之一震,“我听他提起过你!”
“嗯,是的……”柏皓霖正想说出那通电话的事,突然,一个混厚的男中音打断了他:
“月英!”来人是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个子较高,体型健硕,长着一脸络腮胡,看起来有些五大三粗。
“吴警司!”谢月英认出来人是唐加熔的上司和卧底时的联络人吴贵平。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吴贵平长叹了口气,“我不相信加熔会是黑警,但上面说证据确凿,哎——”他说着从手提黑皮包里拿了一个牛皮袋,“这是我们一些同事凑的,我知道肯定比不上抚恤金,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牛皮袋胀鼓鼓的,少说也有两三万。
“不不不,我不能收。”谢月英红着眼,连连摇头,将牛皮袋推开,“我想替加熔讨回公道,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但是……”吴警司看了柏皓霖一眼,不知他的身份,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他是白虎警署的,之前加熔跟我提过他。”谢月英表明柏皓霖不是外人。
“你好,我是柏皓霖,之前唐警官被内务部调查时,与他有过交道。”柏皓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只是隐去了自己与唐加熔后来的联系。
“哦——”吴警司和柏皓霖握了握手,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毕竟对于黑警,大家都是避之不及的,如果他们不熟,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葬礼上?
谢月英看出吴警司心中的疑问,也许是对亡夫的上司极为信任,又也许是唐加熔的突然离逝还没有时间让她仔细思考前因后果,令她将知道的一切合盘托出:“加熔对我说过,他在最近一次的卧底任务时遇到了柏警官,还说如果他有什么意外,让我找他。加熔出事后,我还没来得及联系柏警官,今天是第一次见。”
听了谢月英的话,柏皓霖有些郁闷,毕竟他并不想将自己和唐加熔在传说健身房相遇并且在调查刑洪明的事告诉第三个人知道,更何况他心中一直有些怀疑——按正常情况,唐加熔应该联络吴警司,但他没有,而是选择了告诉柏皓霖,这不是说明他对吴警司有所保留才不敢据实相托吗?没想到他的妻子完全没有心机地将他暴露在危险之中。
也就在这时,柏皓霖看到吴贵平原本放在身体外侧的双手放进了口袋——这说明此时他有事隐瞒;同时吴贵平原本正打量着柏皓霖的目光突然投放到远处。这些都是紧张、回避,不想让人识破的心理在起作用!亦是说,吴贵平在担心唐加熔对柏皓霖透露过什么!!
如果说之前柏皓霖对于唐加熔不联络自己的上司心存疑惑,此时通过他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完全已经确定了此人一定知晓唐加熔是被陷害的,给唐加熔的遗孀送钱可能是因为内疚,也可能是为了让她放弃追查,不管怎么说,此人才是真正的黑警!更糟糕的是,现在柏皓霖自己也暴露了!
柏皓霖思绪瞬间飞转,出于本能的保护和多次在逆境中披荆斩棘的经验,很快有了应对:“是的,唐警官跟我提过他有一个线人,他手上有一种新型毒品的重要线索。”柏皓霖故意说得很模糊。
“线人?”吴贵平的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