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钟声终于响起,数学老师依然没讲完这道压轴题,看样子又得拖堂讲几分钟了。】
【“唉。”我的同桌陈炜聪,无奈且不耐烦地看着窗外,走廊上已经有好些赶时间的同学飞奔而过。】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而我也在耐心等待着。直到离放学响起已经过了10分钟,老师还有些意犹未尽,想把这道附加题的最后一种解法讲出来……】
【“老,老师!那个,放……”】
【连数学课代表都忍不住带头提醒了一下,数学老师只好苦笑一声:】
【“好吧,这那这最后的解法我明天再讲,今天就讲到这……”】
【还没等数学老师讲完,已经有好些学生已经背起了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教室。】
【“哎哎,”老师正想留住那几个急性子学生,可他们早就逃出了教室,不见了踪影,老师也只好苦笑着宣布:“算啦算啦,下课下课……”】
【这才是适合离开的时候。】
【教室内又恢复了课间时的喧闹,又有好些学生起身,三五成群地离开了教室。】
【我立即收拾好书本,背好书包离开了教室。】
【出校门,坐上城巴,来到南易车站下车。】
【车站隔壁就是菜市场。】
【我背着书包,提着一袋胡萝卜,一小袋生猪肉,还有一袋散装鸡蛋面,走在我从菜市场回家的路上。】
【红霞在空中显现,整条街道都被染上暖洋洋的红色。】
【从南易车站的菜市场走回到我家,其实还需要点时间。】
【我的家位于南洲西部的贫困开发区。在哈克大陆上,相对落后的城镇则大多集中在大陆西部。】
【在那开发区内,有处叫做“雀德”的村镇,我的家便是这地方里的一间出租屋。】
【今天有些不走运,拖了点时间,不能再绕开村口的牌坊走了。】
【在雀德村牌坊外,有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他们俩一个没了双腿,一个没了右手和左腿。】
【他们并排躺坐在牌坊的一侧,低着头,似乎是在看地上铁碗里的钱,即便有人经过,他们也不会抬头乞求施舍。】
【若不是老师拖堂,我本来可以从镇外的一条小巷子入口进去,绕开这两个人。】
【我并不想经过他们,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直接从他们俩之间跑过去。但这样会显得我在刻意躲着他们。】
【没办法,我只好靠着牌坊的另一边经过牌坊,尽量与他们俩都保持一定距离。】
【一个老乞丐抬起头,瞥了我一眼,还有些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街道的周围依然有许多正在卖菜的地摊小贩,我完全可以放学后就直接回到这里买菜,这里的价格也比菜市场低许多。】
【但在通常情况下,我宁愿在南易菜市场里买。】
【地摊上的菜虽然便宜,但远没有南易菜市场的新鲜。如果是为了给自己省点饭菜钱,我并不会拒绝这种地摊货。】
【但我还有一个妹妹。】
【无论怎样,我都不能让妹妹吃到不新鲜的饭菜。】
【我手中提着的菜,正好是妹妹可以吃完的分量,嗯……今天必须得让她把胡萝卜吃够才行。】
【口袋中剩下的预算,就是留给我自己吃这些地摊菜的。】
【我打量着周围的地摊,许多蔬菜都已经老化,被虫蛀。生肉上面的飞蚊苍蝇不停盘旋,但那些摊主也只是随意拿蒲扇应付一下。】
【他看来看去,我还是来到了老地方——张大叔的摊位前。】
【“老板。”我朝着他喊了一声。】
【“喏。”】
【张大叔和我默契十足,我还没说出菜名,他就已经扔出两袋装好菜的袋子:“一捆青菜,一块豆腐。”】
【毕竟我以前经常来张大叔这里买菜,只因为这里的菜勉强算是看得过去,而且只有这里有豆腐卖,豆腐对我来说是一种非常实惠的食物,无论口感,价格,营养还是饱食感都很不错。
【所以我每次过来,都只买这两样。】
【而这样的日子似乎已经快3年了。】
【或许明天,后天,下个月,下一年,直到张大叔不干了,我都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来这里买“一捆青菜,一块豆腐”。】
【“好,谢谢。”】
【我付了钱,将菜拿走……】
【深入村中的一条由两排握手楼聚集所形成深巷,我的家就是这其中一栋楼的出租屋。】
【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室内并没有开灯,但在角落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
【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此刻正坐在书桌边,埋着头用蜡笔画画。】
【她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可实际上已经快9岁。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三年前买的。】
【悬空的小腿跟着她哼着的歌声摇摆,女孩的心情很好,似乎还沉浸她的画中世界里,即使我进来了也没有反应。】
【“我回来啦。”我向她招呼道。】
【“昂!哥哥!”】
【她高兴地跳下了椅子,一蹦一跳地过来,抱住了我的腰,睁着一双明亮的水灵望着我。“过来看我画画!看我画画!”】
【“先让哥哥做菜,啊。”我摸摸她的头,转即问道:“怎么样?哥哥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
【“昂——”女孩拉长着声音点头回道,“看画画!”】
【“好啦好啦,哥哥今天给你做面吃噢。”】
【“好耶!”她欢呼雀跃着,可她转即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我买的菜,又疑惑地问我:“面包嘞?”】
【“啊?”我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哎哟,忘了……”】
【“eng!!!”她有些泄气,嘟着嘴要求道:“明天!明天!两个!”】
【“好,好,明天。”我只好苦笑着点头答应,小茜也松开了手,回到她桌上继续画画,而我也提着菜进厨房里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钥匙插入的声音……】
……
……
……
“啊啊啊啊啊!!!!!”
李国斌惊恐万分地从睡梦中醒来。
“梦?”
不是,是记忆。
这是李国斌的记忆。
也是李国斌的噩梦。
惊魂未定的他,正下意识地想要深呼吸平缓自己的情绪,却只觉得上半身体内伴随着他大口吸气而引起一阵剧痛,他咳了两下,浑身也像是僵硬了太久似的,伴随着他的咳嗽不住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李国斌管不了那么多,他赶紧警戒地环顾着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黑色的,柔软的沙发椅上,沙发椅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长的会议桌。
两边各五张椅子,两头各一张椅子,也就一共12张,显然对应的就是他们这上岛的12人。
然而,令李国斌吓了一跳的是,会议桌的桌边,已经坐了好些人。
李国斌自己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与他同侧的坐着的都是男生。
在李国斌右边,会议桌的一端,坐着的是陈炜聪。剩下两名与他同侧且坐在他右边的,是景立安,赵景图,陈翰。
等等?陈翰!?
李国斌有些吃惊且惊恐地望着景立安身旁的陈翰,但他立即意识到,眼前的陈翰已经不是当时张牙舞爪的疯兽,他恢复了原状,穿着他上岛时穿着的汗衫。
而他与其他男生一样,也背靠着沙发椅瘫坐在上边。
尽管他们都睁着眼,可他们眼睛都失去了活人特有的光泽,如同失去了控制的人偶一般,无力地低着头。
即便李国斌醒来,醒来时还喊了一声,会议桌边地众人都不为所动,这是怎么回事?
李国斌的目光落到了会议桌的另一侧上。
对面一侧坐的都是女生,在李国斌左边,会议桌的一端,坐着的是陈诗欣,随后从陈诗欣开始向右,分别是陈雪虹,张婕,沈嘉敏。
这似乎还是按照房间号的顺序坐着的。
陈诗欣,陈雪虹,张婕也都和其他男生一样,失了魂一样瘫坐在桌边。只有沈嘉敏,还一脸惊愕地望着李国斌。
“沈……沈嘉敏?”李国斌试探性地打了一声招呼,“嗨?”
她轻声惊呼了一声,似乎是被李国斌下了一跳。随后她战战兢兢地抬起手:“嗨,嗨……”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国斌问道,“这里是哪里?”
李国斌下意识地想试着离开他的座位,可正当他想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腰上已经绑了一条类似安全带的带子。
“这…没办法离开吗?”李国斌摸了摸带子及椅子周围,也没找到能解开带子的开关。
“嗯。”沈嘉敏点了点头,“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差不多半小时了。”
“意思是,我刚刚睡了半个多小时吗?”李国斌说。
“对…”沈嘉敏扶额道,脸上写满了黑线:“我本来以为,你和其他人都一样的,本来我就够害怕的了,直到你刚刚突然叫了出来,都快吓死我了…”
“呃,不好意思。”李国斌抱歉道。
“没事的,没事的,”沈嘉敏低下头看向了别处,随即也将她回忆中的事说了出来:“我记得…好像是那本书…”
“书?”
“嗯,就是你给我的那本‘妖怪图鉴’。”沈嘉敏点了点头,“那本书被我扔到陈翰身上后,陈翰朝我冲了过来,紧接着那本书忽然发光了。”
“发光了?”
“嗯,发光之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环?嗯,”沈嘉敏自己都有些迟疑地解释着,“好像是那个白色的光环,把我们吸了进来。”
“吸了…进来?”李国斌没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那本书里。”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一本书里边?”
“嗯…应该吧。”沈嘉敏缓缓地点了点头,毕竟她自己都无法确定他的说法是否正确。
“呃,真的不好意思,我刚刚也是做了个噩梦…”李国斌再次为他刚才醒来时的喊叫道歉。
“没关系的啦,起码现在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沈嘉敏苦笑着自我安慰道,随即又说:“其实,我有个…奇怪的预感。”
“嗯?说说看?”
“你看这会议桌边还有几个空位置?”
“嗯?”李国斌听罢,快速扫视了会议桌一番,十二个位置,男生坐了五个,女生坐了四个。
那就还剩三个,其中两个都在沈嘉敏右边,另一个在李国斌这一侧的最左边。
“嗯…三个,这——”李国斌说罢,忽然就想起了张婕的话。
而沈嘉敏也同时说道:
“这三个座位,很可能就是留给剩下的那三名同学的。”
没错,沈嘉敏旁边那两张座位,应该就是吴钥,陆玉霖的。
而男生这边唯一一张空座位,则是徐翎的。
“那,他们…”李国斌看着其他毫无反应的同学们,推测道,“他们就是在游戏中确认死亡的人吗?”
“嗯,应该是,”沈嘉敏点了点头,“因为我们俩,应该是被那本书救了,所以没有进入他们这种像是植物人一般的状态。”
“你说…植物人?”李国斌注意到了这一点,“难道你觉得他们没死?”
沈嘉敏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嗯,但只是预感…”
李国斌的心微微一沉,毕竟这种预感,似乎并非不可能,甚至可以说,可能性很大。
被扭断了脖子的陈诗欣,被砸成了肉酱的陈雪虹,被烧成焦炭的张婕,被捅了一刀的景立安,赵景图,以及遍体鳞伤的陈炜聪,变异成了绿巨人一般的陈翰,竟然都在这儿恢复了原样。
他身上的伤也完全恢复了过来,方才感觉到的身体疼痛,纯粹是他以坐姿睡了太久导致的肌肉僵硬罢了。
除非说坐在这里的都是他们的灵魂,否则李国斌真没其他东西解释这现象了。
“所以归根结底,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沈嘉敏没有回应,只是二人也在李国斌的结论说完后,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