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我在确认一下现场肯定是除了受害者和血迹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吧?)
哲瑞点了点头。
在那样一个天气小巷子里面没有伞显然是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哲瑞和洛琪尔都在静静地等待艾洁的解释。
(首先我们是可以判断莫德里奇当天没有带伞,得出这一推论的前提在于迈尔和格里的证词属实。在没有其他任何当事人的情况下,我们除了相信他们的证词以外别无办法,所以就先排除他们说谎的可能性。)
曾经艾洁也说过如果对这些细枝末节斤斤计较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没完没了。
(那么根据格里和迈尔的证词,我们知道,事发当日他们两个人先在小巷正中央碰头,那时巷子里还没有其他人,所以也当然不可能会有伞在里面,然后两个人就分开在小巷的两个出口开始各自的作业,到这个时候小巷里是没有伞的,这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没错。”二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然后是迈尔的证词,他说那个时候莫德里奇经过了他的身边,由于当时的警探们并没有注意到现场没有伞这一点所以应该也没有向迈尔确认当莫德里奇进入小巷时到底有没有带伞。因此我们只能通过逻辑去推导,)
(首先通过其他第三者证词我们可以再次大致确定迈尔和格里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当时并没有其他人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所以也不可能是有人,就比如说是凶手带着死者的伞离开现场。那么我们就可以先做出第一个假设,莫德里奇是带着伞的。那么现场的伞之所以会消失的原因除了凶手真的可以施展飞天遁地的本事然后带着死者的伞离开现场以外,那么当时伞应该还是留在现场的)
“可是,艾洁小姐,如果凶手真的有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小巷,那么他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把死者的伞带走也就不奇怪了。”
(没错,可是有两点,一,你真的认为有人可以在每个出口都有人把守且没有任何其他密道的空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吗?二,就算能离开,那凶手又为什么要带走死者的伞?这又有两种可能,首先我们假设如果凶手自己带着伞,那他拿走死者的伞,带着两把伞走在大街上也太引人注目了。我们再假设凶手没有带伞,如果他拿走死者的伞走在大街上就会形成明明这个人带着伞了,却还是浑身湿透的。这几种情况无论哪一种,只要当时的巡官发现了现场没有伞这一点,然后根据这一条线索顺藤摸瓜,难免会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对于这种能做到在一个密封空间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犯案然后离开案发现场的这种高智能犯人,我不认为他会留下这种把柄。)
艾洁目光坚毅的望着眼前的两人,哲瑞觉得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明明只是在用纸笔交流他却好像能听到少女的声音,那声音就和以前一样自信满满,好像不容得他人质疑一般的宣告。
(所以打从一开始,小巷子里没有伞才是最符合逻辑的)
“这我是明白了,可是这又和凶手凭空消失有什么关联呢?”这次是洛琪尔发问。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伞的话,我们不妨再次顺着逻辑去看待这件事,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不带伞。我总结了几点,首先是当天用不到伞,也就是说当天是好天气,这一点已经可以被简单排除。第二种可能是莫德里奇忘带了,如果纠结这种情况那就和之前怀疑格里和迈尔的证词一样,没完没了。那就只能是最后一种,也是最符合逻辑,让人一眼就能明白的情况,那就是当时的场合根本用不着伞。)
“可是当时在下雨,小巷里又没有避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用不到伞。”洛琪尔似乎越来越糊涂了。
(没错,在当时的小巷,的确是不可能用不到伞,可是如果压根一开始,莫德里奇和凶手都不在小巷里呢?)
“没错,这也是我刚刚想明白的,我还没弄清楚的地方是怎么让这一论证成立。”哲瑞紧紧地盯着艾洁,渴望得到答案。
(巡官先生,证据就在你为我们陈述案件详情地那番话中。)
“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有哪一句话能证明这一点。”
“没错,如果莫德里奇不是在小巷里被杀的话,他的尸体又是怎么在小巷出现的?凶手要搬运尸体总要经过小巷的吧?”
哲瑞和洛琪尔向艾洁不断地发问,每一个问题都是一针见血,如果不能解答这些,那么艾洁的推理就无法站住脚,所谓的逻辑也就无法走下去。
可是这位侦探的表情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她的身体现在还在重病之中。
(当有一个与案件毫不相关的第三者提出的证词与深陷事件的当事人的证词起冲突时,我们应该优先相信谁的证词?)
“当然是第三者,毕竟他与事件毫不相关,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哲瑞毫无犹豫的回答。
(那么想想吧,巡官,忘了我之前说的格里和迈尔的证词没有说谎那一点,因为迈尔的证词已经被第三者的证词推翻了,巧合的是第三者的证词又证明了迈尔的证词没有完全撒谎。)
“我越来越糊涂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哲瑞正在深思时,洛琪尔已经放弃了思考。
(迈尔的证词是,除了莫德里奇以外,没有人经过过他的周围,而巡官先生,你还记得吗?那位正在度过悠闲下午时光的人曾说过,没有任何人经过迈尔先生的身旁)
哲瑞这才如梦初醒,当时的他和那些警探们,包括那个提供证词的路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证词的关键点,他们全都在乎的是,除了莫德里奇以外到底有没有人经过迈尔和格里进入过小巷,而没有在意莫德里奇到底有没有进入小巷。证人的那句没有人经过被他们理解为除了莫德里奇以外没有人经过,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包括莫德里奇以内没有人。
(这样的话,一切就符合逻辑了。莫德里奇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去过小巷,所以凶手自然也就不必进入小巷,更不用施展飞天遁地的魔法去离开小巷)
“既然这样,那莫德里奇又是怎么出现在那儿的呢?”
(这就更简单了,恐怕那是莫德里奇正在小巷旁的酒吧吧,而且是在酒吧的楼上。)
“酒吧的楼上?”
(莫德里奇身上有多处像是撞伤的瘀伤,可是现场却没有打斗痕迹,所以只能这么理解。莫德里奇在酒吧的楼上遇害,然后被从窗户推了下去,而窗户底下正好是小巷。而他身上的瘀伤也正是从楼上摔下来时造成的,当天的暴雨的声音正好也掩盖了他落地的声音。)
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艾洁不再动笔,而是有些骄傲的望着眼前的二个人。
“该死,当时所有人都在想凶手是怎么离开小巷的,竟然从来没有人想过凶手压根没有进去过小巷。要是当时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去酒吧楼上搜查的话,一定能找到许多证据吧。”哲瑞之前的轻松惬意全无,脸上写满了后悔。
“而且我敢打赌,迈尔他既然说谎那肯定和这起谋杀案逃不开联系,恐怕这次他死于非命也和那起案件他说谎有关!”
哲瑞火急火燎的道了别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他要把艾洁的推理全都记载下来以便以后带到警署去重翻旧案。
艾洁望着哲瑞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失望,整个人都颓废的躺进了睡袋。
“真厉害啊。”这时候洛琪尔轻轻地凑了过去。“仅仅凭借一把伞你就能知道这么多,果然,你拥有着不得了的才能啊。”
果然只有洛琪尔才懂得,艾洁在等待着他人对她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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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我本来的构思马上要有大刀了,我自己都在纠结要不要这样写。
P2:写这章感觉后期奎因问题是真的有点严重,切身感受到侦探小说里不能无条件信任所有线索和证词就真的是没完没了了。