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朱警长简单地说了情况后，朱警长赞成柏皓霖的看法，在去姜兴诚那里之前，两人先观看了易云昭发来的纪录片。
纪录片有近一个小时，前面介绍了案发经过、受害人和嫌疑人身份背景介绍、犯罪心理学剖析等，直到只余下十来分钟时，屏幕上打出了这样一段话：接下来是对罪犯任卫婷的独家采访，因涉及敏感政治信息，仅作为研究用途，不得对外传播。
在监狱的探视间里，任卫婷的双手被拷在桌上的铁环上，在被教授问及她杀人的动机时，她冷哼一声：
“动机？哼，我在审讯时就说过了，但他们不信！还硬扯说是我嫉妒那些王八蛋有钱，仇恨着他们！”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教授问。
“你应该没听过精卫填海的故事吧？”任卫婷问了一件不相关的事。
“愿闻其详。”
“这是我们古代的一个神话故事，就像你们的希腊神话、圣经故事一样。精卫填海讲的是一个叫女娃的小女孩在海边游玩却溺死于水中，死后化为不平的水鸟名叫精卫，每天衔石子投入东海以报溺死之仇。”任卫婷说时下巴微抬，目光凝视前方，“还有后翌射日的故事——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炽烤大地，烧得庄稼枯萎，令人们苦不堪言，于是一名叫后翌的神箭手为让人们过上好日子，射掉了天上的九个太阳，让万物得以生长；除此之外，还有大禹治水、夸父追日、愚公移山等等，这些故事讲的都是抗争！我们的祖先从来就不提倡我们逆来顺受！好日子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那你是觉得这些神话在引领你杀人？”教授并不太理解任卫婷说的话，只是单纯地理解她字面上的意思。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任卫婷失望地摇摇头，“可惜抗争这个词经过多年奴性思想的植入早就从我们的血液里淡化了！C市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教授很勉强才跟上她的思路。
“我杀的那四个人全是C市核污染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这些附骨之蛆，我的家乡才会变成人间地狱!你根本不会理解当我知道我出生仅三个月的儿子被查出患上骨癌时，我是什么心情！也不会理解我的父亲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求我杀了他时，我是什么心情！更不会理解当我知道毒害我的家乡的罪人一个个早就移民海外，活得逍遥自在时我是什么心情！！”
“所以你选择了抗争？通过杀人的方式？”教授问。
“既然不能伸张正义，就只能选择复仇！”任卫婷面露凶相，恶狠狠地道，“我希望那些背负着C市千千万万条无辜生命的恶魔们知道，他们永、远、都、逃、不、掉！在他们无法注视的阴暗角落，那些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小人物会像看不见的核污染一样蚕食掉他们的生活、生命，在他们还来不及察觉时，就会落得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下场!!”
即便透着屏幕，柏皓霖也能感觉到任卫婷身上散发出的无尽的恨意和骇人的寒意。
看完纪录片，朱警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任卫婷的思想太可怕了！”
可怕，但是没错。柏皓霖在心里补充着。
“朱警长，任卫婷最后说的话透露了一个信息。”柏皓霖开始将朱警长的注意力引向姜兴诚的护工小汪了。
“我注意到了，她提到的小人物很可能就是他们芙蓉庭的同伙。”朱警长点头。
“是的，另外她说的‘他们还来不及察觉，就会落得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下场’，这不就是姜兴诚的现状吗——亲人与他断绝来往、他身患重病、眼下又成了警方的嫌疑人，所以我觉得还有另一名同伙就在姜兴诚府上。”只是小汪到姜府的时间并不吻合，严医师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们去会会这个姜兴诚。”朱警长觉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